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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臉色鐵青。

“好了,”沈崇華沉著臉,“這是醫院。”

沈老太太一想到楚憐扇自己的那巴掌,還有被楚憐一叉子往手背紮了幾個洞的沈崇華的左手,心裡那口惡氣怎麼都消不掉。

“家醜不能外揚,”沈崇華看著自己包住的左手,耷拉下去的眼皮讓那張皺紋橫生的臉透出幾分陰毒,“等出院再說。”

話音剛落,門口響起一聲急促的、仿佛掐住喉嚨似的尖叫,聽得人渾身不適,沈崇華和沈老太太齊齊看向門口。

跑出去的楚憐不停倒退著往後走,她捂著嘴,仿佛見鬼似的瞪著前麵,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麵。

“楚憐,你乾什麼!”沈老太太怒道。

楚憐充耳不聞,不可置信地看著對麵那張臉。

跑出房間的楚憐正想著該用什麼方法找林以沫,結果一出房間就看到林以沫迎麵走來,還沒來得及驚訝,看到了她旁邊的人——

那張臉!

她絕對不會認錯!

“林嶼秋!”楚憐失聲叫道。

???

林以沫十分驚訝楚憐看到林嶼秋後的反應。

這反應會不會太大了點?

記憶中,她從來沒有聽林嶼秋提起過楚憐,要不是楚憐來接她,她壓根不知道楚憐是她媽。

小時候她確實有過疑惑,彆的小朋友有媽媽,為什麼她沒有,她問過爸爸。

爸爸是這樣回答她的:“你是爸爸生的呀,當然沒有媽媽。”

理所當然的,她被忽悠過去了。

被楚憐接到沈家後,她才開始有了媽媽的認知,也是年紀小,爸爸不在,去到一個陌生地方,楚憐教她什麼她就學什麼,讓她討好沈家人她就懵懂的討好。

想想真是傻逼。

她曾經在楚憐麵前提過爸爸,被楚憐罵了,勒令她不許再提。

年齡大了些後,她也算弄明白了,楚憐不喜歡她,大概有林嶼秋的原因。

不過也不至於見到林嶼秋後,是這個反應……吧?

林嶼秋目光淡漠地掃過楚憐,牽著林以沫走進病房,然後關上門,對著鎖看了兩眼,反鎖了。

他的動作突兀卻又理所當然,以至於床上的沈崇華和沈老太太摸不清他什麼意思,即使看到了林以沫,一時也沒有開口。

林以沫被林嶼秋牽著坐到床對麵的沙發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邊有林嶼秋,再次見到沈家人,她內心的感覺全然不一樣了。

看到他們一家人傷得齊齊整整,說實話,還是很開心噠~~

林嶼秋閒適地靠在沙發上,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動作,卻讓沈崇華眼皮猛地一跳。

“兩位,冒昧打擾,還請見諒。”林嶼秋食中二指輕輕摩挲女兒軟軟的小手,聲音是溫柔的,目光也是溫柔的,態度彬彬有禮,“我是林嶼秋,是沫沫的爸爸,承蒙我家寶寶在沈家生活十年,特地上門拜謝。”

……你這是拜謝的態度嗎。

就差把“我來找茬”四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沈崇華眼皮聳動——

林嶼秋失蹤多年毫無音訊,在外人看來,和死了沒有區彆。如今卻突然冒出來,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用眼神製止想說話的沈老太太,謹慎地說:“原來是林先生,久仰大名,聽說你失蹤了,如今平安回來,倒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慶祝倒不用,最主要的還是算賬。”

沈崇華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但好歹活了幾十年,絕不會輕易在情緒上露怯,遂道:“什麼算賬?”

“寶寶在你們家生活十年,吃穿用品,皆有花費。”林嶼秋很認真地說,認真得讓林以沫都詫異——她爸這架式好像真的是在算賬。

她忽然想起來,好像從始至終,林嶼秋都沒說來找沈家具體要做什麼。

“從寶寶口中所說,我細細算了下,一年一百萬的話,十年就是一千萬。”

林以沫:“!!!”

怎麼可能一千萬!

連一百萬都沒有!

她穩住表情,愣是沒變分毫。

首先,她壓根沒跟林嶼秋說過在沈家生活的花費。

其實,在沈家她一分零花錢都沒有,學習上要用的資料,全部包含在學費裡。

至於衣服,小時候穿沈佳佳不要的,長大後她身量抽高,穿不了沈佳佳的,但也不是像沈佳佳那樣隨便逛隨便買,而是楚憐直接買了給她。

都是簡單的T恤。

根本不值錢。

好吧。

她生活在沈家,確實花了沈家的錢。

但她爹沒必要把這錢說得這麼離譜吧!

“現金的話,我是拿不出。”

林嶼秋手上多出一個透明的小袋,除了林以沫,其他人似乎沒有多想小袋怎麼出現的。

……袋子裡裝的好像是顆大鑽石。

林嶼秋將小袋扔向楚憐,後者下意識接住。

“這是一顆粉鑽,價格至少值一千萬,你們可以拿去鑒定。”

不用鑒定。

沈家旗下就有連鎖珠寶店。

楚憐還會參與珠寶的設計,她對鑽石不說了解全部,至少不陌生。

光從成色來看,她就知道這顆鑽絕對是真的,價格不會低。

林以沫:“……”

等等!

她快要跟不上林嶼秋的節奏了!

“這顆粉鑽,足夠抵銷沈家十年來花在寶寶身上的費用,”林嶼秋仍然笑著,眼底血色開始緩緩上湧,“接下來,該算其他的賬了。”

這時,身旁的寶寶拉了拉他,林嶼秋聽到她心疼地說:“爸爸,快把粉鑽收回來,不能便宜他們。”

眼中的血色淺了些,他附在女兒耳邊,輕輕地說:“寶寶,那樣的粉鑽,爸爸有一堆。”

林以沫:………?

她被“堆”這個量詞震住了。

第19章 019 更新

019:

所謂物以稀為貴, 一堆裡麵的“一顆”,好像沒什麼可心疼的,或許對林嶼秋來說, 隻是掉根頭發而已。

但是吧, 震驚過後的林以沫還是小氣地想:那也不用給整顆,半顆也行啊。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沈老太太終究沒忍住,沈家本就是暴發戶出生,她向來眼皮子淺,人也出了名的摳門, 在看到粉鑽被楚憐確定是真的後,又聽林嶼秋說是給沈家養林以沫的補償,她當仁不讓地認為合理且應該。

他們沈家確確實實真金白銀地養了林以沫十年。

這顆粉鑽他們拿著,理所當然。①思①兔①網①

她才不管林嶼秋怎麼活過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聽林嶼秋又說還要算另外的賬,她哪裡還忍得住, 跟他客氣什麼?

老伴就是太好說話了。

“你說得沒錯,我們沈家養了林以沫十年,你大可以去問問, 我們讓她上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沒有丁點對不起她。倒是她, 親妹妹和她開個玩笑, 她就能狠心地報警,把親妹妹送進警局!如今你回來了正好,這顆鑽石可以抵銷林以沫十年來在我們沈家的開銷, 但我孫女的這件事,我還要跟你好好算賬呢!”

她氣憤地下了床,沈崇華意思意思地拉了下,順勢想看看林嶼秋到底要做什麼,這裡好歹是醫院,是他們沈家的地盤,林嶼秋來者不善,可沈家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被欺負了去。

沈老太太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正在雷區蹦迪。

林嶼秋早從另外兩個林嶼秋那裡得知他們回來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其中最能體現林以沫在沈家過往生活的情形:林十三被逮到警局,聽到女兒被沈家趕出家,還被沈佳佳雇人威脅林以沫要拍女兒照片。

結果從沈老太太嘴裡說出來,成了沈佳佳的一個玩笑,還是林以沫狠心。僅僅一段話,就可以窺探到林以沫十年來在沈家過得什麼樣的生活。

這也正是林嶼秋為什麼要來見沈家人的原因。

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他才會有著更真切地認知,即使愈是清楚地知道寶寶在他失蹤過得非常不好,他的狀態就愈差。

他站在“正常”和“瘋狂”中間的那條天平線上,沈老太太的話,成功讓天平線往“瘋狂”那方向傾倒。

然而林嶼秋麵上依舊笑盈盈,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手指鬆開了女兒,十指相扣,放在膝上,目光落在沈老太太那張布滿溝壑、卻看不出絲毫屬於老人慈愛神態、令人作嘔的臉上。

現在的林嶼秋確實沒辦法動用任何靈力,一旦動用,他堪堪維持平衡的身體將徹底潰敗,沒了身體,虛弱的元神要不了多久也會消散。

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即便是為了女兒,他也要好好護著這具破爛不堪的身體。

沈老太太對上林嶼秋的目光,莫名覺得很不舒服,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接著又用更大的聲音道:“我說得都是事實!試問哪會有當姐姐的,就因為妹妹開個玩笑,狠心到把妹妹送進少管所的?!”

林嶼秋食指輕點,用好奇的口%e5%90%bb詢問:“什麼樣的玩笑?”

沈老太太卻不願多說了:“總之,就是很小的一件事,我們沈家把她養大,也不求她報答什麼,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卻變得心狠手辣,對妹妹沒有絲毫愛護之心,簡直……”

“秀春。”她後麵的話,被突然插話的沈崇華打斷了。

沈崇華也從床上下來,他越躺後背泛起來的不安越濃,權衡之下打斷了沈老太太,見他下床,沈才太太隻是得不甘心地閉了嘴,趕緊過去扶他。

“林先生,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更改,沒必要再拿出來說事。”他望向安靜聽著的林以沫,道,“既然你回來了,報酬也給了,我們沈家和你、還有那個孩子就此兩清。”

沈老太太扶著他的手用力。

沒聽那個林嶼秋囂張的還想和他們算其他賬嗎!

怎麼就兩清了!

林嶼秋輕輕鬆鬆就能拿出一顆成色好價值高的大粉鑽,說不定還有其他好東西,既然他要算賬,那就好好算算,讓他脫一層皮,才能消了林以沫帶給他們沈家的那口惡氣。

“兩清?”

仿佛聽到好聽的笑話,林嶼秋笑出了聲。

他笑得突然,連沈老太太都感覺到不對:他瘋了嗎?

林以沫從笑聲中聽出了不安,覺得她爹的狀態和剛才不一樣了,以至於她產生了想趕緊帶著林嶼秋離開的想法,但林嶼秋忽然站了起來。

“第一個問題,”他目光輕飄飄地落向明顯緊張的楚憐,“為什麼把寶寶接到沈家?你最好不要用‘為了寶寶好’這種理由來搪塞我。”

林以沫本來想對她爹說離開的話,聞言又沉默了。

這其實也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楚憐明明不待見她,當初為什麼又非要把她接到沈家?

她那會兒不願意,爺爺奶奶也不願意,但楚憐說她是親生母親,在法律上她是林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