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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38 字 6個月前

遝,像恨不能立馬飄出這乾清宮似的。

皇帝越看越氣悶,心口很快起伏得不像話,雙手發抖,眼睛也頻繁眨動起來。

這是又犯病了,司瀅連忙喚人去請太醫,又把一直溫著的藥取出來,上前去喂給皇帝。

乾清宮內跑跑顛顛,一班人進進出出地忙活半晌,皇帝才又平靜下來,靠著引枕發呆。

“這是太醫院新配的方子,能清肝毒,陛下用一些吧。”司瀅端著藥盞奉上去。

皇帝不是怕吃藥的人,況且百藥入肝經,這方子還是清肝毒的。他也不用藥勺了,伸手端起盞子,幾口便灌落肚。

吃罷遞回給司瀅,淺淺笑了笑:“有勞。”

皇帝是真正的金相玉質,尊榮裡堆疊出的皮相,眉眼自然也很是優越。

但這幅俊容卻引不起司瀅什麼想法,在她眼裡,穿著明黃常服的皇帝,就像她昨天扔掉的那顆黃桃。

或許是放得太久,又或許是受過磕碰,即便皮沒皺,然而一眼過去,便覺得腐糟到了一定地步。

司瀅接過盞子,彎下腰正想退出去時,皇帝指了指旁邊的坐墩:“陪朕說說話,可以麼?”

天子之言,再是商量詢問的語氣,也沒有人會拒絕。

是以司瀅謝了賜,挨著椅子的邊坐下來,等皇帝開尊口。

皇帝與她見得少,對她也沒什麼了解,說話談天,少不得要從楊斯年那邊找話頭。

楊斯年曾給皇帝當過一段時日的大伴,私下裡,皇帝偶爾也會這樣喊他,這時候與其妹嘮扯,自然也這樣稱呼。

皇帝先是喟歎:“大伴在宮裡受過若,遭過罪,那時候被奸人所冤,是怎樣艱難,朕全看在眼裡。”

司瀅搓著手指,眼觀鼻,鼻觀心。

皇帝又感觸道:“那時他以為家人俱不在世,辦庶務倒奸宄,從來比旁人要拚命許多,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惜命。如今你們兄妹相認,他尋回血親,身旁有了一母同胞的妹妹,朕替他高興,也羨慕他。”

提及羨慕就又有話說了:“朕雖坐擁四海,可從不曾見過母妃什麼模樣,自有記憶起,便呆在無人問津的偏殿,後被先帝想起,才指給太後,才又有了母妃。”

到這裡,皇帝頓了片刻,兩道好看的眉縮作一處:“彼時太後正在喪子之痛中,並不喜歡朕,連看到朕也要立馬調頭離開……好長一段時日裡,朕都以為自己討人嫌,甚至因為病體遲遲不愈而產生過極端的念頭。幸好後來大伴回到朕身邊,開解朕,再襄助於朕……”

說完,他看向司瀅。

司瀅倒沒再瞧鞋了,一雙眼與皇帝對視,清清淩淩,乾淨分明。

皇帝心念一動,麵上漾起好看的笑,啞下些嗓音道:“當初朕發病了,大伴也總像你這樣,坐在朕身邊,陪朕說話解悶。”

司瀅眨了眨眼:“那陛下可感覺好些了?聽聞陛下昨夜裡睡得不安穩,這會子說這麼些話會否覺得困乏?不如躺下休息一陣?”

一通好問,這下,皇帝當真啞了啞。

他提著耐心,勉強再笑:“朕不困,你可是累了?”

司瀅搖搖頭:“回陛下的話,臣女不累。”

皇帝徹底窒住了。

他身為九五之尊,願意這樣與她推心置腹,換哪一個姑娘想必都會受寵若驚,芳心直付。

然而她隻有乾巴巴的恭順,不算奴氣,但有一句答一句。麵對他的示好與示弱,她不臉紅、不害臊、不知就裡,看得你意興闌珊。

盯著眼前這人,皇帝很是不解。

謝府那位表兄也是出了名的挑剔,這樣木頭似的姑娘,到底怎麼迷上了他的眼?

皇帝不喜歡女人這樣,會令他想到淑妃,更想到大行皇後,那是他永遠的痛。

好比現在,他已經不止意興闌珊,氣一下子泄到腳後跟,人也疲乏起來,擺擺手,讓司瀅下去了。

司瀅輕手悄腳走到殿下,見齊湘看過來,她做口型:“陛下歇了。”

齊湘會意,看看天時,她們也差不多可以下值了。

眨眼又是兩日過去,伺候完皇帝藥膳,司瀅端著漆盤走出殿外,打算把皇帝吐血的帕子送太醫院去。

拐個角,迎麵撞見一位官員。

踩皁皮靴,圓領官服,金線織就的補子。他逆著光走來,身形端穩,鼻梁頂著高挺覆影,唇線蜿蜒。

是謝枝山。

見到司瀅,他在原地立住片刻,先是正了正頭頂烏紗,接著撣了撣袍角,手指碰到牙牌旁邊的壓襟香囊。

司瀅看得清楚,是他當初從她手裡騙去的那隻五毒袋。

相距不過幾步,司瀅側了側頭,由得風吹散碎發,再借繞發的動作,拔了拔耳朵上的墜子。

包金耳墜,芙蓉石雕作的燈籠,是他死皮賴臉送給她的那一對。

謝枝山唇角浮笑,虛咳一聲,大踏步與她擦了肩。

作者有話說:

嬌:#¥&*%25 @老婆

瀅:404收到收到,over over

帝の困惑:朕風姿卓絕萬人之上,怎麼撩不動她?

掐指一算,明後天應該能寫到婚事,接著就是最後的收尾。

開文時候本來打算隻寫20萬的,剛剛一看居然都23萬了,我果然估不清字數。但也差不多了,小甜餅就是要短才有意思

第五十八章 遇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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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黏在一起, 很快又錯開。

司瀅到太醫院,把帕子交給佟醫官。

這個醫官跟謝家交好,說起話也就沒那麼顧慮,司瀅問:“陛下……還好麼?”

佟醫官收起帕子:“陛下能扛, 還是可以扛一段的。”

這個能扛的意思, 應該也是皇帝很不想死的意思。

司瀅以前聽人說過, 重病的人如果心誌夠足,是可以跟閻王爺搶命的。雖看著到處出毛病,但人憋著一口氣, 沒辦完想辦的事,沒看到想看的人, 輕易不會倒。

辭過佟醫官,司瀅正想往回走,佟遞了張診簽給她:“這會兒正忙, 在下抽不開身, 勞姑娘替我轉交一趟。”

他說轉交,是司瀅回乾清宮的路上會經過尚藥局, 所以讓她順便帶一下。

司瀅接過來看了看,佟醫官又解釋道:“是淑妃娘娘的藥方。她近來照顧小皇子,許是疲累過度,也染了症侯,這方子新配的,打算明天給換了試一試。”

司瀅點點頭,邁出一步又退回來:“就這麼個單張麼,不用裝封?”

佟醫官笑著看她:“姑娘謹慎, 上頭有醫官和院使親簽, 不怕的。”但略作思索, 很快又變了態度:“不過姑娘的擔心也有道理,倘使給人仿了替了,換掉裡頭一味藥,那可不是小事。”

司瀅眸光微動,把紙張遞回去,順便問:“以前……出過被人仿替的事?”

佟醫官讓人找了封袋與火漆過來,再次確認上頭的用材後,才交去給人封裝。

聽司瀅的問,他自己沒答,倒是拽住路過的一位同僚,問以前有沒有這樣的事。

那位醫官年紀略長些,也不諱言:“是有的,不過仿得不很像,很快被認了出來。而且那是兩位女內官之間的齟齬,要有人敢把手動到後宮妃嬪們頭上去,橫是一家子的命都不想要了。”

話說完,火漆也糊好了,佟醫官遞給司瀅,好聲道謝。

司瀅揣著往太醫院去了尚藥局,等回乾清宮時,她走得並不快,甚至刻意慢慢悠悠。

剛才和謝菩薩在乾清宮外見麵了,這時候趕著回去肯定惹人留意。

她信他,他肯定也信她,所以見麵什麼的,不急在這一時。

等磨磨蹭蹭終於轉回乾清宮,謝枝山果然已經走了。~思~兔~在~線~閱~讀~

那天伺候完皇帝,司瀅和齊湘一起回的。

路上,齊湘告訴司瀅,說是今天麵聖的除了謝枝山,還有趙東階。

她回想著:“小閣老拄著根拐,走路一高一低,下台階簡直一步一挪,看起來挺可憐的。”複又痛快地笑了笑:“不過再可憐又怎麼地呢?他那樣該死的人。”

咬牙切齒,該是知道自己父親當初被害,趙家是主謀。

司瀅伸手拂開遮路的枝椏,笑回一句:“確實該死。”

仇人既已在落難邊緣,便可輕描淡寫地看笑話。

齊湘唏噓說:“原先趙閣老還在的時候,他也跟謝大人似的招姑娘愛慕。雖說人花了些,架不住生得好,家裡也有權勢。原先大家夥還猜呢,納悶他為什麼一直不肯娶親,原來,是為了徐貞雙。”

說起徐貞雙,齊湘問司瀅:“如今她被拘起來了,你說,姓趙的會去撈麼?”

司瀅搖搖頭,道不知。

但當初會為了徐姑娘與病中高堂爭吵,趙東階對她該也是愛到一定地步了,但如今……也難說。

按哥哥那裡聽來的,當初徐府沒落被抄,全賴趙府作怪,而今趙府走下坡路,不知該不該算徐姑娘一份。

那一雙男女的糾葛,其中的情和恨,怕都是至死方休的局。

而按趙東階那樣極端性子,恐怕他還有後招,並不會束手就擒。

走出乾清宮的地界,石道遇著有人直行過來,腰間那柄繡春刀格外矚目。

“陸大人。”司瀅打了聲招呼。

陸慈停下來,與她過了幾句話,又聽著問:“這回須彌山祈福,陸大人也去麼?”

“須彌山路遠,得乘船,我手頭有重要案子,恐怕去不了。”陸慈踮著腳,正兒八經地答。

司瀅哦了下,猶豫著問:“陸大人是不是……暈船?”

陸慈呼吸一碎:“你聽哪個說的?我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上山下海從不帶怕的,怎麼可能暈船?”

“暈船跟膽量沒有關係,我敢鳧水,有時候也不耽誤我暈船。”齊湘突然插嘴。隻這話不知是替他找台階,還是不以為意,單純要戳破他的借口。

陸慈盯著昔日相看過的姑娘:“你暈船?那你要遭罪了,須彌山不是去了就能回的,這趟過去,你們禦前一班子人肯定都得跟上伺候。”末了腦袋一勾:“顧好自個兒,自求多福吧!”

沒頭沒腦,說完人一拐,往乾清宮去了。

齊湘也嘀咕呢:“堂堂指揮使,怎麼這模樣?”她告狀似地看司瀅:“你知道我跟他相看,頭回見麵他說什麼?”

“說什麼?”司瀅猜不著。

齊湘這回痛快翻了個白眼:“他說他不是謝大人,問我是不是很失望?”

“啊?他,這,他想什麼呢?”司瀅驚訝成了個結巴。

齊湘也鬱悶:“是吧?我就說他古裡古怪,後來實在聊不下去,我就跑了。”

司瀅本還不好問這些,但見她很有傾訴的意願,便跟著搭了兩句,果然招來齊湘倒豆子般的細節。

二人往棠明宮回,路上拿陸慈當笑料,咭咭呱呱結束這一天。

到次日上值,聽說太後身邊那位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