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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兩萬裡 吳桑 4232 字 4個月前

聲質問對麵端坐的女負責人:“請問合同你看了沒有?上麵條款列的清清楚楚,不管你是升級還是故障修理,隻要是主動服務,我們一律收費,都是合作好多年的老客戶了,為什麼連這點都搞不清楚!”

平時柔柔弱弱沒什麼聲音的人突然發起脾氣來,反而可怕。日本人和85後小兵都是一凜,齊齊看向她。

對方女負責人也是一愣:“什麼主動服務被動服務?”

“就是字麵意思,主動服務就是你們要求我們去升級,被動就是我們不邀自來,自己跑來給你升級,現在聽懂了伐!”

“那是日本本社的要求,不是我們自己公司主動要求升級的……”

“那是你們和本社之間的問題,你去日本找本社抗議,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隻按你們的要求辦事,然後根據合同來收費!”

女負責人草草掃一眼合同,暫時不再糾纏事情,轉而在其他事情上尋找突破點:“還有關於上門*服務,我有幾次電腦發生故障時,讓你們上門時,為什麼不上門?”

85後小兵弱弱辯解:“可是我們遠程一樣可以解決啊。”

“我們有免費上門次數,想用就用,所以我不管你遠程近程,我就希望你們上門!”

85後小兵:“可是——”

桃李打斷他,直接問對麵女負責人:“你幾次電腦故障,問題最後得到解決沒有?”

“雖然解決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

“所以你的訴求其實是儘早解決故障,而不是我們使用哪一種方法去解決,對不對?”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我們不是有免費上門次數嘛……”女負責人咬定這一點,冷飯來回炒。

“上門也OK,下次你直接給我電話,我馬上上門來,完全沒問題!”桃李“啪”的合上電腦,眼睛逼視著對方,“但是該付的費用也麻煩安排付一下,請問今天付款沒問題吧?”

“讓我想想,是不是還有什麼……”

“算了,那我今天不走了,我就坐在這裡等你想,想出問題我就地給你解決,不解決完我絕不回家。但是錢款麻煩你先幫忙安排付一下,OK?”

整個過程,桃李叫小翻譯閉嘴,自己用上海話說一遍,用日語解釋一下,再用普通話總結一下,說話時一臉怒氣,語調咄咄逼人,始終以鼻孔對著對方女負責人。

女負責人在氣勢上完全被她打倒壓垮,因為摸不清她的路數,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隻能持續發懵。本就是無理找茬而已,凶不過人,口氣自己就軟了下來:“付錢我早就安排下去了,不知道財務部在搞什麼,我馬上叫人去給你催一催……”

會開了大半天,錢款終於討到,同時出了一口氣。日本人感覺有點後怕,婉轉的提醒了桃李下次說話要注意方式方法,最起碼不能給客戶留下很強勢很沒有禮貌的印象,畢竟屬於服務行業,雲雲。但任務總算完成,想想,又有點高興,最後請大家去吃了一頓烤肉。

桃李悶酒喝到微醺,拉部差頭跑回家。到家裡,放下包,坐在馬桶上給後勤部門頭頭的C桑發郵件,請他幫自己調換個座位,最好是換個離樊小姐稍遠些的,當然她用的理由是最近季節性鼻炎,恐怕自己的噴嚏影響到周圍的人。

郵件剛發出去,砰砰門響,忙放下筆記本,拎上褲子去開門。一樓鄰居老太婆站在門口,氣勢洶洶問:“小姑娘,昨天半夜帶男的回來瞎搞的人是你伐啦!”

老小區裡麵,樓上樓下的噪音是永遠的死結,無解的難題。尤其這種安置拆遷居民的拆遷老小區,不隔音的樓板和找茬的惡鄰,堪比鐵打的組合,是比星星月亮和太陽還要永恒的存在。

一樓老太婆聲稱自己神經衰弱,受不了一點點噪音,所以天天上樓來敲門,要求女鄰居們停止走動,禁止一切聲響,時刻保持安靜,歡度春宵更是不可以。

此老太婆虎背熊腰,染著一頭金發,禦輦是一輛皇家禦用色號的明黃色助動車,桃李有幾次在樓底下遇見她,看她駕駛禦輦在小區人行道上閃展騰挪的霸氣與雄姿,明顯更勝金毛獅王謝遜二三籌,怎麼都無法把她和神經衰弱聯係到一起。

獅王老太婆一般先從二樓女鄰居家敲起,一直敲到三樓桃李家為止。二樓女鄰居對門有武瘋子,她不去,她就卯牢二樓和三樓兩個單身女鄰居。

她敲開門,然後質問這兩層單身女鄰居,罵她們為什麼夜裡還要帶男人回來瞎胡搞,而且專門選在夜深人靜時開工,那個女喬喘叫喊聲,簡直響徹整棟樓,哦喲,那個銷魂和誘人,令她一個老太婆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桃李在三樓還要好點,二樓女鄰居據說一年四季都不敢開空調,因為獅王老太婆嫌室外機太吵,會令她神經衰弱加重。

女鄰居忍到這步了,獅王老太婆仍不滿意,一吃飽飯沒事做,就跑上來敲門找茬。她腳步聲很輕,跟鬼似的飄到門前來,站定,抬手,用儘全身力氣猛叩門,叩門聲又凶又急,半夜裡被她這樣一敲,冷不丁的能把人嚇個半死。

三樓桃李家對門住著樓組長,前段時間死了一位老祖宗,一樓門口空地上操辦了幾天喪事,做了幾天道場,終於落了葬,樓道裡列隊的花圈才撤去,一轉眼就到了頭七。今天在三樓自家房門口就地畫了個圈,擺個了瓷盆,燒了一晚上的紙元寶。

見獅王老太婆來找茬,樓組長幫桃李說話:“阿姨你不要沒事找事嘞,人家小姑娘一個人住,從來沒有帶人回來過額,就算有人,我家跟二樓兩家人家都還沒說話,你一樓就被吵得困不著覺啦?可能伐啦?”回頭又去責怪把痰吐在瓷盆旁的六樓鄰居老煙槍,“人家盆裡都是送把老爺子的鈔票,你偏要把痰吐在邊邊上,膩心伐啦,摒到家裡再吐不可以啊!真是,晦氣的要西!”

這邊廂,獅王老太婆並不相信樓組長的話,伸頭朝客廳裡瞅,桃李沒好氣講:“彆看了,天天上來問,煩不煩!沒有男的,更沒有性生活!”伸手將她推出去,“砰”的一下帶上門。

樓道裡煙霧繚繞,錫箔灰亂飄,獅王老太婆被嗆的眼淚直流,不用人說,她自己就待不住了,轉身飛跑下樓,罵二樓女鄰居去了。

一會兒功夫,滿樓道裡罵人的字母亂飛。家裡彌漫著紙元寶的嗆人煙霧,桃李眼皮發酸,跑去開洗手間窗戶透氣。

新家才住幾周,原先看著還馬馬虎虎的房子裡麵,問題開始一點點顯現。洗手間反臭,馬桶反水,推拉窗又緊又澀,樓上垃圾亂飛,外麵晾個衣服,不是被樓上水滴,就是粘頭發垃圾,更過分的是,六樓的老煙槍在陽台上抽煙時,懶得動,就會伸頭往樓下吐痰,順手丟煙屁股。

第54章

洗手間的窗戶桃李推拉不動, 所以不管什麼天氣,都緊閉著,但今天火氣大, 偏跟它較上勁了,用儘吃奶力氣, 拉開架勢, 往後用力, 猛地一拉,窗戶是拉動了,自己一根手指卻被夾到兩扇窗戶之間, 一下子疼到鑽心, 繼而麻木發燙,等從縫隙裡小心翼翼縮回來,一看, 指甲蓋瞬間發紫了。

桃李丟下窗戶,跑回房間打電話給安妮, 心裡一陣發堵, 說不出的委屈和氣憤,還沒開口, 就先崩潰,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了出來:“安妮, 你說,我的命怎麼可以這麼苦!”

安妮被她高分貝哭聲給震到, 忙把話筒拿開少許。

“我從小運氣不好, 出生就遭姆媽嫌棄,在她手底下,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 連讀個書都曆經波折,甚至差一點誤入歧途!可是後來,我還是靠死讀書考上了大學,因為我很早就明白,隻有考上大學,才能賺很多錢,擺脫原來的家庭環境,超越我爸媽那個階層,過上比他們好的生活。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已經超越了他們,可是到今天才發現,發現我自己過著和他們完全一模一樣的生活,住著和他們一樣的房子,擁有和他們一個層次的鄰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原地踏步,我這個人,完完全全是他們的翻版,是紡織女工的2.0!”^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受到什麼刺激了?冷靜冷靜,慢慢說。”

桃李越說越難過,對著電話歇斯底裡大哭:“我這種人,注定一輩子活得狗苟蠅營,憋屈又窩囊!”

安妮為自己點上一支煙,吞雲吐霧,緩緩開口說:“不能自暴自棄,要找原因,要進步。”

“我是我爸媽的女兒,我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我的眼界和格局就在這裡,不論是在外麵唯唯諾諾夾著尾巴做人的奴性,還是骨子裡謹小慎微和扣索小氣,我都和我媽如出一轍!這就是我過不好的原因!安妮,我進步不了了,我這一輩子隻能這樣活著了!”

“上海這麼大,換個地方和環境就行,至於哭成這樣?”安妮都給聽笑了,彈了彈煙灰,“記住,路要往前走,眼要往前看,隻要想開點,一切都會風輕雲淡……”

“換地方和環境?”桃李一個愣怔,腦子慢慢轉了過來,於是停止哭泣,“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上海這麼大,有錢哪裡不好住?我明明有的選擇,為什麼還要把房子買在這種拆遷老小區裡,和滿大街吐痰的鄰居為伍?我自己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所有的事情,我都要吃一次虧才能醒悟呢?”

那頭安妮說:“你先下去走一走,吹吹風,等心平氣和了,我再給你做一做思想工作。”

桃李說好的,為滲出血跡的腫脹手指貼上邦迪,擦乾眼淚,拿上鑰匙,反手帶上門,一路飛跑下樓梯,到樓道口,見旁邊草地上黑乎乎的蹲著兩個女人的身影,定睛一瞅,是隔壁樓裡的兩婆媳拿了砧板在綠化帶的草叢裡剁雞塊。

婆媳倆草叢裡掄大刀剁雞塊的場麵十分驚人,路燈的光芒下,都能看出雞的血肉紛飛。每天這個時間點,綠化帶裡兩株批把樹上,一群鳥要嘰嘰喳喳叫的,但是今天兩婆媳剁雞,嚇得鳥們擠在一根樹乾上瑟瑟發抖,都不敢叫了。

“噢,噢!安妮!有人在草地上剁雞,我給你看照片,你看,你看!這地方真的是沒辦法住人啦!”桃李不出去了,轉頭往樓上跑,一邊用傷手擦眼淚鼻涕,烏裡嘛哩重新開哭。

“想開點,看淡點,她剁任她剁,彆鑽牛角尖。”

“這鬼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啦!”

安妮說:“記住,對待一切事物,不論是吐痰的鄰居,還是剁雞的婦女,我們要包容,要理解,要和諧……”

“不耽誤你開會學習了!”手指疼到令人冒火,桃李猛擦一把眼淚,沒好氣說,“掛了,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喂喂,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住酒店!”

安妮終於忍不住,“噗”的一樂:“行吧行吧,先回去把臉洗一把,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去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