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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84 字 6個月前

如他開始被皇帝重用,再比如,他在皇帝的勢力之下,著手對付趙家。

昔日親如母子的姨甥慢慢成了對家,當中有多少無奈,應當隻有太後才知曉。

不過再多無奈也是太後的事,糾其根本,在於她與臣工有私生子埋下禍端,更在於她不甘待在後宮頤養天年,而是要把手插到朝政上,與帝爭權。

雜思之中,日頭熄掉,司瀅跟哥哥去飯廳用飯。

天角暗了,一應菜色都躺在燭光裡頭。家裡就兄妹兩個,沒有什麼食不言的規矩,於是閒話說著說著,再度扯到了謝家身上。

楊斯年牽起袖子,舀了個獅子頭到妹妹碗裡:“小芽兒,哥哥跟你說句實心的,等趙府沒落,太後也受了牽製,接下來就該輪到謝府了。”

他放下勺子,正色道:“萬歲爺恨極了太後,若不是怕有辱皇室體麵,令先帝爺臉上蒙羞,早就捉著她有私生子的把柄狠治一回了。等太後倒台,血緣上與太後至親的謝府,他不會留。”

拋卻私怨,往直白了說,總也離不開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道理。

謝枝山一個朝堂新貴,一個還在翰林院磨勘的文官,僅憑萬歲爺有限的權力支撐,便能讓趙府陣腳自亂,那份能力與謀略,甚至捭闔的天分,俱是為上者需要忌憚的。倘使不及時清理,謝府,說不定就是下一個權勢坐大的趙黨。

倘使謝枝山夠謹慎,會慢慢下手,會平衡著這幾方之間的鬥爭。

哪裡都過得去,或許對他來說是最保險的,但眼下看來他完全沒有藏拙的意思,鐵了心要跟著陛下倒趙,不給自己留餘地。

那麼待收攏權柄之後,陛下肯定要開始對付他。

為了讓胞妹知曉這當中的利害,楊斯年也是直陳要害,隻望胞妹能打消再與謝枝山來往的心思。

司瀅聽完,訥訥地咬了咬筷子:“那他真是……腹背受敵了。”

“沒錯,等趙家倒台,太後便沒有了依仗,而太後弄不了權,陛下親政再沒了顧慮,還要他做什麼?”楊斯年漠聲道:“除非他方策絕倫,且已找到存身之法。”

“叩叩——”

門外有人敲門,一道嬌脆的聲音遞進來:“掌印,雪蛤燉好了,可方便現在上?”

楊斯年沒答話,但反曲起手指,在桌麵點了幾下。

門被推開,打外頭進來個穿青褂子的丫鬟,尖尖的眼頭豐隆的鼻,生得極俏。

她把一盅木瓜雪蛤放在司瀅跟前,笑道:“這季節木瓜不常見,這是萬歲爺賞咱們府裡的貢品,掌印特意讓給姑娘燉的,姑娘快嘗嘗合不合口味?”

上個菜品罷了,尋常丫鬟哪有這麼多話說?司瀅心裡納悶,點點頭,道了聲謝。

楊斯年選了個薄胎的銀勺,遞向司瀅的同時摒退那丫鬟:“下去吧。”

丫鬟自然聽他的話,矮著身子行過禮,便退出去了。

在妹妹瞎琢磨的視線中,楊斯年張目道:“萬歲爺賞的宮女子。彆多想,當丫鬟使而已。”

司瀅綿長地唔了一聲。

怪不得容色那麼出挑,原來是打萬歲爺手裡賞的。

想了想,她敲邊沿問:“哥哥就沒想過,要找個人陪在身邊麼?”

“還有什麼好想的?”楊斯年指了指那頭木瓜:“東西快些喝,涼了怕是要腥。”

催著喝湯,但對於問題卻是撇過一邊不提的口%e5%90%bb,司瀅不好追著問,隻能瘟頭瘟腦地把湯給喝了。

楊斯年在府裡待不了太久,吃過一頓飯後稍歇了歇,便又往宮裡去了。

司瀅站在府門口目送馬車走遠,回身跟織兒往院子裡走。

她心頭想著事,廊道窄深,燭火投出的光斑一輪又一輪照在眉心,滾過肩身。

四下無人,織兒倚近了問:“姑娘,您跟郎君、跟謝大人,還能在一起麼?”

“嗯?”司瀅揚著調門,納罕地看了她一眼。

織兒壓著嗓子:“雖然沒怎麼聽掌印老爺說話,但我總覺得他老人家不大待見謝大人。”

連身邊人都能看出來了,司瀅摳了摳腦門:“應該……能吧。”

她想起謝菩薩,不止眼下的,還有先前的。

親近了這麼些年的姨母害他的命,知曉真相後,那時的他也不知是怎樣的百念皆灰。

被冤成那樣,家裡又沒個父兄可以商討……唉,他可真難。

那會兒陸慈怎麼說來著?好像是說定罪那會兒他心灰意懶,像是巴不能早點死了清靜。

當時的那份求死之心,除卻有與太後親情間的崩毀,應該也不想節外生枝牽連家人,於是才認命地摔破罐子,打算一死了之。

不過奇怪的是,他後麵怎麼又想自救了呢?難不成大少爺脾氣發作,受不住死牢那份邋遢環境,才又不想死了?

想到這裡,司瀅老成地歎了口氣。

背負太多,家裡又沒個父兄可以商討,謝菩薩這一路處境,要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足夠讓人生出憐愛之心了。

走著想著,回到房裡洗漱休息。

後幾日,楊斯年照樣忙個沒停。

司瀅偶爾見他一回,兄妹兩個飯桌上說幾句話,尋常家務有,朝堂上的事也有談及。

比如謝枝山調到吏部任職的事,也是她從哥哥那裡聽來的。

聽說是個有實權的肥缺,外人眼裡看著,多少有些青雲直上的苗頭,因而越發奉承巴結。

怕司瀅悶,楊斯年讓她邀朋友來府裡作耍。反正消息早已不脛而走,都知道了他們兄妹的關係,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司瀅笑說:“我到謝府也沒多久,其實認得的人不多,府裡待著也習慣了,不會悶的,哥哥不用擔心我。”

楊斯年想了想:“你與祝府那位姑娘,不是有交情麼?”

司瀅笑說:“是雪盼,哥哥記得她?”

楊斯年搖搖頭:“印象不大,侯府裡見過一麵,看她跟你一起走,便留意了下。”

忖度片刻,又寬妹妹的心:“雖然祝老侍郎有時糊塗,但到底有年紀的人了,朝堂進退自有主意。與他們府裡來往,不礙事的。”

既然哥哥這麼說了,司瀅也便寫了帖子,讓人送去祝府,邀祝雪盼來府裡坐。

然而沒料到的是,頭一個來這府裡找司瀅的,竟然是泉書公主。

“貴主。”司瀅到前頭去接駕。

跟著一起的自然還有袁闌玉,小郎君在後頭喪眉喪目,像提不起精神似的。

司瀅彎著眼對他笑了笑,正想打招呼時,袁闌玉卻調開視線,裝出同她不熟的樣子。

這時候,泉書公主應了司瀅的喚:“聽說你不在謝府住了,我來瞧瞧你,會唐突嗎?”

問這麼直接,哪個會說唐突?

司瀅以禮相待,說了幾句客氣話後,便把人往裡頭引。

泉書公主不是個拘謹的,一路跟著走,一路打量這座府宅:“住得這麼樸素,楊廠公肯定不是個貪官。”

司瀅笑著做了個手勢:“有階梯,貴主留意腳下。”

說話間撞上袁闌玉的視線,剛才還裝不熟的小郎君,身形卻明顯朝她偏了偏。

許是藝高人膽大,趁在樓廳轉角,他迅速塞了個紙條過來,分開之後衝她擠了擠眼,又做嘴型說了幾個字。

司瀅看清楚了,說的是他那位大表兄,謝菩薩。

作者有話說:

嬌:一個人在家寂寞……坐L(劃掉)上單嗎?很乖不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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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移情彆戀(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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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字條後, 再往前走不多遠,便到了會客的地方。

這麼大尊佛,司瀅不好往自己院裡帶,便選了樓廳下的亭子。前麵就是一片花園, 能坐能看, 更有風送爽。

坐下後, 招呼著泉書公主用了些點心茶水。

泉書也不客氣,上來就喝了盞茅根竹蔗湯。

放下碗後,她看了看司瀅, 再偏頭看袁闌玉:“你們不是在一個府裡住過?怎麼這麼生疏?”

袁闌玉兩手背在後頭,倨傲地盯著日頭答道:“我大縉尊崇禮教, 男女間有大防,就算是親兄妹,無事也不得見麵。”

這樣煞有介事, 泉書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怪不得你每天無精打采的, 原來是不好意思跟著我。”

她很善解人意,上下打量袁闌玉一通:“這麼地, 那你以後扮女裝,就可以光明正大,抬頭挺%e8%83%b8地跟在我後麵啦!”

“我老大個爺們,扮什麼女裝?”袁闌玉嚇一大跳,人都往後蹦了半步。

反應這麼大,泉書好奇:“你們不是有男旦麼?”

袁闌玉炸毛了:“什麼男旦,我又不去唱戲!你見過哪個正經爺們穿女裝的?又不是廟裡跑出來的妖怪,不男不女像什麼樣子?”

有些話提都不能提, 說完, 他和另外那名錦衣衛對視一眼, 均想到了各自穿女裝戴釵環的模樣,登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要給人撞見,還以為他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可恥可笑,也太不像話了!

袁闌玉惱羞不已,重申道:“錦衣衛本是皇家儀衛,公主,我們是來保護你的,不是來給你當猴耍的,望你尊重我們!”

見這兩人爭嘴,司瀅笑著調停道:“公主要想看男旦,這旁邊的榮華園裡就有,新出的踏搖娘,聽說男旦身段唱腔都是一絕。”

泉書搖頭:“我不看戲,太文了聽不懂,調子也催得我想睡覺。”

安安靜靜賞了會兒景,泉書看司瀅:“我問你一件事。”

“公主請說。”

“你知不知道怎麼把頭發弄直?”泉書指了指司瀅的頭發:“就像你的這樣,順直。”

司瀅詫道:“公主頭發很好,並沒有什麼不妥,怎麼想到要弄直?”

“不好,頭發多又亂,顯頭大。”泉書往桌子上一撐,悶聲道:“上回禦花園裡碰見貴妃,我聽到她跟宮女說話,說我頭發像她養的叭兒狗。太後千秋宴快到了,我不想再聽她這樣說,太丟人。”

司瀅雖沒見過貴妃,但好歹是侯府嫡女,不懂為什麼會把人比作狗?

她和織兒納悶地對視,織兒揪了揪自己的頭發:“公主說反了吧?發量少又扒著頭皮,那才顯頭大呢!”

聽起來好像是這麼個理,但泉書還是不大高興得起來,扁著嘴悵然不已,但一個錯眼,卻見旁邊的袁闌玉滿臉不以為意。

泉書怏怏地看他:“你又在說什麼?”

“我動嘴了嗎?你哪隻眼睛聽到我說話了?”袁小郎習慣性還嘴。

泉書不說話了,但盯著他不動,兩隻眼睛大得像要吃人。

又來這一套!袁小郎沒好氣地拿眼梢瞥過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爹娘生的什麼樣就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