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1 / 1)

人間直恁芬芳 尤四姐 4210 字 6個月前

的心意,你們要是不接受,豈不辜負了我們麼。”

南弦見推諉不得,隻好領命叩謝了帝後。

待人一走,聖上靠著引枕長歎了一口氣,“我原本是想將城中城都廢黜的,留著這地方,誠如一個小朝廷,稍有不慎便是心腹大患。”

皇後說是,“我如何不知道你的意思,但縱是驅使騾馬,還得給足了草料呢,你不曾進過他的爵位,也未對他有過格外的恩賜,如今賞他們一座小城,既能遂了雁還的心意,又能彰顯陛下的氣度,何樂而不為?”

“可……”陛下還是不平,“他這不是恃寵生嬌,脅迫朕嗎?”

皇後說有什麼辦法,“除非你身子好起來,能主政,能生兒子,否則一座小小的城池算得了什麼!今日他們有這番辯解,那咱們就斷了他們的退路,下回就再也不能拿這個做借口了。你瞧著吧,這一賞,雁還的身子很快就會好起來,還有他王妃的肚子,這下總該有動靜了。”

聖上一哂,閉眼盤弄著佛珠道:“懷孩子又不是吹氣,肚子說大就能大起來。他們是怕,怕去父留子,所以不敢。”

皇後道:“這回也不容他們不敢了,若王妃照舊不動如山,那就將人扣下,逼雁還納妾。妾室一日不受孕,就一日不放王妃回去,必要的時候還能逼他休妻。”

聖上聞言,驚愕地睜開了眼,惶然望向皇後。

皇後察覺了,訕訕笑了笑,“我也就是這麼一說罷了,人總要有兩手準備嘛。”話又說回來,偏身問聖上,“他們若真生了兒子,咱們抱進來養著,你還會動除掉雁還的心思嗎?”

聖上眼中光華微閃,雄心壯誌又顯,但很快便寂滅下去,苦笑道:“他替我主政這麼長時間,早就收攏了人心,我在宮裡閉目塞耳不願也不敢深究,要是深究,必是樹大根深,令人惶恐。這樣的人,還能輕易除掉嗎?他和先吳王不同,他的城府之深,遠在父輩之上。看著人畜無害,善於示弱,其實他的心性比誰都強,我要是不仗著身份,恐怕不是他的對手。留著這樣的人,讓他輔政,也算物儘其用。你不是說過嗎,他總不會篡了他兒子的江山,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如好生將養身子,多活兩年。”

他能這麼想,也算是幸事。

皇後牽起他的手,靠在他肩頭,喃喃道:“一輩子機關算儘,太累了。有時候命不由人,總不能好事全讓一人占儘,走兩步退一步,才是保命的良方。”

聖上聽了,似乎頗有感慨,撫了撫她的手道:“皇後有大智,是朕的良師益友。有你在我身邊,常給我當頭棒喝,許多事我不看開也得看開。”

皇後不服,直起脖子道:“我聽這話,怎麼不像是好話?”

聖上把她的腦袋重又壓回了肩上,“是好話,誇你呢。”

長久陰霾的天色,終於泄出一絲日光來。風停了,雪也不下了,明日應當是個好天氣吧!

第76章 我們有孩子了

舉家搬進丹陽城, 這個目標算是達成了。搬家這日允慈和上陽也來幫忙,緊要關頭小小搭上一把手。等到閒下來,神域拉著上陽去看內城的布防圖, 計劃著這裡要派一列禁衛, 那裡要開個後門, 建成患坊。

早前南弦的患坊在清溪以北,每回出門要走上一炷香,他覺得有些遠了,不便得很。這回把患坊搬進城中來, 隻需加上一道高牆, 再派幾個人戍守, 就相對安全了。這樣南弦出診不必頂風冒雪, 自己得閒還能過去看看,地方大了,什麼都好規劃。

他們在那邊閒談, 南弦讓人準備了擂茶,先與允慈張羅起來。

允慈和上陽的婚期已經定下了, 就在這月二十二日,南弦問一切是否安排妥當, 允慈道:“我們簡單辦一辦就成了,不就是走個流程麼,其實我也不看重那些。以前總覺得上陽阿兄這人不甚靠得住, 如今倒是對他改觀了不少,南尹橋一應都是他布置的,半途荒廢的納涼小樓也重新蓋起來了, 下回阿姐過去看看, 與以前大不一樣了。”

南弦說那就好, 一副老者的口%e5%90%bb,“見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允慈道:“好得很呢,我們又不求大富大貴,這樣就不錯了。我先前還擔心,怕上陽覺得宅邸是阿姐送的,他會不自在,誰知這點他連想都不曾想到,看來是我白操心了。”

南弦笑著說:“有個大而化之的郎子,其實也挺好。”

允慈皺了皺鼻子,“好麼?我倒覺得心思如姐夫一樣細膩的郎子才好。上回聽說他學了製首飾的本事,給阿姐做了上百副耳墜子。乖乖,上百副呢,這是要開首飾鋪子了。”

說起這個,南弦便浮起甜笑,那回他獻寶一樣搬了個大盒子進臥房,彼時她正準備就寢,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向前遞了遞,讓她打開看看,她遲疑著掀起盒蓋,裡頭赫然是琳琅滿目的耳墜子,什麼質地什麼款兒的都有,耳針處全是做細的。她看著這些耳墜,心裡五味雜陳,原本要誇一誇他心細,結果他得意地說全是他自己做的。她愈發驚訝了,難怪過去幾個月鮮少見他來患坊,隻在入夜時分來接她,原來騰出的時間都拿來做這個了,實在讓她感動。

一個人到底關不關心你,大約就是從這些細微之處體現吧。南弦心裡是歡喜的,嫁了這樣的郎子,比她預先設想的要好得多。

隻是允慈提起,讓她有點不好意思,“我左耳的耳洞小,你也知道,戴不了市麵上的耳墜子。他有時候愛鑽研這些小東西,我上回還與他開玩笑,將來我開患坊,他開首飾鋪子,也是一項營生。”

彼此笑談了片刻,招呼他們進來吃擂茶,外麵寒風蕭瑟,花廳裡是暖和的,甚至牆角不知怎麼長出一朵小小的雛菊來,想必是以前有種子掉落,連冬日也開著花吧。

四個人其樂融融,神域說起他們的婚事,體恤道:“以前在南尹橋當值的人,回頭還讓他們過去。我也沒什麼可幫你們的,送幾個人讓你們用著,不能虧待了我家阿妹。”

上陽一點不客氣,“我們這麼七拚八湊的,也湊成一個家了,多謝大王和其泠。”

神域挑了下眉,“你打算何時改口?我還等著你叫姐夫呢。”

上陽支吾了下,“我比你還大幾歲呢,姐夫怎麼叫得出口!”

“咱們是論資排輩,不管年紀。”

正吵嚷爭辯,忽然見仆婦進來回稟,說輔國將軍的夫人來拜訪了。

上陽一聽,臉上不是顏色,“我都與他們不相乾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找到這裡來,難道要阻止你嫁妹不成?其泠,你不必與她多言,勸她回去就是了。”

他氣急敗壞,南弦不能像他一樣,“不得父母首肯,終歸是個遺憾,要是能和解,不也是一樁好事嗎。”說著看向允慈,“你說呢?”

允慈是識大體的姑娘,點頭道:“阿姐說得對,要是因為我,讓上陽阿兄與家中反目,我也覺得是我的罪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有了允慈這句話,南弦就知道該怎麼辦了,轉頭吩咐把卿夫人請進前廳,自己整整衣衫便趕去會客了。

進門就見卿夫人垂首坐在圈椅裡,想必這幾個月甚是煎熬,人都瘦了一圈。聽見腳步聲,忙站起來,向南弦褔了福身。

南弦虛扶了一把,“夫人客氣了,請坐吧。”

彼此都落了座,卿夫人不表明來意,她也不便挑起話頭。等了好一會兒,卿夫人才道:“今日冒昧登門求見王妃,雖知道貴府上正在搬家,但我實在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南弦素來隨和,也不急於與她立刻論正事,隻是應承著:“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可以開門待客,否則還怕慢待了貴客呢。”頓了頓問,“夫人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卿夫人道:“不為彆的,就為上陽與允慈的婚事。說起這個,我也沒臉得很,早前給他說合過一門婚事,我與他阿翁都很稱意,就等著過禮把親事定下,他上躥下跳不答應,忽然說要娶允慈,著實讓我們不好向人家交代。”說著微挪了挪身子,“還請王妃不要怪罪,我們斷沒有看不上允慈的意思,當初不答應,也是一時的氣話。哪知上陽這逆子,不由分說就反出去,一去五個月不曾回家,我與他阿翁在家都急瘋了。畢竟我們隻生了這一個兒子,氣頭上話趕話,哪能當真呢。”

南弦點頭,知道人家在找補,但隻要願意挽回,也不必仔細分辨話裡的真偽。

卿夫人有滿肚子的話無處傾吐,喋喋道:“不瞞王妃,我曾找過他兩回,頭一回他見了我,調頭就走,氣得我狠捶了他一頓。那逆子說,讓我以後不要去找他,我當時氣不過,也就不歡而散了。前陣子聽說他們把婚期定下了,我昨日又去問他,打算怎麼操辦,他還是衝我沒好氣,說他自己能辦好,不要我們操心……您說,好賴是我們卿家娶新婦,若果真不操心,臉往哪兒擱?”說到底,最終表明了態度,“這門婚事,其實我們早就答應了,隻是這逆子不給我們機會,誓要和我們斷絕關係。天底下哪有不敗給子女的父母,如今反倒是我們求告無門,想來想去沒有辦法,還是得來求王妃,從中調停。為著上陽,也為了允慈,讓他們回家吧,咱們熱熱鬨鬨辦一場婚儀,總要給允慈一個交代吧。”

“夫人這話很是。”南弦道,“我也與他們說過,父母若不答應,名不正言不順,對允慈不好。我們年幼沒了阿娘,後來父親又病故,雖然失了怙恃,也自立自強,不曾讓人看輕。卿將軍與夫人既然答應了,那再好不過,我阿妹也免於被人恥笑私定終身,畢竟麵子還是要顧的。”

這幾句話不輕不重,讓卿夫人掂清了分量,不要因允慈是孤女就慢待她。卿家能低頭,向家從善如流,卿家要是不低頭,向家也自有辦法,讓妹妹風光出門。

卿夫人訕訕說是,“上陽是獨子,若放任獨子與兒媳在外自立門戶,這一大攤家業將來可怎麼辦?趁著婚期還有幾日,現在起好好準備,這一生隻一次的大事,萬不能馬虎,草草應對。”

南弦應準了,“待我見了上陽,再勸勸他。”

卿夫人千恩萬謝,“那就托付王妃了。”臨要走,又再三重申,“我們對允慈是沒有半點成見的,將來她過了門,我們親生女兒一樣待她,請王妃放心。”

南弦頷首,讓人送她出門,回到後院花廳裡與上陽說了,上陽還是沒消氣,拉著臉道:“我阿翁說過,他要是求我回去就跟我姓,他怎麼不來見我?”

這話引得神域發笑,“跟你姓跟他姓不是一樣的嗎,有什麼好計較的。父子間還能爭吵是福氣,不像我,想儘孝,人都不在了。既然能重歸於好,就不要錯過機會,回去與卿將軍認個錯吧,就算是為允慈,不要讓她背負罵名。”

允慈默不作聲看著上陽,上陽沒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