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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兩萬裡 吳桑 4273 字 4個月前

的電視機和DVD,不知道是依大叔的家產,還是他倆哪裡搞來的。

李上言現在很放鬆地攤在破沙發上,兩隻手臂搭在沙發背上,三萬臥在他的腳下,他的河南手下笨小五則坐在他身邊,依偎在他臂膀中,看著有一種小鳥依人的乖巧感,又跟找媽媽要蟲子吃的小鳥兒似的。

桃李一踏進他們房間門,一度懷疑自己會成為電燈泡,打破他們二人一狗之間那種溫馨與難以言喻的親密感,想退出去,李上言卻已往裡讓了讓,讓出一塊地方來,她想了想,無事做,還是過去,在他身側坐下來,背後靠著他的另一條臂膀。

桃李坐下來,小五從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抓出一把紫紅色的新鮮花朵,分給桃李兩朵,自己兩朵:“花蜜很好吃,吃吃看。蜜都在花朵屁股這裡,用力嘬一下就出來了。”

桃李道謝,看了一看,不認識,依言嘬了一口,“吱”的一下,果然有蜜,開心道:“還行,挺甜!”

“關鍵是純天然無添加!”小五和她一起嗦了幾朵花,起來去上廁所,交代一聲,“碟片等我回來再放!”爬起來一溜煙跑了。

房間裡就剩了兩個人,桃李“吱”一下,“吱”一下,花朵嗦不停。

李上言低頭看著她:“適應得挺快啊。”

她沒說話,抓起一朵新鮮的花朵,剝去花葉,送到嘴裡,用力一嗦,“吱”的一下,聲同小喇叭。扭頭看看他,一臉得意。

小五廁所上好回來,帶回來兩隻小小的蒸紅薯,遞給李上言一隻:“灶房裡拿的,還是溫的,正正好吃。”

李上言一開始沒敢接:“你廁所上好,手洗了沒有?”

小五說:“我在這方麵有潔癖,你放心。”

李上言問:“你這潔癖什麼時候開始有的?今天嗎?”

桃李沒忍住,“噗嗤”一樂:“兩個人說話跟小孩子一樣,都多大了啊,你們!”

有人院中搭話:“今年三十啦!”言罷,竟然還了一口氣。聽上去,有幾分老母親擔心不肖子不願結婚、最後害自己抱不上孫子的憂思在裡麵。

搭話的是西鄰家的女孩子玉哈姆,今年上初二,現在放暑假在家,桃李沒跟她說過話,但聽她媽和她奶早晚兩次站門口喊她回家吃飯,所以知道她名字。

玉哈姆被她媽打發來依家借斧頭,歎了一口氣後,隔著窗子說李上言:“你這個年齡有點危險啦!”

李上言手上遙控器一丟,衝窗外說:“哦,三十有點危險了是麼!”

“反正我爸和我奶奶是這樣說的,這麼大年紀,搞不好老婆都找不到啦!現在加把勁還找得到雲南老婆,再拖下去,隻好去越南找啦!”玉哈姆說著話,歎著氣,伸頭進房間,“大叔,斧頭放在哪裡啦?”

李上言起來,去把斧頭找出來給她:“對了,商量個事。”

“大叔,你說。”

“下次還是不要喊大叔了吧。你十四,我三十,相差感覺也不是很大,大叔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那你想讓我喊你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你喊,反正大叔肯定不行。”

“大叔是一種很禮貌的叫法呀。”

“雖說如此,但是也要考慮一下彆人的心情吧?”

“我爸和你一樣大,他比你還小兩個月,我不喊你大叔喊什麼?大伯嗎?”

“好,你爸贏了。”李上言手指門口方向,“趕緊走!”

小五也幫腔:“小屁孩,沒禮貌!”

桃李一邊嘬花蜜,一邊對他倆說:“哎,你們倆這個時候看著,不像同事,倒像是相親相愛一家人呢。”

小五說:“沒錯,言兄就是我的家人,我以後會和老婆孩子一起照顧他。”

桃李問:“為什麼?”

小五說:“因為言兄會把財產都留給我。”

桃李問李上言:“是這樣嗎,言兄?”

李上言重新坐回到上發上來,低頭朝她看了看:“是的。”

“財產你有多少,言兄?”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說:“會有的。”

桃李悄悄翻了個白眼:“而且小五也就比你小四五歲呀,到年老了,沒多大差彆的。”

小五那邊說:“這個問題我倆都想到了,我會娶個比自己小十歲以上的雲南老婆,將來就在寨子裡安家,再多生幾個娃兒,要是我身體不好,或是不能動了,就讓老婆和娃兒們一起來照顧我和言兄。”言罷,想了想,忽然又說,“其實娶個大幾歲的小姐姐也不錯,真的,我感覺我還是比較喜歡城市裡的小姐姐,言兄,咱倆養老的問題,需要重新商榷商榷……”

李上言手一抬,遙控器一按,故事開演了。周星馳的大話西遊。

大話西遊桃李以前讀書時曾看過數遍,曾經全是笑點,如今再看,聽紫霞仙子口中熟悉得不要再熟悉的台詞時,不知為何,卻微覺心酸。而小五心境應該同她最初看這個故事時是一樣的,笑得東倒西歪,前仰後合。笑聲一陣又一陣,正哈哈笑著,忽聽“刺啦”一聲,小五閉嘴,笑聲止住。

桃李轉頭:“咦?”

李上言代為解釋:“他短褲破了,笑得太用力。”

小五臉上有點掛不住:“言兄,憋這樣。”

第86章

一部大話西遊看完, 依大叔也回來了,一天時間,啥事也沒乾, 帶了乾糧,在山裡捉了兩隻野兔, 另外釣了好多黃鱔回來, 足足半桶。

依大嬸做客吃酒回來, 看了一下,仍嫌不夠,把依大叔囉嗦一通, 說人多, 得釣來一桶才行。老奶奶晚上殺了雞,老爺爺後山撿回來一盆新鮮菌子,再加上兩隻兔子, 菜有很多。大叔便暫且將黃鱔養在水缸裡,待明天再去繼續釣。

老奶奶戴著桃李送她的漂亮漁夫帽, 在門口水井旁燙雞拔雞毛, 桃李自己搬個小板凳,坐在她身邊扒蒜和剝蔥, 依大嬸換了衣服,去菜園地裡摘了幾片瓜葉子, 蹲在一旁洗菌子,三人一邊忙活著, 一邊聊天說閒話。東鄰一位大叔, 寨子裡唯一一家小賣部的老板,一路左瞅瞅右瞅瞅的找過來,依大嬸問他找啥, 他說家裡鵝不見了一隻,看到老奶奶拔雞毛,一臉緊張問:“你這是鵝,還是雞?”

老奶奶不出聲,熱水裡撈一把滾燙雞毛塞到他手裡,他低頭仔細看了看,嗅了嗅:“哦,這是雞。”跑去依家的雞圈裡又仔細檢查一番,仍然沒有。念叨著鵝,失魂落魄的去了。

晚飯吃完,澡洗好,天色才剛剛暗下來,時間大把,桃李坐在門檻上看星星,老爺爺切了半隻西瓜給她,她坐在門檻上慢慢吃。依家的房子在半山腰,氣溫要彆的地方要涼些,今年七八月雨水多,山風吹動院牆邊邊上生長著一簇一簇的那些月季花,一早一晚,一天一地,都漂浮著冷豔空氣。

李上言從他房間裡拎了一把三弦出來,在她旁邊坐下,將琴斜放在%e8%83%b8`前,左手持琴,手指按弦,拇指輕撥幾下琴弦,試了一下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桃李歪著頭:“咦?”

他側耳傾聽弦音,說:“我們家的人,都學過幾樣樂器。”

琴弦輕試幾下,對音色感覺頗滿意,於是撥動琴弦,如珠盤玉落的弦音從指間流淌而出。

桃李伸長了耳朵,仔細聆聽,聽出來是大浪淘沙。

大浪淘沙這支曲子桃李以前讀書時有聽過,是讀高中時的一位老師經常彈的。老師終身未婚,性格孤僻,沒事了便坐在操場邊上拉上幾曲,操場上來去時,經常能聽到,不知何故,當時那老師的表情總是一臉憂愁與怨憤。

而現在,同樣的曲子,他彈起來,還是深沉蒼勁的旋律,隻是沒了她從前聽時所感受到的不平與激憤,現在她聽著,總有一種熟悉感,也說不上來哪裡熟悉。入神聽了半天,忽然便就想起從前有一年在日本時,有次放假,她和朋友在台場海邊看煙花那一晚的事情來。

那天一場煙花看完,她和朋友仍然舍不得回家去,就順著海邊走了很久,後來走得有點累了,又下起了下雨,和朋友趕緊進了路邊一家小酒館,老板端上她們點的炸雞,重新站回到廚房門內,袖著手,透過布簾,看向外麵雨中行人。年老的歐巴桑服務員靜靜的倒上梅子酒,又悄悄退到一邊去,看著外麵奔跑躲雨的人們,說了一句:“哎呀,哎呀”。不知道是說雨,還是行人。

那時酒館老舊的音箱裡流淌著的,是一首不知名的三味線,和今天他彈的三弦,是一樣的調調,一樣的感覺。那天的情景,那時的心境,與現在就很相近。她和他一左一右坐在門檻上,眼睛望著他,心底突然湧上陣陣柔情,與絲絲隱痛來。

天終於黑透,毛毛的月亮一點點升上來,她坐在門檻上聽他彈了很久的三弦,在月光中凝視著他的側臉,捧著西瓜半隻,任由一陣一陣的晚風拂過麵頰。後來又陪著他,散步到很遠的地方去,也沒說什麼話,就是默默走著。偶爾看著身邊的他,心中唯覺圓滿。直到夜深了,才回家。點上蚊香一盤,上了床,關上蚊帳,仍然沒有想得出的煩心事,又睡了一個安穩好覺。

到寨子的第三天,小五早上把她房間門咚咚咚敲開,然後用手機伴奏,喊她一起出來練少林功。她躺在床上回味和體會夢中情景,磨蹭著不動,小五等不及,在她窗外自己先開練了。

功練到一半,終於聽見她起床的動靜,遂改成太極拳,緩慢吐納,隔著窗子問:“我昨天聽言兄說,你們公司準備在這裡建希望小學?”

桃李剛剛爬起來,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黑了一個色號,感覺不妙,拿了防曬霜,從頭擦到腳,連腳後跟也沒放過,一邊同窗外小五說:“開玩笑的啦,這裡的人們,可比我們大城市人要富足多了。以後退休了,說不定我也搬到這裡來養老,養養花,種種菜。”

“哎呀!”小五頓足,“我本來還想問問看,你們那家有錢公司能不能發善心,順便在寨子裡幫我們辦一個成人日語培訓班呢。”

桃李被他的傻話逗樂,哈哈笑問:“你學日語乾嘛呀?”

小五說:“日語不會,平時就沒辦法和專家溝通,還有日本來客人參觀考察時,都得靠言兄翻譯。我們這個農場是日本企業辦的,日本人來來往往,總歸會日語才能發展得好一點啊。”

“你可以跟言兄學啊,他會的。”

“但是他不耐煩,白天去農場,閒時看書逗狗,晚上有空要麼看碟片,要麼拉他的破三弦。”

“你態度好一點,嘴巴甜一點。”

“我態度很好的,嘴巴也很甜的啦!昨天睡覺時求他半天,他就叫我來問你,能不能回去叫你們有錢公司來我們寨子辦個培訓班。”

桃李無語,發笑。

小五一套少林功夫和太極拳練好,一發功,蹦到她房間來:“哎,小李子,你去過日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