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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61 字 6個月前

最好彆觸他楣頭,畢竟他好像還有些陰陽不調,脾性總反複無常。

司瀅想清楚了,決定以後都拿謝枝山當菩薩對待,看在豐厚嫁妝的份上,也該供著他。

……

吃食熱騰騰出鍋,已是戌時三刻。

送到陶生居的時候,剛好陸慈也來了。

彼時謝枝山正在水榭喂魚,他憑欄立著,手裡撚著麵屑徐徐灑開,逗得一汪鯉魚覺也不睡,紛紛張嘴索食。

“聽說是教坊司來人,生生把徐貞雙給捆走了?”陸慈倚在靠柱:“何必這麼麻煩,你打聲招呼我馬上派人來拖,省得留她在府門口礙眼鬨事,還把你府裡人給弄傷了。”

“一樁小事罷了,哪敢勞動錦衣衛。”謝枝山喂完魚,挪動去淨手。

陸慈先他一步坐到石桌旁,撚著板糕吃了一塊:“油潤適口,司姑娘手藝可真不賴。”

謝枝山嫌他吃相不佳,又疑他剛從詔獄出來,手上大概沾過刑具與人血,因此抽個碟子拔兩塊吃食另外推給他,以示反感。

潔癖人總有各式講究,陸慈早也習慣了他這臭毛病,囫圇吞下糕餃,便搖頭晃腦道:“你與徐閣老的師生情份,算是被他那個好女兒給揮霍光了。她立意害你,你卻還不動她,莫不是真愛她愛得死去活來?”

說著拄起下巴:“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人家早就芳心另覓,成了彆個的棋子?”

“你指誰?”謝枝山揭開湯盅的蓋,不耐與他打啞謎。

陸慈笑了笑。敢這麼說,就是府裡的眼線差不多給清完了。

他拿指頭蘸了茶水,先是在案上寫了趙字的半邊,接著抹掉,直接寫下‘小閣老’三個字。

謝枝山執起小勺在湯盅裡攪動,接著嘗了一口,眉目舒展開來。

再看糕點與餃子,也是精細吃食,難為她還會動手做這些。

“小丁將軍來了?”陸慈劃掉水跡,敲出一聲問。

謝枝山慢吞吞喝著湯,等汁水見底了才放下勺羹,去取巾櫛拭手:“來了。”

“那南山的貪墨案,這就要開始重查了吧?”陸慈撐住半邊腦袋:“有什麼需要錦衣衛幫忙的,儘管提。”

謝枝山睨他一眼。

陸慈挑著嘴角笑了笑,一語雙關道:“錦衣衛忠於萬歲爺,如今你也忠於萬歲爺,那咱哥倆……可不就是一條船上的麼?”

水榭風涼,謝枝山壓了壓袖擺,略微晃神。

翻了自己的案子,如今又要翻他人的案子,少不得要與各方往來走動,所以今後府裡的來客,應該不會少了。

丁淳……

男人最了解男人,傍晚時他在院門口的一番神態變化,在謝枝山眼裡昭然若揭。

常年待在軍營裡的人,沒什麼機會接觸姑娘,到了年歲之後,最耐不住那樣意外之下,所謂的驚鴻一瞥。

正出著神,一雙爪子伸過來,把謝枝山跟前剩下的兩碟吃食端起來:“你不吃,我帶走了?”

謝枝山攏起眉頭:“連吃帶拿,朝廷沒給錦衣衛發俸祿?”

陸慈滿臉純質:“我不過是覺得司姑娘手藝不錯,貪她這兩口吃的,不過你要心疼碟子,我在這吃完就是了。”

說罷一口一個,當著謝枝山的麵把東西給造了個精光。吃完也不等謝枝山開口攆,自己活動手腳,揚長而去。

隻吃得一盞梨羹的謝枝山乾瞪著眼,直到人走得沒影了,才悻悻起身,回了臥房。

當晚安置,沒能睡得太安穩。

重生之人夢多,形形色色,雜亂交錯。死了也不得清淨,大概指的就是他。

今夜的夢裡暗得隻有一隙光,所處之地逼仄,還有死氣沉沉的異味直往鼻子裡鑽。

是死牢。

也是喝了一盅清淡的羹湯,接著人便迷瞪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怯怯的身影蹲踞下來,小聲喊他幾句,接著一雙手壓在他膝上,一雙軟唇也印了過來。

密密的%e5%90%bb,津液濡濕彼此的唇肉。都是頭一回,都生澀得不知怎麼繼續,初時他被動些,後來他更急切些,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接連炸開……隻記得本來鋪得好好的草條,最後拋灑得到處都是……

被夢圈困住的後果,便是次日起晚,險要錯過朝會。

謝枝山頭痛欲裂,洗漱過後便匆匆往外走。

經過一扇影壁,恰好遇著司瀅。

跟謝枝山不同,司瀅昨晚睡得出奇地好。大抵手頭有錢了,人心也寬綽得多,一夜無夢。

她本來打算去給謝母請安的,這會兒見了謝枝山,便也笑著朝這樽菩薩俯了俯身:“表兄。”

笑得太好了,牙齒雪白有光,一雙?唇彎著,過份水潤。

鬼使神差間,昨夜的夢境,複又衝入謝枝山的腦中……

作者有話說:

指指點點,等謝菩薩自薦枕席的那天

第十二章 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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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你病了麼?”

一聲猶豫的問,讓理智蹣蹣跚跚地爬了回來。謝枝山喉間泛癢,真就咳出幾聲。

司瀅撐了撐眼:“表兄還好麼,可是昨夜受涼了?”

接連的問顧讓謝枝山心慌氣短。明明人家好好地站著,沒有要上前的意思,他卻立不住,生生往後倒了一步:“……我沒事。”

司瀅納悶了。看他烏眉灶眼,臉上存著一段病氣,脖子都有些紅,怎麼都像是抱恙在身……

鑒於對方並不肯認,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點了點膝:“那是我多心了,表兄且忙吧。”

確實再不容耽誤,謝枝山略略定神,朝司瀅頷了頷首,便仍往府外走去。

官服掛在身上,身姿還是拔直的,青磚地麵也早有雜役灑掃過,靴底踩上去,本該連點泥星都帶不起,可他的步伐缺乏了往日的穩健。緋色袍角翻飛,卷起地麵泥星,匆急得像被鬼攆了一樣,走出逃難的況味來。

司瀅和織兒納罕地看著,兩頭霧水。

遲些到了正院,果然又是給人擋了回來,說老太太睡回籠覺去了,讓她不必多禮。

習以為常,司瀅在院外行了個禮,領著織兒往蕉月苑回。

織兒吭唧道:“還好姑娘將來是要嫁出去的,如果當初真跟了郎君,日子還不定怎麼難過呢。”

司瀅也無奈地笑,亦覺得慶幸。

謝府這對母子是有些相像的,一樣的陰晴不定,好起來麵目可親,氣性大起來,叫人壓根號不著脈。

老太太生辰在即,回蕉月苑後,司瀅思忖起要送哪樣的賀禮。

按說可以跟袁逐月討個主意,但這位五姑娘很明顯瞧不上她一個西貝貨,並不樂意同她打交道。司瀅不好自討沒趣,也不願去碰壁,便隻和織兒關起門來打商量。

好在銀錢和笑齒總是管用的,府裡走上大半圈,在老太太的喜好上,到底問出些眉目來。

便宜表哥說話算話,才過兩日,鋪子的帳契便有人送來了。

合著一起的,還有她那張身契。

厚厚的帳冊摞在跟前,織兒直咂舌:“郎君可真有錢呐……”

司瀅則看著身契,鼻頭一酸,這時候才真正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覺。

不管是入謝府還是認表親,她心裡總提著一口氣,生怕謝府雖然名義上給了她個好身份,實際扣著她的身契,仍然可以隨意拿捏她。

司瀅起身到熏爐旁,親手把那身契投進爐中,看著火光葳蕤一霎,喃喃自語:“好像……真的撞大運了。”

這麼地,謝枝山在她心裡簡直身披袈裟,光明徹照,渾身大泛金芒。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這個表兄,實在認得太值當了。

……

東西是晌午送來的,下午,袁逐玉便來造訪了。

她在司瀅房裡轉悠著,各種扮不經意後,提起司瀅給謝枝山送吃食的事:“什麼了不得的湯點,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嘗一嘗?”

司瀅笑說:“不是什麼上得台麵的東西,五姑娘如果不嫌棄,我可以教你。”

袁逐玉伸著小指剔了剔眉毛,分來個餘光:“我說想嘗嘗你的手藝,你反倒使喚我跟你學,就這麼不樂意做給我吃?”

司瀅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粗手笨腳的,昨天下兩趟廚就燙傷了指頭,實在不好動……”

她牽了下唇角,輕聲說:“五姑娘要是感興趣能學,往後謝表兄想吃了,五姑娘不就能做給他吃了麼?”

袁逐玉眸光微動,須臾彆彆扭扭地問:“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把徐貞雙的話全聽進去了?她縐東縐西,嘴裡慣是誣賴人的話,你可不好當真。”

這樣欲蓋彌彰的解釋,司瀅自然也聽出來了。

世情如此,多數人家都喜歡近水樓台,喜歡親上加親的往來。

閨閣的姑娘家,關在後宅沒怎麼見過外男,一個府裡住著的表兄弟,很容易被當成愛慕的對象。

不過大抵心性也不定,見到表兄愛表兄,看了皇帝想進宮,也正常。

她敷衍著應了袁逐玉幾句,得來袁逐玉勉為其難的答應:“成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學點廚藝,往後也好孝敬我爹娘。”

起身出了蕉月院,倆人相伴朝廚下走去。

中途袁逐玉又提及鋪子的事,織兒機靈地拿話擋道:“我們姑娘孤身一人,哪裡及得上五姑娘尊榮。那日本來是做了些吃食,打算給郎君道謝的,郎君看我們姑娘可憐,便提前許了些嫁妝給她……”

既然是嫁妝,一切都好說話了。

不過袁逐玉雖然不缺錢,也瞧不上什麼鋪子,更不想要謝枝山給備的嫁妝,但這並不妨礙她覺得窩憋,仍是拿話不輕不重哂了司瀅幾句。

司瀅賞山觀水,沒什麼反應。

跟這樣嬌小姐相處,要懂得裝聾扮啞,如果句句往耳朵裡進往心裡帶,那是白找氣生。

再者袁逐玉這樣的也沒什麼,嘴壞點而已,需要怕的是那些幾時都跟你和和氣氣,暗地裡卻琢磨怎麼整你的。

過一橋廊,有人迎麵而來。

束袖配綿甲,體態挺拔。是那天在陶生居撞倒她食盒的人,好像……姓丁?

待到近前,他顯然也認出了她,一雙長而秀的丹鳳眼瞠了瞠,臉上也立馬浮出團團渲紅。

“丁將軍?”袁逐玉竟然認識他:“你來尋我大表兄?”

丁淳點點頭,與袁逐玉寒暄幾句,期間控製不住地朝司瀅望了兩眼,隻是彼此之間並不相熟,不好隨意攀談。

錯身而過後,袁逐玉捉住司瀅看了又看:“你跟丁將軍見過?”

這沒什麼好瞞的,司瀅把那晚的事給說了,最終得來袁逐玉一個無情無緒的眼神。

本來說好三樣全學的,到廚房時,袁逐玉急躁起來,隻學了最容易的板糕。最終糕點分出兩碟,她自己提著往陶生居去了,對司瀅彆說邀請了,連聲謝都沒有。

織兒想得多,很快指出這位五姑娘的霸道:“這是哪個都不讓碰,生怕您有一點好機會!”

司瀅攏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