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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金釵 笑佳人 4364 字 4個月前

不會替陸濯難過的人,無需看韓遼的臉,光那聲音都讓她惡心想吐,理智早已消失不見,魏嬈揚起馬鞭,劈頭蓋臉地朝韓遼甩去!

以韓遼的身手,他能夠完全避開,不過心緒翻飛,韓遼隻是微微偏頭,拿肩膀承受了魏嬈的鞭子。

魏嬈徑直越過他,奔入大營,朝著神武軍駐紮的營地而去。

趙柏緊隨其後,當魏嬈勒馬停在神武軍的主將大帳前,趙柏已經放聲喝道:“郡主在此,神武軍將士全都給我出來!”

聲音未落,隻聽營帳簾子被人甩飛的連續聲響,短短片刻功夫,五萬神武軍所剩的一萬八千多將士已經全部列於陣前。

魏嬈人在營帳。

這是陸濯的大帳,帳裡是他用慣的東西,可她從外帳走到內帳,視線所及,並沒有陸濯的人。

她怔在原地。

帳外傳來趙柏審問一位神武軍吳姓參將的聲音,吳參將聲音哽咽,解釋了陸濯、陸涯犧牲的經過:“……烏達撤兵後,我等翻遍了鐵蠍嶺,隻找到世子爺的槍與戰盔,那烏達賊人定是帶走了世子爺、二公子的屍首……”

周圍的一切突然開始旋轉起來,魏嬈閉上眼睛,待那一波波的眩暈感終於退去,魏嬈拿袖子擦擦臉,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目光迅速落在了趙柏麵前的吳參將身上:“光看到槍與戰盔,未必說明世子遭遇了不測,也可能是逃了出去,飛墨乃神馬良駒,你們可有看到飛墨的屍首?”

烏達將領可能會帶走陸濯的屍體回去邀功,卻不會多此一舉帶上一匹戰馬。

魏嬈相信,如果飛墨活著,一定會守著陸濯寸步不離,如果飛墨也死了,她才相信陸濯真的遇到了不測。

可魏嬈的問題,神武軍眾人誰也給不出確定的答案,因為大家返回鐵蠍嶺時光顧著尋找世子爺與二公子了,那麼多的駿馬屍體,黑馬尤為常見,誰也沒有想到去看飛墨在不在裡麵。

“我要去鐵蠍嶺,你們誰願意為我帶路?”魏嬈重新上馬,她要親自去找。

“郡主節哀,當日那情形,守城他們不可能還活著,且烏達軍隨時可能出沒,郡主萬萬不可以身犯險。”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老邁沙啞的聲音,魏嬈回頭,看到了頭發灰白的西亭侯,他看起來十分憔悴,身邊有長隨攙扶,西亭侯身後,還跟著幾員將軍。

吳參將站到魏嬈的馬前,替魏嬈引見幾位將軍,其中就有榆城軍主將秦瑉,以及與陸濯並肩作戰多次的鄭參將。

秦瑉也勸魏嬈:“請郡主節哀。”

魏嬈無意與他們多說,視線投向那一萬多神武軍:“我再問一遍,你們有誰願意為我帶路?”

“末將願往!”

“我願意!”

“我願意!”

一萬八千多神武軍,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他們敢去,魏嬈就敢全部帶上!

“這是戰場,郡主不可兒戲!”韓遼衝出來,攔在魏嬈的馬前。

魏嬈冷笑,目光掃過韓遼、西亭侯父子,最後質問西亭侯道:“據說那日惡戰,如果不是侯爺吐血昏厥,大軍未必會退?侯爺這口血,吐得可真是時候。”

西亭侯臉色微變,卻長歎一聲,不願與小輩計較的模樣。

韓遼卻容不得魏嬈口出狂言,剛要讓魏嬈給他的父親道歉,魏嬈一揚馬蹄,繞過韓遼往外衝去。

趙柏、吳參將率領魏嬈的五百府兵與一萬八千多神武軍,浩浩蕩蕩地追隨著。

“父親,您就讓她這麼去了?”韓遼神色複雜地道。

西亭侯歎道:“守城犧牲,郡主悲慟可以理解,這樣,你帶兩萬人馬跟隨郡主,若遇敵情速速派人來報。”

韓遼領命,肩上被魏嬈甩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那麼辣的美人,韓遼可舍不得她白白去送命。

“末將也隨韓將軍走一趟。”鄭參將突然道。

西亭侯瞥了眼鄭參將,點點頭。

秦瑉撥給鄭參將一萬人馬。

如此,三支隊伍合起來,也有近五萬人了,足以應對險情。

魏嬈並未在意身後跟了多少人,她隻想快點抵達鐵蠍嶺。

鐵蠍嶺像一隻巨大的猙獰蠍子臥伏在廣闊的草原之上,經曆過一場長達一日的廝殺之後,此時的鐵蠍嶺屍橫遍野,禿鷲、土狼盤旋不去,聽到響徹天地的馬蹄聲,這才叼著幾塊兒殘肉,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鐵蠍嶺屍臭陣陣,魏嬈臉色蒼白,卻仍然堅持親自去尋。

神武軍的將士在前麵為她開路,翻開每一具他們查驗過的屍首以及忽略過的黑馬屍體,方便魏嬈檢查。

山道內都查過了,沒有。

對魏嬈來說,這卻是好消息,眾人爬上鐵蠍嶺,繼續查看山嶺上的情形。

當魏嬈來到半山腰上,忽見遠方風沙滾滾,似是有一支上萬兵馬的烏達軍在追逐……

魏嬈看到了幾抹赤紅!

那被烏達軍窮追猛打的十幾道身影,穿的幾乎全是赤紅色的戰甲!其中一騎黑馬遙遙領先,馬上的人一身銀甲,在日照下如流光一樣,朝這邊來了!

“是世子!快去救世子!”

神武軍的眾人也都發現了遠方的追逐,不用魏嬈下令,眾人潮水般朝山下奔去,爭先恐後地翻身上馬,吼叫著衝向那支烏達軍。

魏嬈也在其中。

韓遼同樣帶人跟在後麵,隻是臉色陰沉,難道陸濯命大,連這樣的死局也能殺出一條活路?

可恨鄭參將帶了一萬人過來,不然他趁亂給陸濯補上一箭,送他歸西!

魏嬈這邊有將近五萬人,烏達軍繼續追趕片刻,又射箭要了幾個神武軍將士的命,這才轉身,揚長而去。

幾乎同一時刻,黑馬上的銀甲男子突然力竭,跌落馬下。

魏嬈忍了那麼久,此刻淚如雨下,衝在她前麵的神武軍將士有的去追殺烏達軍了,有的跳馬去扶殘存的幾個神武軍兄弟,魏嬈死死地盯著被神武軍將士圍住的銀甲男人,就在她準備下馬親自去抱住自己的丈夫時,她聽到有人喊他“二公子”。

魏嬈一腳踩空,朝草地撲了下去。

趙柏眼疾手快,衝過來扶住了她。

魏嬈一把推開趙柏,踉踉蹌蹌地衝到那銀甲男人麵前,除了抱著他的一個士兵,其他神武軍將士都自動讓開了。

魏嬈一步步靠近。

陸涯氣息微弱,認出魏嬈,陸涯眼角滾下淚來,乾裂的嘴唇顫顫唞抖:“大嫂,大哥他……”

他沒說完,一口鮮血全部噴到了他臉上。

陸涯全身一僵,隨即反應過來,及時接住了栽倒下來的魏嬈。

倒在他懷裡的魏嬈,臉色雪白,嘴角一片猩紅,陸涯想到那日在山嶺上逃竄,聽到懸崖底下有烏達兵興奮地說找到兄長的屍首了,喉頭立即也湧起一片腥甜。大哥將生機留給了他,就連他能帶人逃出鐵蠍嶺,也是因為大哥帶人衝上另一側的山嶺,吸引了烏達的主力。

他對不起大哥,也對不起大嫂。

身體的極度虛弱與心底極度的慚愧,陸涯接住魏嬈不久,同樣陷入了昏迷。

沒人注意到,一匹黑馬越過五萬兵馬,一路跑進了空蕩蕩的鐵蠍嶺,那黑馬在鐵蠍嶺內橫衝直撞,卻沒有尋到它的主人,它回到最後與主人分彆的山穀之內,一具屍體一具屍體地拱著。

魏嬈隻是急血攻心,被趙柏掐了人中,她便醒了。

“郡主,大小姐還在府裡等著您,您萬萬保重身體。”趙柏退後跪下,哽咽道。

魏嬈人還恍惚著,聽趙柏提及阿寶,魏嬈想起什麼,看向身旁。

那裡,陸涯閉著眼睛,形容枯槁,竟與當初半死不活的陸濯有點像。

堂兄弟倆,眉眼本也有幾分相似。

所以,生死關頭,陸濯將飛墨讓給了陸涯?

親兄弟啊,他當然會這麼做。

魏嬈想怨他都怨不起來,她又哪裡有力氣去怨。

就在此時,魏嬈聽到熟悉的馬鳴聲,從鐵蠍嶺那邊傳來的!

是飛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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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嬈爬上馬,重新回了鐵蠍嶺的山穀。

飛墨叼著什麼東西朝她走了過來。

魏嬈下馬,一手撫摸飛墨的臉,一手接過飛墨口中的東西。

是一方手帕,幾乎全被血染紅了。

手帕上繡著兩隻不是那麼像的鴛鴦,魏嬈的女紅從來都不出彩,那日阿貴打趣趙鬆得了碧桃繡的手帕,被陸濯撞見,陸濯便也來找她要,魏嬈拗不過他,拿出看家本領給他繡了這麼一條,唯一的一條。

可他怎麼就不要了呢?

魏嬈抱住飛墨,第一次哭出了聲。

第137章

魏嬈心如死灰地回了營帳,一個人待在陸濯曾經的大帳中。

沒有發現飛墨,她可以告訴自己陸濯還活著,可陸涯騎著飛墨回來了,飛墨找到的陸濯遺落的染血的帕子,這些全部告訴魏嬈,不用再妄想了,那個表麵溫潤如玉實則氣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陸濯,真的死了。

他讓她等他回來,自己卻把生機讓給了血親堂弟。

可他還有母親,還有她,還有才一歲半大的女兒,所以她們娘仨怎麼痛苦不重要,他救下他的堂弟最重要,是不是?

疼到極致,也恨到極致,魏嬈恨不得追到鬼門關,拿茶碗再砸陸濯一遍!恨不得讓陸濯跳下奈何橋下的忘川河,這一次就算他挖遍忘川河中的所有藥草,魏嬈也不會原諒他,也不會再給他一個笑臉!

那人一身中衣濕漉漉地從水中上了岸,陽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他一手抓了一把藥草,清幽目光直接投到她身上……

明明很恨,曾經的回憶卻一幕比一幕清晰,魏嬈低著頭,任由眼淚打濕衣襟。

魏嬈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大帳外突然傳來趙柏的聲音:“郡主,追殺二公子的烏達兵,咱們神武軍一共活捉二百餘人,龍驤軍、榆城軍也分彆活捉了一批人,剛剛侯爺、秦將軍提議,將共計三百人一起拉到帳外砍頭,以祭世子爺與諸陣亡將士的在天之靈,二公子還未醒,郡主意下如何?”

人都死了,殺幾百俘虜又有什麼用?

魏嬈不想說話。

趙柏等了片刻,請示道:“咱們神武軍的將士恨不得扒了那些烏達人的皮,郡主若無異議,我這就帶那些俘虜下去,親自執刀。”

魏嬈仍是一動不動。

趙柏等了等,道聲屬下告退,便要離開。

“趙柏。”裡麵突然傳來魏嬈的聲音。

趙柏馬上折了回來。

魏嬈讓他進來。

趙柏領命,低著頭進來,視線最高落到郡主的小腿,再也不敢往上看。

魏嬈已經擦乾了眼淚,冷靜片刻,她低聲問:“這次前往鐵蠍嶺,龍驤軍與榆城軍一共去了多少人?”

趙柏:“龍驤軍兩萬,榆城軍一萬。”

魏嬈看著他的臉:“他們總數超過我們,為何抓到的戰俘不如神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