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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兩萬裡 吳桑 4229 字 4個月前

了下來。桃李好氣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水又流了出來,不停掙紮著,拚命喊叫:“我不要去殺羊!更不要吃羊肉!”

桃李拚命掙紮喊叫,奈何力氣沒他們大,三掙紮兩掙紮,人已被兩個人給強行抬到了土菜館門口。李上言的手在她兩條胳膊下,她正喊叫著使勁掙紮時,忽然又莫名其妙笑出來,一急,滬普都飆出來了:“你手拿開,不許撓我鴿子窩癢癢!”

李上言和小五都沒聽懂,把她放下來,問:“什麼?哪裡?”

她停止笑,一腳踢開小五,回頭又來使勁捶他:“你撓我鴿子窩乾什麼啦,真是,把我都給笑得喘不過來氣!”

他不解:“我沒撓你啊,另外,鴿子窩是什麼?”

她一時詞窮,想不起來如何以正確普通話表達,遂講:“就是胳膊下麵長毛毛的地方呀,癢死啦!”

結果這句話反而提醒了他,哈一下手,重新上來撓她鴿子窩癢癢,她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坐倒在地,他彎腰,把人攬住,一把撈起,給扛在肩上,直接把她給扛進了菜館後院。

到土菜館的後院一看,羊已經被放倒,現在掛在一棵歪脖子槐樹上,滿地流的都是血水,依大叔手拎一把尖刀,一臉興奮,準備料理這隻可憐的公羊。旁邊,三妹夫在搭烤架,小工和小五激動得滿麵紅光,搬來許多乾柴,準備生火,三妹則坐在一旁燙雞薅雞毛。

果然是頂流貴客,除了烤全羊,還有烤全雞。貴客桃李瞅一眼後院的野蠻情景,差點給嚇死,“嗷”的一聲,拔腳轉身就逃。才跑到門口,又被李上言從後給拖住,她真生氣了,使勁推他和捶他:“討厭,你走開,不想睬你!”

他笑,捉住她的胳膊,向她伸出另一隻手來,手心當中躺著一個新鮮樹葉層層包裹如粽子一樣的東西,像是龍貓的電影裡,小月帶著妹妹在公交車站等爸爸時,龍貓送給她的樹葉小包。

他道:“這個是我叫廚師特地給我留的,送你。”

第98章

桃李在他手上把捆紮在綠葉上一條細細麻繩解開, 兩三張綠葉一層層的散開來,還沒看見裡麵的東西,就先已聞到一股近似於新鮮鬆枝混合著潮濕泥土的濃烈清香。

桃李驚喜地望著他:“鬆茸!”

他手心之中, 幾層綠葉之上,躺著一朵漂亮的鬆茸, 鬆茸個頭不大不小, 腳上還有一圈泥土, 泥土潮濕新鮮,因而香氣格外濃鬱。

李上言對她道:“香格裡拉過來的,早上采的, 半小時前才送到, 還很新鮮,新鮮到鬆茸到現在還以為自己長在土裡。”

“那我把它生吃啦?”

“朝菌午食,現在吃正好。”

她轉身要去後廚, 準備用水衝一衝,說:“然後我再倒點醬油來。”

李上言攔住她:“沒有山泉水, 自來水還是算了, 會影響口感的。另外,醬油也不需要。我去年去大理, 和朋友一起去采過,都是采一顆生吃一顆, 這樣味道最好。”用綠葉把鬆茸腳上泥土仔細擦拭乾淨,撕去上麵薄薄一層表皮, 然後把整朵鬆茸放到她手心上。

桃李小心翼翼手撕了一條下來, 慢慢塞進嘴巴裡,味道是林中雨後泥土與草木混合之後的,難以描述的特殊香氣, 細細咀嚼,有香甜味道慢慢充盈口腔,美到舌頭都要吞掉。她從前看有一本書上說,鬆茸口感似鮑魚潤滑一般可口,她感覺這個形容其實不太好。因為鬆茸就是鬆茸,不像鮑魚亦或其他,其獨特香氣與口感,世上任何一種食物都無可比擬。

一整朵手撕吃完,桃李心滿意足,完完全全開心起來了:“啊,鬆茸大人!”

李上言被她給逗笑,捏了記她剛剛哭花的臉蛋,笑道:“還不賴吧。”

雞和羊正在後院烤的時候,依大叔叫三妹夫去隔壁米酒店鋪搬回一桶甜米酒,老板另外附送了一把植物秸稈做的長長的吸管,開了桶蓋,都不用倒出來,吸管插進去,直接就能開喝了。

三妹夫遞給桃李秸稈吸管:“咱倆先喝喝看。”

桃李把三妹夫趕開:“誰要和你一起喝呀,去去去。”

三妹夫去買酒時,她跟到店裡去看熱鬨,聽苗族老板是這麼向一對外地遊客推銷的:“咱們本地規矩呢,這種酒倒在碗裡,大家都可以喝,但若以秸稈吸管插入桶裡去喝,一般是情侶才會做的事情。所以在咱們這裡,青年男子若有心儀女子,那麼邀請她共飲一桶酒,她願意了,那就是同意相處下去的意思啦。”

三妹夫剛被趕走,依大叔端了一個雜菌火鍋出來,看見酒,癮頭犯了,他後院烤了半天雞和羊,又熱又渴,忙拿了一根秸稈伸到桶裡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大口已經下肚了。

桃李急的跺腳:“哎哎哎,你先去看你的羊啊,小五會把你的羊烤焦的!快去快去,我聞到焦味啦!”

依大叔說:“咱倆一起喝呀,沒事的呀!”

桃李說:“可是我不要和你一起喝呀!”

“怎麼了呀?我又不是最勤勞勇敢的帥大叔了嗎?”

桃李不睬酒癮發作的依大叔,把他人也推開。看看四周再無閒人,這才笑眯眯的朝一旁李上言看了一眼,他挺自覺,沒等發話,自己就走過來,接過遞過來的吸管,和她一起喝桶裡的米酒。

桃李喝下一口,“哇”的一聲,驚喜得手舞足蹈:“米香味好濃,真不賴哎!”

李上言提醒她說:“酒是甜的,很容易入口,但是度數不低,喝醉了都不知道,注意點,不要過量。”

她一通牛飲,已經喝多了。眼睛亮晶晶的,拉他的手來摸自己的額頭和臉蛋:“可是已經晚了,小李子都喝醉了,嚶嚶嚶,你看,臉都發燙了。”

他笑,以指背蹭了蹭她發熱的臉蛋:“皮膚也紅了,不過這樣的小李子挺可愛。”左右瞧瞧,沒有熟人,跟做賊樣,極快地香了一記嘴唇,親了一記額頭。街上人多眼雜,再小心,還是被人給瞅見了,街對麵有閒人吹口哨起哄,桃李害羞起來,紅著臉,偷偷抬眼去瞧他,而他恰好也在看她。不知為何,更醉了。

三妹夫在菜館門口擺了一桌,眾人圍坐一起,當街吃飯,有風有月,無拘無束,閒適又自在。

依大叔剛剛上的雜菌鍋已經煮開了,湯底是熬製了兩三個小時的土雞湯,上桌前加各色雜菌進去,一鍋煮得分不清誰是誰,土雞湯的鮮美混著新鮮菌子的濃鬱香氣,一陣風吹到臉上來,桃李被香得口水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著急想要嘗一嘗,但是桌上僅有盤碗,卻無筷子和湯勺,喊菜館小工:“你筷子都忘記上啦!”

小工擺手:“沒忘沒忘,再等一會兒。”

“為啥?”

小工笑道:“混煮的菌子一定要熟透才可以吃,就怕你們外麵來的客人不懂,會提前嘗味道,所以我們一般都是等火鍋煮透,萬無一失了才上筷子。”

桃李點頭:“原來如此!”

又等片刻,後院的烤羊烤雞都好了,這時後廚裡麵也把鬆茸給料理好了,有生鮮鬆茸,香煎鬆茸片,清炒鬆茸,多道菜一齊上了桌,小工這才取來筷子。

前麵一道雜菌鍋吃完,剩下的湯底也都拌著米飯下了肚,這時最後一道鬆茸鍋終於隆重上桌。有閒人經過,聞見鬆茸香氣,遂駐足,站到三妹夫身後,認真研究了下桌上菜肴,回頭跟同伴說:“這家人吃菌子,一點肉都看不見!”

依大叔翻譯給桃李聽:“他是在誇咱們闊氣,雲南人都是這樣誇人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家喝著米酒,吃著鬆茸,不知不覺,一頓飯吃到很晚。夜裡一車乘回到寨子裡,跟依大嬸去湖裡洗澡,水比起前陣子她過來時,涼了一些。依大嬸坐在湖邊幫她洗頭發時,笑著同她說:“喜歡我們這裡,和我們大李子對不對啊?”

大叔大嬸平時不說,卻都心知肚明。桃李不禁赧然。

依大嬸又說:“既然這麼喜歡我們雲南和大李子,那就留下來吧。”

大嬸說完自己都笑了,四麵環山與世隔絕的小寨子,住幾天可能覺得新鮮,時間長了,沒人受得了,三天兩頭停電,各種不方便。交通靠走,通訊靠吼,取暖靠抖這些放在彆的地方是段子,這裡卻是真實的日常。寨子裡的原住民都已跑得七七八八,隻剩下一些跑不動的老弱病殘了。外麵的人移居雲南,首選也是麗江大理那樣的地方,誰又會來這種破落的小寨子?

桃李聽後,卻認真歎氣:“我有想過啦,但是這裡我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怎麼辦啊。”

“哦喲,一個女孩子,工什麼作啦。大李子收入高,又頂頂孝順,可惜他看不上我們四妹,否則這樣的好男人上哪裡找去?女孩子還是嫁人重要!有大李子就行啦,”

桃李說:“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首先自己要有經濟能力和家底,然後才有資格去追求愛情和理想,不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有退路,比如一對遇事能幫得上忙的父母,否則一切都是空中樓閣,長久不了的。所以大李子頂頂重要,但是工作也不能丟掉啦!”

***

回到家裡,爬到床上,躺在蚊帳裡聽李上言在門口談了一曲梅花調。他所有的彈過的曲子裡,她最愛這一支,聽了忒上頭,遂爬坐起來,推開木窗,望向坐在門檻上的他的背影許久,心內有喜悅有感動,與溫暖。

可能他心有感應,在她望向他時,也回頭,笑著看她一眼。她擁著被子,就感覺,一切的一切都釋懷了。這時看天上的月亮,便覺格外的圓。

次日,陰天,雲很低,雨要下不下的。依大叔被廣播喊去開會,依大嬸和老奶奶在灶房裡煮飯,李上言帶小五去農場。桃李想要跟去,李上言揮手叫她留在家裡:“天氣不好,萬一下雨,山路不好走,我很快回來。”

等到早飯做好時,眾人也都回到家裡來了。

老爺爺去後山溜達一圈,撿回來一臉盆五顏六色的菌子,告訴老奶奶說:“都還沒到後山,林子裡就撿了這麼多。今年雨水多,菌子到處都是,撿都撿不完。”

依大嬸問開會回來的大叔:“怎麼樣?會上怎麼說?”

依大叔說:“台風三天後過來,到時又是一場暴風雨。今年年成不好,一年有半年發大水。”

李上言從農場葡萄園回來後,連飯都沒吃,研究了好久天氣預報,又給氣象部門打了一通電話,不知道得到什麼消息,麵色極其嚴肅。

依大叔說:“台風要三天後才來,你葡萄明天開始采摘,兩天時間來得及,不用著急。”

李上言問民間智慧家老爺爺對這幾天的天氣怎麼看。老爺爺慢悠悠來了一句:“烏龜背冒汗,出門帶雨傘。這幾天,全是雨。”

依大叔說:“彆胡說,電視裡都放了,三天之內都是多雲天氣,雨下不下來的,隻要不下雨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