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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55 字 6個月前

就是可以讓我躺一下的地方,唔……補個覺。”

司瀅看了眼天時,不禁懷疑起這位公主昨夜是睜著眼睛等天明的,不然還不到午時,怎麼就困了?

然而客人不好慢怠,隻能親自將人帶往廂房。

泉書公主困得不行,一路嗬欠連連,人也懶懶的,連開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廂房早就收拾好了,專供客人小憩或是換衣,男女分開不同的院子。

等到地方,司瀅還有些猶豫,然而這位貴主卻並沒有挑剔,見到小榻翻身就躺了上去,四肢攤垂,接著抱被子閉起眼,連要幫忙打扇的侍女都給揮退了。

離開廂房,司瀅去了戲台邊。

戲已開場,三麵的看台都有人落坐。司瀅端了壺茶過去,替幾位長輩添了回茶,順便把泉書公主在廂房歇息的事給說了。

謝母迷惑地看日頭:“聽過春困的,還沒聽過夏困,太陽才起來多久?”

沈夫人招司瀅過來坐,笑著讚許她:“做得好。泉書公主不是一般人,像她這樣客人的去向得幾下裡通稟,府裡知道的多了,也都會長個心眼留意,免得出什麼岔子。”

又囑咐道:“有拿不定主意的,彆怕麻煩,多問兩遍總沒錯。”

司瀅點點頭:“謝乾娘教誨,我記住了。”

“今兒人多,彆累著,招呼不動的時候歇一歇,等吃完正席就好了。”說著,沈夫人拉起司瀅的手,壓聲說:“看見沒,這些朝咱們笑的,都是盯著你呢。好孩子,要有合適的,乾娘替你留意著。”

假借看戲,司瀅抬了抬眼,果然好幾股視線都打在她臉上。

沈夫人拍了拍司瀅的手,笑得越發從容了:“由古至今,向來隻有男怕娶不到婦,還沒有女愁尋不著夫的。咱們不能一顆樹上吊死,多尋幾個比著看著……你放心,萬事有我周全著。”

司瀅略頓。

聽起來是在說沈家長嫂介紹的那位娘家兄弟,可總覺得長輩話裡有話,藏著彆的深意。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便是這位乾娘,當真全為了她著想。

司瀅心內感激,不由便露了些小女兒的嬌態,朝沈夫人身邊偎了偎:“總之,多謝乾娘了。”

陪著長輩看會兒戲,聽說祝雪盼到了,司瀅離開戲台,往府門去接。

走到影壁,正逢謝枝山領著客人往裡走。

倆人都是風塵仆仆,目光短暫相接,片刻便都移開了。

司瀅側耳聽了下,他的聲音雖然還有些沙,但與人交談已自如許多,聽起來沒那麼吃力。

等接到祝雪盼,這姑娘先是道賀,接著苦起張臉靠在她身上:“好煩啊我,我娘說給我安排了一場相看,還就在你們府裡,怎麼這麼不消停!”

抱怨聲中,二人去了水齋。

先到的那批閨秀們散作幾處在賞景,而因為先前鬨的那出,袁逐玉索性不露麵了。

她不在,大家還自得其樂些。

沈家二嫂嫂到底是成了婚的人,要穩重好些。這麼一會兒功夫差不多把人給認齊了,撐著臉在幫忙招待。

漸漸又有新來的貴女小姐們來到,人眾熱鬨起來,整體還算歡洽。

大家吵歸吵,總還是顧著體麵的。哪怕是賣謝府的麵子,誰也不會有意去提那些不快,也沒再開什麼出格的玩笑。

時辰漸次往後,府外仍是人馬簇簇,府內則笑語追歡,賀聲不絕。

戲台上沒斷過腔,那份熱鬨飛濺到府裡各處,在太後與天子的光降之中,越發喧騰起來。

太後在女眷的場子裡,司瀅跟去見了個禮,得賞一隻梁簪。

退下之後,她被祝雪盼拉著,陪去相看。

這樣事情哪個都不好陪到底,隻能在附近揀個僻靜地方等著,讓小祝姑娘不心慌,多走幾步就能見著她。相看完了,能有立馬說得上話的,好解一解那份臊。

烈日蓋臉,司瀅拿扇子擋在額頭,向蔭處走去,可左邊鞋麵那顆珠子不知怎麼鬆了,隨著邁腳的動作甩了出去。

珠子被拋出去,又溜溜滾了幾轉,最終被拾起。

一丈開外,那人穿玉色刻絲直綴,頭戴方巾。他人很瘦,袍子空空的,且唇色微微泛白,是氣血不足的那種白。

初時,司瀅還當是哪家勳貴公子,可瞧清跟在他後頭伺候的人,立馬帶著織兒泥首於地:“民女拜見陛下。”

聽他自稱民女,皇帝有些不解,直到楊斯年出聲解釋:“萬歲爺,這位是沈夫人的乾女兒,司姑娘。”

皇帝點點頭,淡淡喊了句平身,再把手裡的珠子倒給楊斯年。

楊斯年點著腰接了,上前還給司瀅:“想是線鬆了,姑娘好生收著,回去讓人用絨線穿,會牢實些。”

“多謝廠公。”司瀅朝他遞了遞膝。

楊斯年笑著,目光在她臉上稍事逗留,爾後退回皇帝身邊,伺候著皇帝走遠了。

等人影再瞧不清,織兒迭著%e8%83%b8口喘出老長一口氣:“神天佛爺,那位就是陛下啊?好年輕。”

司瀅笑她忘性大:“陛下與謝表兄同樣大,這都不記得?”

“我可能是戲看多了,總覺得垂治天下的主,怎麼都得一把年紀了。”織兒小聲道。

過不久,祝雪盼回來了。

司瀅問相看得怎麼樣,她摸著臉直搖頭:“那人說話結巴,舌頭都捋不直,哪有半點大家公子的氣度?”

聽出嫌棄,司瀅也就沒再繼續問了。

恰好席要開,她讓祝雪盼先去宴廳,自己則打算回去換雙鞋。

經一處跨廊,遠遠地,看見謝枝山在向時川吩咐著什麼。

也是奇怪,隔著這麼些距離呢,她陡然萌生一個念頭,覺得這人指定在憋壞。

走近了,司瀅喊了聲:“表兄。”

謝枝山朝下看:“鞋子壞了?”

這人眼可真毒。司瀅縮了縮腳:“沒壞,就是掉了個珠子。”

“掉的可找著了?”

“找著了。”

兩相立著,說完這幾句好像也就夠了,可這人跟樽佛似地杵在中間,連讓一下的風度都沒有。

極少見他這樣,司瀅抓著珠子看他一眼,打算繞過去走。

才擦肩,聽到他低聲問:“那天在陶生居,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司瀅停了下來。

廊裡有風把他們二人襟擺貼到一起,謝枝山也不等她回答,自顧自一句:“那日我便告知齊大人,我心有所屬。”

圓滾滾的珠子在掌心硌得生疼,司瀅心頭一竄:“鞋子壞了,我得回去換鞋了。”

腦袋像勾了芡,司瀅卒卒地走,氣息亂得不像話。

換過鞋後她又抹了把臉,等精神頭稍微能集中了,才趕到宴廳。

也是到這時,才又見著那位泉書公主。

睡這麼久照說該是龍馬精神了,可她麵色欠佳,像是剛跟誰發過火似的。

太後納罕地問了一句,泉書公主鼓著腮幫子答:“回太後娘娘的話,我沒事。”

分明就是有事。太後瞧得出異樣,但她既這樣說了,也沒有追問不休,暫且一笑置之。

男女分席,許是因為兩邊都有天字號的人物坐鎮,大家矜持不少,連勸酒都是文雅有禮的,生怕吵著皇帝與太後。

好在這二位應該也知道因為自己的存在,而拘得一大群人不敢放開,所以宴過半程就起駕回宮了,留餘下的人熱鬨。

遊園看戲,一天下來感覺耳膜都痛了,等到霞影快暗,才慢慢把客人都送走。

接完外客,晚上這餐,便隻有自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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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人家都是不缺錢的,自然都緊貴的好看挑,等到司瀅了,她先是送一隻鏨花玉的香爐,接著是一對帳鉤。

帳鉤裝在巴掌大的盒子裡,通體繡金蝶撲翼的紋,小巧得趣。

謝母放在手心盤了半晌,虛虛咳了下:“小姑娘家家的東西,算了,也是你的心意,我便收了用吧。”

話裡儘是勉強,實際眼底的留戀昭然若揭,妥妥就是位口嫌體正的主。

末了,又乜一眼謝枝山:“可惜不是石榴紋,不然轉送我兒也不錯。”

石榴寓意多子,暗示已經很是明顯了。

謝枝山端端地坐著,兩手放在膝上,朝司瀅微微仰了仰唇:“那少不得要伸手討一討了。”

極少見他這樣滾刀肉的模樣,挨了長輩的敲打,還厚著麵皮順勢接話。

“不過帳鉤而已,出去買到處都有,哪裡論得上個討字?”沈夫人接句嘴。

袁大人不知怎地坐不住了,開口向謝枝山打聽:“賢侄,太後娘娘……一切可好?”

這話問得沒根沒由,司瀅看過去,見謝枝山寥寥勾了下嘴角:“勞姑丈掛念,姨母一切都好。”

許是客來客去,他也乏了,瞧起來沒什麼興致,答得很敷衍。

天暗得很,接完壽禮再說幾句溫情話,謝母精神撐不住,坐起身來,讓各自回院子洗漱歇息去。

司瀅伴著沈家嫂嫂,等走出花廳時,從她那裡聽得一件事,道是今天太後在府裡時曾跟謝枝山說了些什麼,但不知為著哪樣,姨甥兩個好像有過爭執。

怪不得方才袁大人說那樣的話,且透著藏不住的擔憂。

於他們來說,太後便是他們的膽,是他們行走於朝堂,往來於人情間的底氣。倘使惹了鳳怒,對誰都不是一堂好事。

來謝府也有日子了,關於這對姨甥的事,司瀅聽過不少。

在所有的耳聞之中,姨甥二人親若母子,一個慈,一個孝。

謝菩薩是太後看著長大的,更是太後當兒子寵大的,關係甚至比與皇帝的都要好……既然如此,他為了什麼才會與太後娘娘爭執?

這個疑問在心裡盤纏來去,簡直快把司瀅包成個繭。

按說這實在不是她該理的,偏偏這幾日二人之間生了些事端,而他白日裡又說過那樣的話,她很難不多想。

可想著想著,時而覺得太拿自己當回事,謝菩薩不可能會為了她而觸怒太後,時而,又為這個念頭揪心不已。

來來去去,鬨得回房後好久也睡不著。

司瀅把臉埋進掌心,想了想,悄悄披衣起床,走了出去。

她心頭亂亂的,在沒理出個頭緒之前,隻想先出去透透氣,卻不料在蕉月苑外,看見了謝枝山。

他摘了發冠,隻用巾帶繞住頭發,再橫了支木簪,月下看著,很有幾分道骨仙風。

隻是這樣孤零零站著,司瀅心間慢慢浮起細碎的酸澀,遞往指尖。

謝枝山大概也沒料想能見到她,原地挺了挺,動身走過去,開口便是一句:“我哪裡不好?”

待了一日的客,他嗓子又開始乾灼,悶沉沉的,嘶而不堅。

司瀅仰著頭。

謝枝山下巴收得很緊,但儘量溫存著聲音:“闌玉那渾小子不過比我年輕幾歲,那不叫好,我這個年紀才正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