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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南牆 山有嘉卉 4376 字 4個月前

開口就見她自己停了下來,忍不住笑道。

許瀠心頗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

進了手術室,蘇盈袖跟在她後麵也來了,她忙上前去幫她穿手術衣。

等蘇盈袖穿好,她這才在巡台護士的幫忙下找到合適自己的手套,穿戴好之後,這邊也可以開始了。

手術沒什麼難度,剖腹產嘛,十來分鐘就一台,第二台的時候時間不緊張,宋寧還讓她來做縫合,“瀠心來練練手。”

這不是她第一次給手術病人縫合,但上一次卻也已經是半年多以前,上次有機會這麼做,還是在外科。

她強行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和緊張,深呼吸了幾次,才讓自己勉強鎮定下來,不至於手抖。

“慢慢來,不要求快。”蘇盈袖見狀在旁邊笑著說了句。

然後脫了手套,環抱著胳膊,一邊看她給產婦縫合剖腹產切口,一邊跟麻醉醫生閒話。

宋寧在一旁清點紗布,點完之後又看著許瀠心的動作,她也很擔心師妹會出錯的。

幸好一切順利,隻是縫合結束之後,許瀠心覺得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實在是太緊張了。

她緊張到手上每一塊肌肉都差點痙攣,又酸又累,汗水已經將手套內側都沁濕,貼在她的皮膚上,印出淡淡的細紋來。

宋寧笑著對她道:“次數多了就不緊張了,以後多練習。”

她抿著唇笑得很高興,儘管隔著口罩彆人看不到,但眼睛卻是彎起來了。

所有的喜悅都在眼波流轉間表露無遺。

蘇盈袖笑嗬嗬地誇她,“做得不錯,今天獎勵你一個大雞腿!”

許瀠心連連點頭,但心裡卻難免嘀咕,怎麼個個老師的獎勵方式都是請吃雞腿?

難道是多吃肉好乾活的意思?

她沒想出個答案來,也沒吃到這個雞腿。

因為封睿下了班就來堵她了。

其實也不算特地來堵她,隻是恰好婦產科請了呼吸科的會診,舒檀來看病人,封睿跟著,師兄妹倆人恰好就碰上了。

封睿悄聲問她:“今天值不值班?”

她搖搖頭。

封睿就又問:“那能不能按時下班?”

她想了想,應道:“七點左右應該能走。”

封睿哦了聲,再次確認似的問道:“也不會留下來加班寫病曆,或者做題?”

許瀠心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麼了,頓時覺得有那麼一丟丟尷尬。

抿抿嘴,有點不痛快了,“你是不是想讓我請你吃飯啊?”

啊……師妹好像有點不高興了?

封睿頓時也不好意思起來,用手指蹭蹭鼻尖,嗯了聲,“我得確定一下會不會像那天那樣,都走到停車場了,還被叫回頭上手術。”

“感覺就像到嘴的鴨子飛走了似的。”

許瀠心:“……”這是什麼破爛比喻。

倒是蘇盈袖在一旁聽見了,轉頭用眼神刮了他一下,喲了聲,“怎麼著,你是有什麼不滿麼,說大聲點,信不信一會兒就來急診……”

她話沒說完,許瀠心就一臉驚恐地扭頭看向她,“老師,不要了吧,手術可以,急診手術就算了吧?”

急診手術都不是什麼好事!

蘇盈袖:“……”

同組的張鈴蘭他們在一旁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連連保證這次一定不會再將許瀠心給叫回來了,讓他們好好去……吃飯。

原本想說約會的,但好像他們也不是那種關係,大家對視一眼,到底沒說出來。

吃過這頓飯沒幾天,就到了十月下旬,天氣開始慢慢轉涼。

這幾天封睿每次去查房都覺得有點不對勁,那個16床明明沒什麼問題,還總是拉住他說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好幾次還讓護士來找他。

可是他一去,她又什麼事都沒有。

有次還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聽了心裡膩煩,又不好直斥對方多事,便道:“好好休息,你指標不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說完就走了。

可是第二天,護士卻悄悄告訴他:“16床打聽你呢,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封睿:“……”都什麼破事。

然而煩心的事不止這一件。

在他值夜班的晚上,忽然間接到季茗茗的電話,她哭著告訴他:“陳老師剛剛走掉了。”

封睿覺得這天啊,好像又冷了不少。

他沉默許久,問道:“什麼時候追悼會?”

“周六,你……你和瀠心都過來吧?我們一起送送他。”

“……好。”

第40章 我們悄悄觀察的。

封睿掛了電話之後, 立即便將陳老師去世的消息發信息告知了許瀠心。

彼時正是深夜,萬籟俱寂,連貓都已經打瞌睡。

看著他發過來的信息, 隻有寥寥數語:“陳老師去世了。”

她忽然間又想起好幾年前的秋天, 校慶要到了,要排演節目,他們練習了很久,終於到了彩排那天。

第一次在舞台側邊看到和封睿說話的男人就是他,形容儒雅,風度翩翩, 舉手投足儘是瀟灑。

笑起來時眼角的紋路會堆在一起,平添幾分和藹與親近。

誰也沒料到,他竟然走得這麼倉促。

原本很美好的校園回憶,在此時染上了點點可惜和哀傷。

可是誰能阻止呢, 醫學其實從來都阻止不了疾病的腳步,生老病死,原是生命常態。

她想到這裡, 歎了口氣,將手裡的水杯放下。

僵硬著手指回複封睿:“節哀。”

消息發出去後如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許瀠心等了很久,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她隻好抱著擔憂睡去。

也沒有睡好,一晚上翻來覆去都在做夢, 夢裡是第一次見到陳老師和封睿說話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都笑得很輕鬆的。

“昨晚沒睡好?”蔣敏珠一麵打量她的臉色, 一麵遞過來一杯牛奶,“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許瀠心抿抿唇,嗯了聲, “昨天聽說以前的一位老師去世了,就一直在做夢。”

蔣敏珠愣了愣,然後低聲對她說了聲節哀。

許瀠心聳聳肩,故作輕鬆地笑了聲,“其實我跟那位老師也沒有多熟,就是……覺得有點意外吧。”

蔣敏珠又說了句人有旦夕禍福,之後就沒接著說下去,倆人安安靜靜地吃完早餐,抱了抱兩隻小貓,踩著朝陽出門去上班。

可能是受到了陳老師去世消息的影響,封睿早上查房的時候一直情緒不高,麵無表情地跟著舒檀走,聽她和一線的邱文說著在床病人的情況。

“16床是不是能出院了?”舒檀忽然問了句。

16床是她自己的病人,具體情況邱文也不甚清楚,應該由封睿來回答才是。

可是她問了問題,卻沒有聽到回答。

不由得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來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封睿正兩眼無神地不知在想什麼。

之前怎麼沒發現?舒檀暗自嘀咕,然後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誒,封睿!師弟!回過神啦!你還沒睡醒麼?”

“……啊?”封睿猛地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失誤,不禁一陣尷尬,連忙道了聲歉。

然後應道:“16床昨天複查的結果都回來了,已經恢複正常,今天還有個複查的%e8%83%b8片。”$$思$$兔$$網$$

明明在走神,居然還能知道自己問了什麼?

舒檀覺得一陣好奇,上下打量他一下,然後嘖嘖兩聲。

不過她從不是那種會對學生急聲厲色的帶教,況且封睿又一向表現不錯,見狀便以為他是沒睡醒,還接著又調侃了一句:“要是剛好被主任逮到,你就慘咯。”

頓了頓,又說回病人身上,“今天看看%e8%83%b8片複查結果,沒有異常的話開明天出院。”

封睿連忙打起精神來,應了聲,跟在她身後進了一間病房。

就這麼巧,正好是查16床。

第一次見麵時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生現在每天都穿著寬大的病號服,肥大的袖子挽起來,露出細弱的手腕,和戴在手上的粉色住院腕帶。

她坐在床邊,斯斯文文地吃著粥,聽見開門聲便抬頭看了過來,眼神一亮。

對著封睿甜滋滋地叫了聲:“封醫生早上好,你吃早飯了麼,我請你啊?”

說話的時候直勾勾地看著封睿,完全不理舒檀和邱文,真就當他們不存在似的。

封睿的嘴角扯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淡淡地應了句:“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說完從懷裡抱著的病曆裡抽出16床的,遞給舒檀。

舒檀剛要打開病曆夾給她講昨天的複查結果,就聽她又開腔了,“封醫生,我昨天有朋友也是著涼了咳嗽,買藥吃又不知道買得對不對……”

“封醫生,能留一下你的聯係方式,待會兒我給你發圖片幫我看看麼?”

又來了,昨天的理由是家裡人想了解一下病情,讓封睿留聯係方式,家人來了通知他。

前天的理由是擔心出院以後病情複發,想留一個聯係方式以後好谘詢。

就不知道明天的理由是什麼,舒檀眨眨眼睛,突然好奇起來。

當事人封睿卻半點好奇都沒有,隻覺得可太特麼煩人了,尤其今天他更是煩上加煩。

但是又不能翻臉,隻好用平直冷淡的聲線說著用爛了的理由,“抱歉,沒有看到病人我不可能指導用藥,請門診就診,遵醫囑用藥。另外,醫院規定不能向患者隨意提供聯係方式。”

“不是患者啊,就是交個朋友……”對方著急起來,脫口解釋道。

封睿飛快地截停對方還沒說完的話,“抱歉,我沒有交朋友的打算。”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如果有需要,請谘詢您的主管醫生舒醫生。”

說著看了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舒檀,滿眼都寫著:師姐你就是這麼當帶教的???

舒檀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又很想笑,但又知道自己不能笑,於是忍得有點痛苦,緊抿著唇,表情很有點一言難儘。

患者見狀立刻縮了縮,做害怕狀,嗲聲嗲氣地對封睿道:“可是舒醫生看起來很嚴肅……我害怕……封醫生……”

邊說邊眨眨她那帶著美瞳畫了眼妝看起來特彆撲閃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瞅著封睿。

封睿臉都被瞅綠了,胃也抽搐起來。

想給他介紹女朋友的患者或者家屬以往也遇到過不少,但像這位這樣鍥而不舍到讓人一言難儘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舒檀聽到這裡卻不願意了,舒博士臨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回 有人當著她麵就說她凶的。

她哪裡凶了,明明性格超好好嗎!

當即她就板起了臉來,“龍小姐……”

16床姓龍。

“根據我們的觀察……”她一麵說話一麵打開手上的病曆夾,將對方的病情進展飛速地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