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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斷肢,本就不大聰明的腦子如今被暴虐的本能支配,連兄長為什麼傳話隻傳了一半都沒細想。

“散開!”

怪物開始沒有章法的大肆破壞,阿顏首當其衝,首領想要保護部落唯一的巫醫卻被怪物一巴掌扇開。

說到底,人類之軀沒有一把好的武器就想要對付這樣的怪物,可不是蜉蝣撼樹嘛。

怪物一步步朝部落內部逼近,阿顏與首領商量著他們大概是打不過這樣的怪物,不如先拖延時間讓村中的老幼婦孺逃遠一點。

阿顏將怪物往沒有人的地方引,然而一道近在咫尺的孩童哭泣聲驚的她格擋的動作慢了一步,差一點就被怪物鋒利的爪子開膛破肚。

“嗚哇……”

在白日的天災中為了保護他不幸死去,怪物進攻部落,各家各戶自顧不暇,這種失去父母的孩子被遺忘很正常。

孩子的哭泣聲吸引了怪物,那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看向孩子。

阿顏反應飛快的衝了過去抱起孩子就往旁邊躲閃,帶上了孩子的阿顏動作明顯笨拙了一些,她急得頭上直冒汗,支援的人什麼時候過來?

阿顏的念叨大概有用,關鍵時刻密密麻麻的箭雨從空中落下,怪物吃痛,回過頭就噴了一口火焰,幸而首領讓人射完一輪箭就跑,所以無人受傷。

“巫醫大人!這裡!”接應的人終於出現。

“快走……”好不容易滅了火的房子因為怪物亂噴的火又燃了起來,周圍的溫度燙的嚇人,滾滾濃煙更讓阿顏嗆得直咳嗽。

但拿著神器的阿顏就如同黑夜裡的燈光,她想走,怪物可不肯。

“大人!”接應阿顏的人突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一道如黑蛇般虛影穿過火焰與房屋直直的刺來,速度如同閃電,阿顏立刻將孩子扔到旁邊人的懷中,可執劍已然來不及,那黑蛇近在咫尺時,她的手才剛剛抬起。

血肉被刺穿的聲音在房屋倒塌的動靜中微不可聞,但在阿顏耳中卻成為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被刺傷的不是阿顏,有一人在危機時刻牢牢的護在懷中,沒讓她受一點傷。

死亡近在咫尺時阿顏尚沒有失態,可子晞%e8%83%b8口滲出的鮮紅血液讓她連說話的能力都失去了。

“為什麼……不聽話?不是說、讓你好好藏起來嗎?”子晞憑仙軀硬接下一招的感覺不那麼好。

雖然是一個螻蟻,但被螞蟻夾一下的感覺也挺疼的,萬幸,她殺了那個魔後擔憂阿顏和她的部落急忙回來看了一眼,不然後果嚴重。

“子……晞……”如同蠍子尾一般的東西刺穿子晞的%e8%83%b8膛,阿顏一瞬間就崩潰了,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她若不在了,我便陪她一起。

“我無事,彆哭呀……”

怪物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急忙想將自己的尾巴抽回來,然而不但沒拉動,還被對方拽著尾巴把拖了過去!

刺穿自己身體的尾刺直接被子晞折斷,被拽過來的怪物讓她乾脆利落地剁下頭顱。

怪物的身體轟然倒塌,也不知道死乾淨了沒。

“沒事了沒事了,彆害怕。”子晞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刺穿自己%e8%83%b8口的尾刺,這個東西有些厲害,能夠刺穿自己仙體就足以證明它的鋒利與堅硬恐怕超過一般的神器。

但如果不是因為之前的打鬥牽引了舊傷,她也不至於會讓對方有機會近自己身。

“嗤……”子晞生生將尾刺拔出,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她透支的厲害,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你彆動!我替你治傷……一定不會有事的……”阿顏被子晞莽撞的舉動嚇得回過神來,急忙扶住她,看著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阿顏滿臉淚水的告訴自己不能慌,要趕緊止血。

阿顏聲音哆嗦的厲害,施法的咒幾次都念錯了,急得她眼淚掉的更厲害。

“彆緊張,慢慢來,我沒事的。”子晞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道。

或許是子晞的安慰起了作用,阿顏終於念對了咒,因為這次的傷口上沒什麼亂七八糟的魔毒,阿顏的治療見效很快。

“我已經好多了,彆哭了啊,乖……”子晞身邊從沒有像這樣安慰人過,安慰哭泣的人類小姑娘簡直比對付魔主還難。

傷口確實不再流血,子晞雖然看上去有些虛弱,但其實比她們初見時好太多。

阿顏一直將自己的法力耗儘才停了下來,見自己的法術起效,她差點嚎啕大哭,她多怕如同當初一樣自己的法術根本起不了作用。

住子晞,甚至不敢用力,就怕碰到了她的傷口。

子晞感受到懷中人顫唞的身體和逐漸放大的哭聲,如同哄孩子一樣一遍遍安慰著。

這一場災難總算落下了帷幕,子晞對見到她的那個人類的記憶進行稍稍的修改,部落裡所有的人都以為怪物是阿顏斬殺的。

能對付那樣的妖魔,部落裡麵的人幾乎將阿顏奉若神明。

子晞不敢再留,她擔心給這個部落招來更大的災難,故意不再隱藏自己的蹤跡將魔主們的視線吸引走,鬨出這麼大動靜。

此時女媧大人定然也已知曉她的位置並派人前來接應,她不用再擔憂魔主們的包圍。

走之前,子晞還是告訴了阿顏自己的身份,至少讓她知道自己沒有那麼脆弱,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原來……是神明……”阿顏笑得比哭還難看,她並沒有過於驚訝。

畢竟普通人怎麼可能在傷成那樣之後還活蹦亂跳的,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隻不過子晞的真實身份還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

準備了一個晚上想要表明自己心意的勇氣瞬間消失乾淨,她們身份的懸殊,自己為何還要不識趣的說出讓人家困擾的話呢?如果不說,是不是至少還能做個朋友?

“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我很快就要走了。”阿顏的心思子晞總是猜不透,她其實很想讓阿顏將心裡話說出來。

“沒什麼,隻希望你注意安全,雖然你是神明之身,不也傷的這麼重嗎?你……一定要小心,還要……以後你會回來嗎?”

阿顏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著,她怕子晞會告訴她否定的答案。

“當然……”子晞神色難得柔和了許多,和這人類小姑娘待在一塊兒自己感覺很舒服,就算不說,自己也會在處理完後患之後常來見她。

子晞割下自己一縷頭發化成了一隻青色的小鳥,小鳥振翅飛起落在阿顏的肩膀上。

“隻要有機會我就會來,到時候它會引你到那座山來見我。”

“好……”阿顏笑著的眼眸裡含著淚珠,與子晞告彆。

再一次見麵,是第三年的冬天。

子晞告訴阿顏她的敵人主力已經潰散,日後她便有更多的時間來陪她。

子晞在這裡呆了十餘天後就又走了,戰爭還沒有結束,隻不過比之平時能喘口氣罷了。

她第三次來的時候,僅僅隔了半年,之後她幾乎每隔半年左右都會來,阿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雙十年華,這般年紀在部落裡已經算大的了,但因為她的身份在那裡,沒有人敢催婚。

雖然求愛的人不少,但阿顏心中已經有了她這輩子都難以碰觸的水中月,明白自己此生可能再無法喜歡上彆人的阿顏決定收養一個孩子繼承自己的衣缽。

自己在老去,而子晞風華依舊,阿顏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當初沒有一時頭腦發熱說些不該說的,現在就很好,至少一年裡還有那麼多日子可以和子晞朝夕相處,她很滿足。

但是到了第六年後,子晞忽然就失去了音訊,阿顏等了一年也沒有見那隻隻知道吃和睡的懶鳥有什麼動靜,第二年也是,阿顏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子晞出了什麼事?

第三年,阿顏無法忍受在家中枯等,無論刮風下雪,她每日都會以上山尋草藥的名義在她們約定的地方等待。

但是第三年依然沒有等到那人。

第四年……第五年……°思°兔°在°線°閱°讀°

阿顏有的時候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有這麼強的毅力,她也不知這隻能徒勞等待日子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但有的時候命運弄人,上天為她決定了日期。

第六年的冬天,這一年大旱,糧食收成不好,冬天到來的時候不少人家餓著肚子,大概實在餓得不行,首領家的男孩帶著一群夥伴瞞著自家大人去河裡捕魚。

有吃的會餓,而河裡一條快要成精的大魚也餓,一個孩子劃著木船好不容易釣到的一條魚被突然躍出水麵的大魚一口咬住,驚慌間孩子的船被打翻,見小夥伴溺水,幾個小孩兒慌不擇亂的想救人。

可是冬天的河水太涼,有幾個孩子一下水腿就開始抽筋,溺水的從一個變成好幾個。

而巨大的陰影在幾個孩子掙紮的身體下慢慢遊動,仿佛在決定先吃哪個。

此處恰好是阿顏每日上山的必經之地,聽到有孩子哭喊著求救聲,阿顏立刻過去查看。

此時有孩子已經開始往下沉,阿顏想不了那麼多立刻跳下河救人。

河水冷的讓她咬著牙哆嗦了好幾下,幸而多年習武的體質讓她沒成為下一個溺水的人。

費力的將所有孩子推上岸,阿顏想等回去之後她一定要讓這些孩子的父母們好好管教他們,這些孩子真不知道危險!

阿顏被凍的夠嗆,感覺到有些遲緩的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下一個巨大的黑影猛的襲來,當她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咬住了左腿時,整個人已經被拽到了水裡。

毫無防備的她嗆了口水,不知名的東西死死的咬住她的腿,好像是想將她淹死。

在水裡嗆了水,再強大的武力也發揮不出多少,來救人的阿顏沒有帶任何武器就下來了,想要赤手空拳的打贏水裡不知名的東西,太難。

肺裡的空氣越來越少,情況非常危急,阿顏凝聚著法力的一拳砸在大魚的背上,試圖讓它吃痛鬆口。

然而這條魚死了心似的,哪怕疼的在河底到處亂撞也沒鬆口。

阿顏憋著最後一口氣攻擊大魚最脆弱的眼睛,直至貫穿了它的腦子才停手。

大魚死了,嘴巴卻還沒鬆。

阿顏掰開大魚的嘴讓自己血肉模糊的腿掙脫出來,此時她因缺氧的窒息感眼前陣陣發黑,肺部更是疼得厲害,她憑著一股執著的意念,憑著還想再見子晞一麵的願望努力往上遊。

但是河底茂盛的水草纏住了她另一隻腳,命運終究沒給她留活路。

部落裡的人感念阿顏一次救了全部落,一次又救了那麼多孩子。

於是家家戶戶供奉著她,百年香火的供奉,讓阿顏以神的身份再度醒來。

“百年了……”阿顏很茫然,她回了一趟原本的家,隻找了一個她記掛的東西——那隻鳥。

與百年前一樣,它依舊很懶。

“子晞來找過我嗎?”阿顏問。

懶鳥並不會回答。

阿顏又去了那座山,她們曾經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