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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蕙的語氣中大有欣慰之意,彆說她從這個與京城相隔十萬八千裡的小縣城得到的消息,就算是京城的達官貴人也大多以為皇帝疼愛他唯一的胞妹,現如今談蕙所得知的片麵消息,就是她為公主做的最好猜想,也因此她不想去打擾純鈺的生活。

“尊榮?哈……”純鈺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忽然跟著落了下來,她自嘲的道:“你真的以為我有什麼尊榮嗎?”

“殿下?”談蕙心裡一緊,看到水滴滴落在自己麵前的地麵上,慌忙抬起頭。

她所認為應該尊貴高傲的公主,現在脆弱的和當初那個被自己抓到偷了禦膳房燒雞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不,或許說當初還是孩童的公主雖然饑寒交迫,但身上有一股執拗勁兒,努力堅強的活著,脆弱卻又生機勃勃。

可是如今她能在純鈺身上看到的也隻有脆弱,那生機勃勃的頑強生命力早已不見,不知被怎樣的生活蹉跎成如今的模樣。

談蕙忽然想到,可能公主的生活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

“我現如今之所以擁有這樣的尊榮,不過是因為皇兄需要一把精致漂亮的武器插入敵人的心臟罷了,他將我嫁給了前丞相之子,那是一個十足的混賬東西,吃喝嫖賭無所不通,你知道為什麼我會來這裡嗎?他們應該都不敢說,所以你可能不知道。”

純鈺雖自顧自的說,但眼神卻從沒有離開過談蕙身上,見她麵色驟變,心裡暢快了不少。

“我的駙馬死了,死在了青樓裡,原因是馬上風……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話,皇兄抓住了這次機會向前丞相發難。

除了他的心頭大患,可我卻連出門都不能,姐姐妹妹們,京中貴婦們怎麼議論的我都清楚,我止不住那些流言蜚語,隻能出來躲清靜。”

純鈺直視談蕙的眸子,“這是尊榮嗎?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將時間一直停留在小時候就好了,那段時間雖苦了些,但至少我是幸福的,我甚至想……

啊?”

最痛苦的時候純鈺真的快熬不下去了,談蕙的死訊,駙馬的猥瑣惡心,皇兄的冷心冷肺,每一個都快要壓垮她,她知道不知自己最開始的那些年是怎麼渾渾噩噩的熬過來的。

“陛下他……您可是他唯一的胞妹啊!他怎麼能……公主那麼多,為何一定要是您?”

談蕙語氣急促,她不敢相信,她認為這些年一定能過得很好的公主會是這麼過來的!

她一直以為如同傳言那般,公主有一個愛她的駙馬,駙馬未有一房妾室,後來生下一個聰明可愛的郡主,生活幸福美滿。

可她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看似高貴的身份居然隻是幌子,公主這些年活的生不如死……

“因為我足夠高貴,皇帝唯一的胞妹啊,下嫁給前丞相唯一的嫡子,才能讓前丞相安心,皇家無情,我的兄長更是其中佼佼者。”

純鈺已經麻木,這十多年早就夠她看開了,現在她不過想借這事搏得某人的憐惜罷了。

“殿下……您受苦了。”談蕙將手中的衣物攥成一團,咬著牙忍著自己的哽咽聲和對皇帝的恨。

“最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至少我熬死了駙馬,還遇到了你。”純鈺彎下腰抬手輕撫談蕙臉上疤痕。

“刺字的地方是這裡嗎?”

“是的殿下,巧的是燒毀的臉也是這裡,倒是講那字一起抹除了。”

談蕙急忙抬手捂住了自己醜陋的疤痕,這麼醜的東西她不想讓公主見到。

“當時一定很疼吧?是我無能,救不了你。”

“殿下當年尚且年幼,自己活著都困難又如何來救我?所以殿下不用自責。”

談蕙當年的印象裡,純鈺長公主一直是柔弱需要保護的。

所以她也沒想到其實當年如果沒有突然來的山匪之禍,純鈺收買的人就會在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造一場意外帶她走。可惜,命運就是如此愛捉弄人。

“那你可願意和我一起離開?”純鈺拉起談蕙的手,問。

“殿下?這……”談蕙遲疑了,首先不論被人認出來的風險,那危機重重,留下了她這一生最灰暗記憶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回去了。

“我……知道了。”純鈺看談蕙的神色就明白了,她苦笑一聲,站起了身,就在此時她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談蕙懷中。

“殿下!”談蕙驚慌失色,她能感覺到殿公主的身子冰涼,抬起手一觸殿下額頭,滾燙的嚇人!

“大夫!快去找大夫!隨行的太醫去哪裡了!”

第61章

“殿下,此次之後可千萬彆再這麼任性了,老臣可經不住您這般嚇了!”太醫為純鈺把完脈後,顫顫巍巍的喂了她一枚藥丸。

“麻煩你了……”純鈺長公主的氣息有些微弱,慘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脆弱的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中好好嗬護。

“這都是臣應該的。”隻要殿下彆做一些莽撞之舉,他就能多活好幾年!

他哪能想到殿下詢問他的事情是為了這種目的?如果今日殿下有個萬一,他萬死難辭其咎。

“此事隻有你知我知,萬萬不可讓第三人知曉。”純鈺長公主承認自己有些莽撞,但是見阿蕙之前的反應,這都是值得的。

“是……”這太醫是純鈺長公主在宮中的心腹,後來包括自己以及十六皇子都用的是他,在那吃人的宮中,沒有信任的太醫在哪能安穩?所以純鈺也不怕這太醫口中漏出自己的消息。

“出去吧,該怎麼和他們說你知道吧?”

“臣明白……”太醫微微躬身行禮,後提著藥箱離開。

“殿下`身體如何?”一出門,談蕙比高鯉高鹿兩姐妹還要快的衝上前攔住了太醫。

“唉……”太醫沒說話先搖了搖頭。

談蕙心裡咯噔一聲,隻感覺自己腿軟的很,需要扶著門框才能站穩。

“殿下本就身體不好,這些年又憂思成疾,此次因為駙馬的事情遠行於此散心,一路舟車勞頓,又受了些許刺激,才驟然昏厥……定要心平氣和的好好將養,否則……恐有損壽數。”

太醫說了一大堆,談蕙沒能記住多少,就聽到了最後一句“恐有損壽數。”

殿下還年輕,這麼就有損壽數了呢?

純鈺雖然不行奢靡之風,但是長公主該有的規格還是必備的,例如成群的侍女。

即使來到了這裡,因為路途遙遠沒帶多少侍女,但照顧她的人總輪不到談蕙。

談蕙看著侍女進進出出,端茶倒水服飾長公主吃藥,她幫不上什麼忙,但也挪不動步子,憂思成疾……

或許是她想多了,但之前殿下崩潰的舉動讓她不得不將殿下憂思成疾的對象與自己聯係起來,她何德何能?

“掌櫃的,殿下想要見您。”高鯉出來帶來了純鈺的話。

“好……”談蕙點點頭,剛要踏進房間時突然發現自己的麵紗之前被殿下拽掉了,她為了防止意外一直在身上有一條備用的,於是從袖子中取出白紗係好後才進了門。

純鈺等了白天才把人等進來,結果看見她又將這惹人厭的麵紗帶上,長公主眉頭一擰,伸手就想把她臉上的東西扯了。

可是她現在身體虛的很,手也抬不起來,索性她放棄動手直接道:“將麵紗摘下來吧,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這麼多年沒見,也讓我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

“可是我……”

“我們是什麼關係?難不成我還會嫌棄你不成?我是這麼膚淺的人嗎?”純鈺氣急的說完後咳嗽了幾聲,她說的太急了。

“殿下彆激動,我摘,太醫說了您不能激動,要心平氣和的好好休息,否則……否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談蕙一麵飛快的摘下剛剛戴好的麵紗,一麵安撫著純鈺。

高鯉是個識趣的,殿下和談蕙說話之前,就已經帶著所有的侍從出去,將空間留個兩個人。

“否則就活不長了對嗎?”純鈺替談蕙將話說完。

“殿下莫要亂說!什麼活不長,您定然能長命百歲!”談蕙看著純鈺輕描淡寫的說著這種頗為不好的話題,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些年我早就快熬不住了,如果不是想著如果自己死了,誰來帶你回到故土?

萬一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成了孤魂野鬼遭彆的鬼欺負怎麼辦?

將我賜給那混賬東西的時候,我就了斷了自己。”純鈺虛弱的聲音帶著些許悲傷。

“你能活著我很開心,剛剛我有些激動了,能在還活著的時候見到你。

我此生也無憾了,這裡雖然是個偏僻的地方但景色不錯,不如選這裡成為我的墓……”

“殿下!”見純鈺像是交代遺言一樣和自己說著死後歸所,談蕙可忍不住了,她聽不得這些,“太醫醫術高明,定能治好您的。”

“要能治好早就治好了,況且等我回去之後,又要與皇兄周旋,哪有時間可以將養?”純鈺笑著搖了搖頭,仿佛在說談蕙的天真。

“為什麼要回去?陛下已經將您賣了,他總不能吃了你的血肉還要將骨髓都敲碎了吸出來吧?!

嫁給那個混賬東西已經毀了您一輩子,他的妹妹女兒那麼多,何不能換一個!”激動之下,談蕙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但她不後悔。

殿下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如今被皇帝賣給了一枚棋子。

直到那枚棋子死了,殿下才有喘熄的機會,想到這裡談蕙就覺得心裡擰著疼。

那吃人的地方,本就不應該回去,殿下的價值已經被皇帝榨乾了,他總不能再逼殿下回去!

“留在這裡?”純鈺眼睛一亮,“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能和你住在一起嗎?”

“住在這裡?可是……”自己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小小的客棧,天天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怎麼也不像能夠讓長公主靜修的。

但還沒等談蕙說完,純鈺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她捂著心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那病弱的模樣讓談蕙心都快碎了,說了一半的話在談蕙嘴裡繞了一個圈,吐出來時又變成了彆的,“殿下,住在這裡可以,隻要您不嫌棄我屋子的簡陋。”

“不嫌棄!”純鈺眼睛一亮,她就等這一刻,“你忘了嗎,我隻是一個普通宮女生的孩子,小時候隻求一個不餓死,住哪都可以,這裡總比冷宮好的多。”

“可殿下您當初可比現在健康多了。”談蕙掖了掖純鈺的被角,“我會照顧好您,會讓您和以前一樣活蹦亂跳的。”

這句話她像是對純鈺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第二日,客棧後院的牆被打破。

縣令親自指揮,將客棧旁邊的地方劃為長公主的住處,將重新建造,務必要和客棧連在一塊。

仿佛早有預謀似的,純鈺寄出了擬好幾封家書,有女兒的,有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