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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33 字 6個月前

可以換種說法,比如我精通掐算,提前知曉那一片會有意外,才巴巴地把自己送過去。”謝枝山動了動,勾起腦袋問:“我這麼犧牲自己,差點就殘了,你怎麼眼淚也沒個半滴?”

哪有這樣問人的?司瀅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既是精通掐算,必然掐得出你受不了重傷,我哭天抹淚的,多不吉利?”

想聽幾句溫情話怎麼就這麼難?謝枝山鼻息一鬆,被氣笑道:“那你可真夠貼心的。”

司瀅大方地說不用客氣,丟開他的手遞了盞茶過去:“那位小閣老,也是你成心找的麼?就為了讓他跟你一起掉坑?”

她很聰明,琢磨出了裡頭的蹊蹺,就是掉坑這個詞很不雅,謝枝山艱難咽下一口水,囫圇認了。

交還茶盞,謝枝山思忖了下:“你我一體,有些事遲早要知道的。隻是怕你知道了那些,嫌我……麻煩事多。”

司瀅點點頭:“那彆說了,我膽子小,害怕。”

謝枝山張了張嘴,話全折在喉嚨裡。半晌憤憤道:“我這輩子過到最後,怕不是會被你氣死。”

“我哪有那麼凶……”司瀅吞吐一句,繼而眼角微翹:“傷著呢,怕你說太多話損了元氣。還有那些糟心事,沒必要時時記著,耗神。”

到這裉節眼上了,有些話他不說透,她也能猜出幾成來。

其一,便是他同太後這對姨甥,關係並非外人所見的那樣親密。

或者說,曾經確實親如母子,但經過什麼事後,突然生了變故。

其二,太後與那位小閣老,與趙家……

“你會看手相麼?”司瀅正犯嘀咕,冷不丁聽謝枝山問一句。

“啊?”司瀅低頭,見謝枝山已經把掌心攤開,像一塊玉,橫到人的眼

他笑了笑,唇角一點清淺的弧度:“看看以後,咱們能有幾個孩子。”

多臊人的話,打他嘴裡說出來,像在跟她拉家常似的。

司瀅悻悻地拍他一下,又在繭子上摁了摁:“這怎麼來的,握筆麼?”

謝枝山唔了一聲,順勢包住她,巧笑著問:“你困不困?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咱們擠一擠。”

這人!口口聲聲讓她注意姑娘家的矜持,但又總說這種不著調的話,還扮這種勾引人的模樣。

這種既要還要的行為,簡直沒天理了!

司瀅才掙了掙手,敲門聲起,苗九端來兩盞補湯。

“老夫人叫送的,說是熬了小半夜,喝了有傷冶傷,沒傷也能嘗個鮮。”說完搓手一笑,把東西放下便小跑出去了,生怕攪人好事。

這麼晚了在爺們房裡盤桓,還被長輩給料了個準,司瀅簡直要抬不起頭來了。

她抽出手:“我回去了。”

謝枝山倒也沒留她,自己老老實實端起湯來喝:“早些睡,明日廠公會過來。”

司瀅抓披風的動作停滯一下:“我哥哥……明日會來?”

謝枝山喝了口湯,許是不大合口味,但還是硬著頭皮又喝了兩口,這才答道:“昨日我還擔心,為著你他必要對我發難的,可眼下想著,多個護著你的人,也好。”

司瀅帶子係得很慢,張著腦袋想了想:“今日的事,我哥哥也有份?”

“不是廠公相助,消息哪能那麼快傳入後宮?”謝枝山揚起頭,對她笑了笑。

那盅湯讓他熱乎起來,臉上推了胭脂似的,散發一絲賣俏的風情。

司瀅失手打了個死結,這會兒也顧不上了,佯作鎮靜地戴好風帽,往外走去。

一出房門,夜半的風便兜頭撲來,衝得帽子脹起來,扣在腦袋上像廟會裡的大頭娃娃。

她摸索著,反手把帽子捏扁,順勢回頭,撞進謝枝山的視線。

這模樣大概傻透了,他眼裡泄出笑意,眉梢也彎起些許。

司瀅一窘,直接把風帽拉到眼睛底下,錯步走了。

待那輕巧的身形踅出視野,謝枝山方打下眼簾,右手慢吞吞撫過緞織的被麵。

萬事順意的人生,總歸是夢裡都難出現的。

上天雖給了他重活一世的機會,也讓他和她互通了心意,然而要想真正在一起,好像,又沒那麼容易。

眼皮撐起,他掀開被蓋,仰聲叫苗九:“備紙墨來,我有幾封信要寫。”

石漏嘀嗒,黑夜漸青。

那邊廂,回了蕉月院的司瀅,幾乎整夜未眠。

馬上要見到哥哥,她有說不出的迷糊,次日起來後,一整個早晨都在蒙頭轉向,吃喝都不記得了,連前兩回見哥哥的模樣都不大記得。

腦袋空空的,像被人一剽水衝得乾乾淨淨。

等時辰到了,她避開人眼,走了條小路到陶生居,再被時川帶著去了書房。

推開書房的門,便見裡頭背立著的身影。

屯絹蟒衣,戴縐紗帽,不屈脖不塌腰,身姿端然。

那一刹,記憶倒回十幾年前,這幅背影,與記憶中父親的模樣重合起來。

原本想著要高高興興的,結果那人一轉身,司瀅臉上的笑意走失,淚水說話間就衝出了眼眶。

“大哥……”

作者有話說:

哥哥來啦!晚點還有一更。

順便……寫玉液酒的時候突然想起外室,腦子裡做了下對比,檀妹是硬要up,到瀅妹這裡,就真是勉為馬&#奇*¥男了

【感謝灌溉營養液】真命天蟲:2瓶 韓語不過級不改名:1瓶 十一啊:2瓶 S·Μ:2瓶 楠楠:10瓶 34896658:1瓶 七分糖茶凍:5瓶 糯米:50瓶 蛇院二年級生:1瓶

第四十五章 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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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淚一個擠一個地往下掉, 楊斯年歎著氣過來:“哭什麼?我記得小時候,你可不是個愛哭的。”

嘴在說人,自己卻也一幅動蕩的嗓子,喉頭更是上上下下, 湧個不停。

司瀅先還跟他隔著兩步, 接著揪住衣襟, 再接著,整個人撲到他懷裡,止不住地嗚咽起來。

十數年的分離, 手足骨肉已長成彼此陌生的模樣,然而血脈裡那份與生俱來的親近, 卻是怎麼也難割斷的。

哭了一陣,氣有些續不上來,司瀅拿手絹擦眼, 還不忘寬哥哥的心:“讓哥哥見笑了, 我隻是太激動,不是過得不好, 哥哥彆擔心我。”

楊斯年帶著她坐下,聲音拔乾:“小芽兒,我這麼久沒去找你,你怨哥哥麼?”

小芽兒是方言,類似於巴蜀那頭的幺兒,中州人慣常這樣喊家裡最小最受寵的孩子。

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的稱呼,司瀅恍惚了下,想起積年的過往來。

一族之長的女兒, 三個男兒家的妹妹, 她曾經也是威風八麵的人物。

那時不知愁也不知羞, 總愛坐地耍賴,抱哥哥們的腿,硬要纏住兩個給她抬肩輿,然後學戲台上的公主,指著一樽樽還沒風乾的泥胎,說這個要了,那個也要了,都洗乾淨了送到本宮府裡去。

想想也是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小孩兒家家玩這種犯上的把戲,否則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可哪個會怨自己的親人呢?司瀅頭搖成撥浪鼓:“哥哥肯定有難處,我省得的。”

兄妹兩個坐在矮幾旁,幾案上早有沏好的茶和果子,還燃了香,外頭守著的人離得遠,不必擔心說的話被聽了去。

就著茶水,倆人絮絮聊了會兒,但問及各自的過往時,一個勁往好了說,都報喜不報憂,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這些年曆經過的苦難與不堪。

但正因如此,也放大了彼此的想象。

越是心疼記掛一個人,越會不自主地將對方種種艱難放大數倍,於是越想越揪心,越講,也就越難過。

妹妹的話信不實,楊斯年皺起眉來:“小芽兒,你彆蒙我,一切照實說。”

司禮監掌印,那份威儀是令人剔剔然的,再加上長兄的凜肅,司瀅隻好依言,把家裡發生的事給如實說了。

族人的逼迫、欺壓、覬覦與算計。以前親親熱熱,把她喊得當女兒似的人,都恨不能將家裡搬空,連她戴的耳夾也搶走了。

這麼一句句地,說到祖父過世以後:“……祖父走不久,我就把房子給典了,大夜裡坐船往燕京來。”

略頓,司瀅自嘲地笑了笑:“哥哥記得麼?我小時候半點不暈船的,可喜歡在船上跑了,但那回我暈得厲害,差點把腸子給吐出來。”

楊斯年陷入長時的沉默,等新添的茶快沒熱乎氣了,他才重新開口:“其實那封信,是我當年回了中州,才叫小乞兒扔到院子裡的。”

他膝上一雙手攥得鐵緊:“我好後悔,後悔當時沒有帶著你和祖父……一起走。”

“祖父年邁,我也沒多大,都不合適趕路。況且咱們都走了,他們肯定要追的,說不定還報官呢。到時候還不定哪樣下場,哥哥彆要怪責自己。”司瀅溫聲勸慰。

她三個哥哥裡,就這位長兄唸書最好,爹爹祖父都指著他考功名,望他給家裡脫商籍,給祖上掙榮耀的。自打他在窯裡燙出個疤,後頭連窯都不讓進了。

要不是他堅持,蘇定河那趟也不會帶上他。

而且聽謝菩薩說了,哥哥當時悄摸乘小舟跑的,還被水兵當成倭人給射了一箭。

中箭又跳水遊了那麼遠,大傷小傷肯定數不過來。本來也是個文弱書生,拖著身子回老家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怎麼帶得動一老一少呢?

楊斯年聽罷,駝著滿背日光默然坐著,通臂上的蟒繡威威赫赫,透著顯貴,一針一線都是權力的驕姿。

司瀅盯著看了會兒,忽然想起來問:“那個小秀才……是哥哥動的手麼?”

又想起謀她給老鰥夫當續弦的婆子:“還有九拐子家的祖母,後頭也無緣無故摔死了……都是哥哥派的人麼?”

楊斯年怔了怔,眼中漸現愧怍,但愧怍中又帶著幾分解恨的痛快:“酸秀才是我買的凶,那時候我還打算把你和祖父接到燕京的,可後來落了汪棟的套,被他弄進西廠的私獄,差點沒能活著出來……後頭那個,興許就是現世報了。”

定了定,又問司瀅:“汪棟,你可知道此人?”

司瀅含起腦袋想了想:“是之前西廠那位汪公公麼?”

她話裡的之前,指的是前朝。那時候先帝爺弄了個西廠,就是給這位汪公公管著的。

這人濫用權柄,把持朝政,據說迫害了不少忠良,不過天爺還算開眼,他最後得了個被逼自縊的下場。

既她認得,楊斯年也就不用多交待了,隻大致說道:“我當時被迫站隊,招了汪棟記恨,我們那一批人裡找了對食的,連對食的家人都被他們摸去殺了個乾淨,又何況血親。”

司瀅點點頭。那樣狀況下自身都難保,當然不想給人知道真實身份,更不想暴露她和祖父。

她替哥哥將冷茶倒掉,重新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