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不問南牆 山有嘉卉 4343 字 4個月前

的《病理學》的封皮,“我還以為你多麼熱愛學習呢,原來學的也不是病理啊?!”

許瀠心聞言一頓,剛剛有所緩解的尷尬情緒立刻又蹭蹭往上漲,直至將她整個人淹沒。

根本不敢接他的話,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隻撇頭直勾勾地盯著地麵,恨不得那裡出現一條地縫。

然後她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把自己埋起來!

“好啦,彆擔心,剛才肯定沒人聽到我念的那段原文,你用不著尷尬。”

他帶著明顯笑意的聲音再次慢悠悠地在耳邊響起,隨即頭頂落下一個溫暖的手掌,輕輕揉了一下她柔軟的發絲。

許瀠心一愣,忍不住回頭看向他。

這個位置雖然在角落,但恰好靠窗,陽光從窗外毫無阻擋地穿透玻璃,傾瀉而下,撒在桌邊,也灑在她身邊容貌昳麗的青年身上,柔和了他的眉眼,將他挺直的鼻梁和優美的側臉描出了金邊。

他穿著白色運動服,T恤衫領口寬鬆,動作間隱隱露出形狀好看的鎖骨,白生生的,像是能反光。

“怎麼這樣看著我,傻了?”封睿見她看著自己不吭聲,忍不住伸出手掌在她麵前揮了揮。

許瀠心猛然回過神來,為自己的走神感到尷尬,和心虛。

忙否認道:“……啊?沒、沒有。”

說著又彆開頭去,將手裡的書合起來放到一邊,又換了一本,這次是一本很火的懸疑小說,她敢保證裡頭沒有一點有顏色的描寫。

陽光並不隻是落在封睿一個人的身上,同樣也照亮了她的臉。

她今天沒有像平時那樣將頭發紮成包包頭形狀,而是隨意地披散在身後,不及平時的清爽靈動,卻多了許多的溫柔,和她的靦腆相得益彰。

陽光落在她的發頂上,發絲好似打上了柔光,閃爍著暖光,封睿想到方才發絲入手的柔軟觸?感,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

手指輕輕綣縮在一起,撚了撚,仿佛細軟的發絲仍在指尖,他忍不住翹了翹嘴唇。

“都是什麼書?”他伸手拿了一本許瀠心看過的,“借我一本。”

許瀠心正看到故事的精彩處,根本無暇他顧,聞言嗯了聲,頭都沒抬。

周圍的空氣就安靜了下來,一人捧著一本書,或快速瀏覽,或仔細品味,各做各的事,恍惚間像是回到了還在學校的年月。

他們也曾這樣,隔著一張桌,或是相對而坐,各自埋首於書本和複習資料,為著各自的目標。

一直到正午時分,周圍的桌子陸續少了許多人,封睿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清了兩下嗓子:“咳咳——瀠心——”

許瀠心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啦,師兄?”

“中午了,先去吃飯?”封睿提議道,“吃完飯再回來看?”

許瀠心恍然大悟,“這就到中午了?”

“是啊,中午了,走吧,咱們去一樓吃飯?”

“那我把水杯留在這兒占座兒?”

“隨你。”

看到一半的書被合上,夾著一枚小小的書簽,封睿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校史博物館某一年和中醫學院合作推出的一款草藥書簽,每一枚都被刻成一種中草藥的模樣。

這款書簽不對外發售,隻有參與活動並且入圍才能領取。

活動的名字是“三行情書——表白最愛的TA”,當時封睿在校學生會,參與了所有參賽作品的審核,卻不記得有她的名字。

“你當時……參加活動了?”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許瀠心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落在書簽上,然後抬頭目光狡黠地看著他,“是啊,我也參加那個三行情書的比賽了。”

“我怎麼沒看到你的名字?”他佯裝遺憾地問道,“早知道你也參加,我給你黑箱一個獎項啊?”

她甩甩頭,“假公濟私可不好,為了防止你犯錯誤,我特地用了筆名哦。”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沒有看到過她的名字。

可是入圍的稿件一兩百份,他又怎麼能知道她的是哪一份呢?

一麵往外走,一麵忍不住向她打聽,“所以你寫了什麼?拿獎沒有?”

許瀠心歪頭看了他一下,笑著搖搖頭,不吭聲,繼續往前走。

封睿不甘心,追問道:“說說嘛,都過去這麼久了,說說也無妨,說了……我請你喝飲料,怎麼樣?”

許瀠心還是搖搖腦袋,笑容溫柔地看他一眼。

他想了想,繼續加重籌碼,“幫你值班?”

許瀠心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師兄,你會後悔的,為了幾句話,就答應替我值班,很不劃算。”

封睿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一定要問出答案來,好像那個答案會對他格外重要。

可是許瀠心不論如何都不肯說。

她雖然性格靦腆柔軟,但要是她不願意做的事,沒人能強迫得了她,更何況那還是她堅守的秘密。

封睿無法,隻好歎口氣,有點恨恨地哼了聲,“我看你才會後悔,有人幫值班都不願意,傻子!”

說著他抬抬下巴,示意她去找位置坐,“我去排隊買飯,你要吃什麼,豉汁排骨飯,還是糖醋排骨飯?”

許瀠心眨眨眼,“……怎麼都是骨頭?”

“廢話,你今天隻能吃骨頭!”封睿哼了聲,故作凶狠地瞪瞪眼。

許瀠心抿著唇一笑,“那我要豉汁排骨。”

封睿點點頭,轉身去排隊了,許瀠心看著青年修長挺拔的背影,忽然間想起那年春天自己寫過的文字:

“我隻敢偷偷看你一眼,將祝願藏在心底。”

“願你今生無風雨相困,無煩憂相擾,前程似錦,自在翱翔。”

“而我,在遠方為你祈禱。”

混在三等獎作品裡的寥寥數語,就像在樂團裡永遠默默無聞的許瀠心,不起眼,但她在那裡。

——————

許瀠心和封睿吃完午飯,又回到四樓,繼續看小說。

看著看著就有點困了,再精彩的故事情節無法抵抗瞌睡蟲的侵襲,許瀠心把書本合上,抿了抿唇,將差點打出來的哈欠給咽了回去。

“困了?”封睿扭頭問了一句。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封睿又問:“那你是想趴桌子上睡一覺,還是靠咖啡提神?”

頓了頓,在她還沒有做出選擇的時候,及時建議道:“我建議你睡一下,你看了這麼久,大腦也需要休息了。”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許瀠心當然順水推舟,點點頭嗯了聲,喝了一口溫水,趴在桌子上合上眼。

但是她又睡不著,因為封睿就在旁邊,她覺得不自在,擔心自己睡著了會出醜。

越是擔心,就越是容易清醒,明明真的困了,可是睡意襲來的一瞬間,又立刻清醒過來。

她的眼皮一直在時不時就動一下,封睿發現了,先是覺得奇怪,後來又有些理解了。

可能時是不習慣在外人麵前睡著吧。

他歎了口氣,上身側了側,靠近她小聲道:“瀠心,我去買一下飲料,待會兒再回來。”

許瀠心聞聲身子一僵,沒好意思睜眼看他,她大概知道他為什麼要去買飲料。

愈發覺得不自在起來。

可是當封睿暫時離開,他的氣息不再在她身旁環繞,許瀠心便覺得心頭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減輕了許多,忍不住鬆了口氣。

人一放鬆,就容易被彆的什麼趁虛而入,比如瞌睡蟲。

感覺到睡意又一次襲來,她終於再也抵抗不住,雖然迷迷糊糊中又清醒了一次,但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沒關係的,這裡隻有自己了。”

然後她就放心地睡著了。

圖書館一樓有星巴克,封睿去買了一杯咖啡,又在一樓逗留了片刻,估算好時間再回來,一看,這人果然睡著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頓時忍不住直歎氣,這姑娘怎麼這麼彆扭,非得他走開才能睡?

可是睡著的許瀠心,看起來比清醒時還要可愛,平時總是閃爍著柔和光芒和笑意的杏眼閉著,紅潤的嘴唇微微抿著,看起來極為乖巧。

隻有在這個時候,封睿才敢肆無忌憚的打量她,從光潔飽滿的額頭到秀氣的眉毛,視線下滑到她乾淨的臉孔上小巧的口鼻,仔仔細細的,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刻印進腦海裡。

真是奇怪,為什麼以前總是沒人注意到她呢?難道是她太安靜寡言的緣故麼?

世上總是少不了蒙塵的明珠,他笑著歎口氣,要不是這樣恐怕也輪不到他,總有眼不瞎的。

他一麵在心裡自嘲,一麵將目光從許瀠心身上收回來,省得待會兒把人給看醒了。

陽光慢慢的從天空正中向西滑行,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午休時間過後,圖書館又逐漸開始有了人氣。

有帶著孩子的媽媽從旁邊路過,小朋友看見他們,說了句:“媽媽,姐姐睡覺覺了。”

“嗯,姐姐看書看累了,休息一下。”

“我也想休息。”

“你才剛來啊,寶貝。”

許瀠心就是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

她睜開眼坐起來,臉上的神色有點茫然,似乎有點沒搞清自己這是在哪兒,又是為什麼在這兒,整個人有點呆呆的。

封睿看了好一會兒她這模樣,然後才笑著提醒她:“這兒是圖書館,你睡著了,還記得麼?”

“……啊、想起來了。”她眨眨眼睛回過神來,有點赧然。

封睿笑眯眯地看看她的手臂,“你手麻了沒有?”

他沒說許瀠心還沒感覺,他剛說完許瀠心就覺得一陣酸麻感從手臂上傳來,還有一種脹痛感伴隨而至,這是因為枕得太久了的緣故。

見她麵色瞬間僵硬,封睿眉頭一挑,“需要幫你按按嗎?”

“……不、不用。”許瀠心回過神,立刻伸了伸胳膊。

手臂上傳來的麻癢感讓她頭皮都跟著發麻,隻能咬緊牙關像沒有機油的機器一樣伸著手,動作緩慢又僵硬。

封睿看著她的動作忍不住想笑,又怕她不高興,隻能強忍著,可是肩膀卻越抖越厲害了。

許瀠心愈發覺得不自在,努努嘴,想說什麼,又沒說,隻回頭拿譴責的目光望著他。

“咳咳——”

封睿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問道:“我去買咖啡,你要拿鐵還是卡布奇諾,或者焦糖瑪奇朵?”

“……拿鐵。”許瀠心抿抿嘴,應了聲。

他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離開書桌,身影都看不見了,許瀠心才使勁地甩甩手,然後從書包裡拿出化妝包,起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封睿端著兩杯咖啡回來的時候,發現她的頭發已經紮起來了,聽見腳步聲轉頭時,馬尾巴在身後輕輕晃了兩下,然後讓光潔飽滿的額頭迎接著光線。

剛醒時的迷糊已經完全不見了,他忍不住有點遺憾,畢竟那樣的許瀠心太可愛了。

“給,你的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