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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身上披,正忙著係衣服的衣扣,忽而聽見外頭急促雨聲中似乎帶了些其他聲響,聽起來像是……腳步聲。

李寒山驚了一跳,不論來者何人,他總不能以現在的模樣去麵對他,他急忙想要係好衣物,卻聽得那頭江肅也正匆匆穿衣。

二人皆是驚忙不已,倉促之間,李寒山扯下那衣架子上江肅的腰帶,待發現不對想要塞回去時,江肅卻已經將他的腰帶係上了,一麵還急匆匆同他道:“他們快來了,先將衣服穿好再說。”

李寒山一想,覺得確實還是江肅說得有道理,不管怎麼說先將衣服穿好比較重要,腰帶而已,又不是貼身衣物,係錯就係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他顯然忘記了,江肅慣穿白衣,那腰帶自然也是白色的,而李寒山今日又穿了一身黑,這麼一條純白的腰帶係在他身上,實在紮眼得很。

江肅也沒好到哪兒去,他二人的腰帶看起來都有古怪,可兩人都已顧不上腰帶了,那腳步聲已到門邊,略帶些許急促,聽起來卻並無敵意,而腳步聲在門外一頓,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他們的馬,還好,他們兩在這兒。”

江肅:“……”

是賀靈城。

江肅怎麼也想不到賀靈城竟也會折返回來找他們,而若門外之人是賀靈城,江肅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腰上李寒山的腰帶,陷入沉思。

好像……不太妙。以賀靈城的腦子,他肯定是要想歪的。

他聽賀靈城還未到門邊,想著賀靈城總要敲門,急忙推開二人之間間隔的衣架子,卻又不敢言語,以免被賀靈城聽見他要尋李寒山交換腰帶,他隻是匆匆伸手,扯了扯李寒山腰上係了一半的腰帶,再衝李寒山使了個眼色,令他立即將腰帶換回來。

李寒山幾乎立刻就明白了江肅的意思,他急匆匆去解自己的腰帶,那動作飛快,將腰帶一解,交到江肅手中,江肅卻根本來不及有下一步動作,賀靈城已直接推開了門。

“少主!屬下終於找到你了!”賀靈城滿麵焦急之色,手中提了紙傘蓑衣,匆匆說道,“方才我便說要下雨了,讓你帶上傘,你偏偏——”

屋中兩人衣衫不整,顯然是倉促之間穿上的,而江肅手中拿著自己的腰帶,腰上掛著卻是李寒山的腰帶,看起來像是兩人穿錯了衣服,可是……等一等,他們兩人為什麼會穿錯衣服?

賀靈城:“……對不起,少主,屬下不該來。”

他尷尬笑了笑,默默將蓑衣和紙傘留在屋內牆角,而後後退一步,拉開還想湊前看的烏歧,二話不說關上門扭頭便走。

江肅沉默站在屋中,明白賀靈城必然是要誤會了。

也是,屋內這情況,若是他看見了,他也要誤會。

兩個武功這麼高的人,不用內力烘乾衣服,在這兒傻乎乎脫了衣服烤火,說出去誰信啊?!

他歎了口氣,一時間倒還有些無可奈何,也無力再去同賀靈城解釋,反正賀靈城誤會他也不是頭一回了,他清楚解釋也沒什麼用,便不再多言,將腰帶換下給李寒山,自己繼續在那火堆邊上坐下,默默烘烤衣物。

李寒山皺了皺眉,見江肅不走,他便也隻好繼續坐下,卻抑不住局促,腦內卻還是方才衣架被他推倒的尷尬一幕。

他好似乎而便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今二人獨處,又無人打擾,這難道不就是壓下方才的尷尬,好好向江肅表明心意的時候嗎?

李寒山終於再次鼓起勇氣,轉頭看向江肅。

李寒山:“我有事情想同你說——”

江肅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

李寒山一怔:“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可江肅來不及回答,他們已又聽得賀靈城折返了回來,在外猶豫著敲了敲門,道:“少主,江少俠,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我給你們帶了點兒吃的……”

江肅立即過去開了門,好讓賀靈城進來,可那門方開了一條縫,便見一隻黑貓呲溜躥進了屋中,後頭跟著烏歧尷尬的解釋:“它不喜歡下雨。”

江肅並不介意。

他不討厭小動物,還試探著想要抱一抱那隻黑貓,而貓都已經進屋了,烏歧自是立即便跟了進來,賀靈城一人在外尷尬猶豫了好一會兒,也隻得小心翼翼邁進屋子,進來之後還先用力吸了口氣,像是要嗅一嗅屋內可有什麼奇怪氣味,畢竟發生那種事後,屋內總該有些不一樣的氣味的。

可他什麼也沒有嗅到。

這屋子裡隻有一股黴味,伴隨著柴火燃燒時的煙味,並沒有賀靈城所想的古怪氣息,賀靈城不由便更加懊惱,隻想方才那種境況,若自己再晚來一些,隻怕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少主隻差一點就成功得手了,偏偏還是自己打斷了他。

不行,他得想辦法彌補。

賀靈城轉過頭,見江肅已抱起了烏歧的貓,而烏歧緊張不已眼巴巴盯著,二人都不曾注意到周遭發生的事情,賀靈城這才匆匆湊到李寒山身邊,小聲詢問李寒山,道:“少主,方才……”

李寒山閉上眼:“你誤會了,我們隻是想將衣服弄乾。”

賀靈城原不想相信,可李寒山神色真誠,他也知道少主不擅長撒謊,他方才相信了李寒山的話,卻又忍不住問:“少主……你還沒說?”

李寒山:“方才被打斷了……”

賀靈城以為打斷這一切的是他,匆忙道歉:“我不該不敲門就進來。”

李寒山:“……無妨,被打斷了很多次,不差你這一次。”

賀靈城:“……”

什麼,告個白而已,怎麼還能被打斷很多次?

李寒山看了看江肅,見江肅的注意力著實不在兩人身上,方才小心將賀靈城引到一旁,忍著滿心委屈,將這段時間內發生的所有事都同賀靈城說了一遍,當然,他自動略過了自己沒穿衣服被江肅看見的那一幕,而後再小聲與賀靈城道:“我本來想再試一次的。”

賀靈城:“……”

賀靈城總覺得李寒山所描述的這一切……有些不對。

江肅好似與以往不太相同,又扯些什麼修習止水劍法需得斷情的無用說法,倒像是在糾結亦或暗示,隻不過他話中所藏的話,憑少主這等直來直去的腦子,是絕不可能聽懂的。

賀靈城再看向江肅,見江肅仍是在逗著烏歧的貓,偶爾卻要狀若無意看他們一眼,顯然很在意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賀靈城忽而便明白了。

他本來就覺得奇怪,就憑江肅這能言善辯幾句話氣瘋教主的能力,不該連李寒山那麼直白的幾句話都聽不明白,如今看來,他覺得江肅不是不明白,而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隻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賀靈城覺得,自己應當為他們兩人再添一把火。

他已經知道了,江肅糾結的根源在於溫青庭傳下的那半部止水劍法,他覺得溫青庭要門中所有人斷情,因而才會如此糾結,那他若是想要幫助少主,便直接從這件事下手便好。

賀靈城回到火堆邊,拿了根柴火撥弄火堆,一麵故意同江肅道:“江少俠,我記得……你想看看我教中同令師祖有關的卷宗,對吧?”

江肅幾乎都已要忘記這件事了,賀靈城突然提起,他便點了點頭,道:“對。”

“回去我就讓人給你翻出來。”賀靈城道,“對了,我隱約還記得一些,江少俠可要聽一聽?”

反正在此處烤火太過無趣,聽聽故事也無妨,江肅便點頭,道:“你說吧。”

賀靈城稍加回想,添油加醋。

“正月初八,無執劍主溫青庭隨教主歸返,夜中同榻而眠,促膝長談,令教中守衛退出院外,無令者不得入內。”賀靈城繪聲繪色道,“正月初九,二人往山中靈泉,共浴;正月初十,雪中賞梅,大醉而歸。”

江肅:“……”

不知為何,聽起來好像隻是幾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可從賀靈城口中說出來時……莫名就有些不太對味。

“教主令副使清掃房屋,以備無執劍平日歇息,可夜中二人多抵足而眠,徹夜長談,隻如相逢恨晚,情意深篤。”賀靈城又想了想,說,“我隻記得大抵,教中卷宗內寫的,或許會更細致一些。”

江肅:“細致?”

“夜半聲響曖昧,兩人舉止親密,說真的,江少俠,我不會胡亂說話,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說是令師祖勾引了謝無教主呢。”賀靈城歎了口氣,又道,“不過如今看來,勾引二字是我偏見,他二人應當是兩情相悅,情深義重,隻可惜後來邁不過正邪相對的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賀靈城對李寒山使了個眼色,李寒山卻不明白賀靈城的意思,賀靈城隻得皺眉,趁著江肅蹙眉深思,急忙湊過李寒山耳邊,壓低聲音,匆匆道:“少主,他是在裝傻。”

李寒山一怔:“裝……什麼?”

他再看向江肅,多日來心中的疑惑好似頃刻便已蕩然無存,若江肅一直以來都在裝傻,那也怪不得這些時日來他覺得江肅舉止奇怪。

李寒山微微一頓,便接著賀靈城的話道:“溫青庭怎麼回事?他自己都不斷情,為什麼要求門中其餘人斷情。”

江肅:“……”

賀靈城便道:“他就是在胡說八道,這天底下,哪兒有什麼功法需要斷情。”

江肅:“……”

李寒山這才轉過目光,看向江肅,見江肅並不看他,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喚:“江肅,你一直都知道吧。”

江肅卻反問:“我知道什麼?”

李寒山一時間竟忍不了心中激動,他未曾想過自己糾結許久,結果卻隻是江肅在同他裝傻,他有些委屈,幾乎想也不想,道:“你還在裝傻!”

賀靈城:“……”

完了。

賀靈城覺得完了。

他努力了這麼久,可卻忘記了一件事。

在情感之事上,少主就是個傻子。

江肅本就裝傻不願承認,偏偏少主還要說得這麼直接,好了,這路堵死了,江肅絕對不會承認的。

果真江肅挑眉,道:“裝傻?什麼裝傻?我聽不懂你的話——”

話音未落,李寒山已經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心中憋著一股氣,二話不說便已湊上前去,幾乎是正巧猛然撞在了江肅的唇上。

第57章 你這個大魔頭

賀靈城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看著李寒山往前一湊,心中便突突直跳,恨不得立即將李寒山拽回來,可他武功不好,反應也慢,等他回過神來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李寒山已扒著江肅的胳膊,如同突然頭槌襲擊一般,直接便撞了上去。

兩人牙齒磕到時的聲響,連賀靈城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由咯噔一聲,覺得一切都要完了。

江肅本就在裝傻,裝作自己根本沒有聽懂李寒山的話,李寒山卻如此突然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