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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多人在場,他不可能在此處將方才想說的話說出口,更不可能在說完那些話後待著江肅強%e5%90%bb上去,他當然隻能皺眉,硬生生扯出些其他事情來,道:“我忘了。”

江肅:“哦……”

江肅見他如此,也不再多問,隻是略有苦惱,歎了幾口氣,這才轉頭看向賀靈城,同他解釋遇刺一事的原委。

孫藺是衝著他與不勝天的鑰匙來的,卻再三連累李寒山同他一道遇險,好在賀靈城並不怪他,隻是開口道:“此處不可再久留,我令他們先收拾收拾,而後儘快動身吧。”

他快步返回魔教駐紮之地,吩咐眾人收拾妥當,江肅卻在遲疑,也並不願同他們一道動身。

賀靈城不知他想做什麼,正要詢問,江肅卻已開了口,道:“賀副使,今後幾日,你們先行,我在後跟隨,等到了魔教,我們再一道彙合。”

賀靈城挑眉,反問:“既是同路,何必分什麼先後。”

其實他也明白江肅心中所想,無非是擔心連累了他們,再為他們帶來困擾,那些刺客或許傷不了江肅,可魔教的這些教眾卻沒有那麼厲害的武功,若是雙方對上陣來,保不齊便有人會受傷。

若在以往,江肅並不會在意魔教弟子是否受傷,可如今不同了,他和李寒山是朋友,李寒山又受謝則厲之令做了代教主,若是因他而令教中人無故遇險,他覺得這或許會動搖李寒山本就不太穩固的地位與威信。

此事既然可以避免,江肅當然想要儘力避開這件事。

李寒山本就不開心,聽他如此說,顯然更不樂意了。

“不過幾個殺手罷了。”李寒山挑眉道,“我聖教何時怕過這種小賊。”

江肅卻蹙眉看他一眼,讓他壓低聲音,而後道:“你聽話些,我是為了你好。”

李寒山:“……”

他這一句話出口,李寒山隻能啞口無言。

他當然知道江肅是為了他好,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江肅身涉險境而全然不顧。

“無妨,他們傷不得我。”江肅說道,“你同魔教先行,幾日之後,我們再彙合。”

他態度決絕,那模樣,顯是不容李寒山有半點拒絕,賀靈城也輕咳一聲,上來勸說李寒山,道:“少主,江少俠說得對,以江少俠的武功,你也不必擔心。”

李寒山:“……我不許。”

賀靈城隻好道:“少主若是擔心,那便請江少俠遇險之時燃放血煙,此物數十裡可見,你我隻需看到,再一道趕回去便好。”

他口中所言的血煙,不過是魔教用於傳信的一種道具,有些類似信號彈,燃燒則飄紅煙,相隔極遠也能看見,已算得上是通傳消息的好東西。

李寒山卻仍不太願意讓江肅孤身一人到後頭去。

江肅也不理會他糾結,同賀靈城討要了些許血煙,好讓李寒山安心,而後便牽了馬到路邊,讓他們先走,見李寒山不願動彈,他實在忍不住皺眉,幾乎是刻意驅趕他離開一般,道:“你聽話一些,先從此處離開,我就跟在你們身後,不可能會出事的。”

李寒山看著江肅,蹙眉許久,方才低聲道:“我擔心你——”

“我不用你擔心。”江肅打斷他的話,“今時今日,還有我與賀副使在你身邊,為你出謀劃策,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麼走,可若你真成了教主,總有一日,身邊會無人替你決策。”

李寒山:“……”

“你既要為教主。”江肅說,“便該明白什麼叫做大局為重。”

李寒山覺得,今日的江肅,果真同以往有些不同。

好似一舉一動都在二者間的界限,告訴他將來自己若不在他身旁,而他需得麵對教中事務時,他應當怎麼辦。

這不像是江肅往常的行事作風,李寒山覺得很奇怪,卻又不知這古怪之感從何而來,他心中知道江肅說得沒有錯,若他一直同今日一般,無論何事都得有賀靈城和江肅幫忙,那往後他又該如何在這江湖立足?

他曾想過,若有機會,自己應當要保護好江肅。

可如今的江肅,不需要他保護,反倒是他,處處需要江肅幫襯。

他一想到此事,心中便止不住的挫敗難受,他隻能告訴自己,江肅說得沒有錯,他理應按著江肅如今所說的話去做。

一旁賀靈城催促李寒山快些動身,同他們一道離開,烏歧也已為他牽來了馬,李寒山在看一眼江肅,卻見江肅彆開目光,並不看他,這舉動也與往常不太相同,他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到此時方才動了腳步,翻身上了馬,同江肅告彆,道:“你若是再遇到他們……”

江肅打斷他的話,道:“我不會出事的。”

李寒山:“……”

李寒山隻得同他告辭。

江肅牽馬一動不動站在路邊,看一行人消失在路中,又不知過了多久,天上飄起小雨,他方才有所動作。

江肅從馬匹背囊中拿出蓑衣鬥笠,穿戴齊整,回首看那桃林中山火漸熄,這才覺得自己好似又解決了一件緊要之事。

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抬眼見眼前大雨滂沱,雨滴砸在笠沿側,碎作無數細碎水珠,濺得他眼前一片水霧,夜中無光,倒令他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

可還好,這一路平坦,並無什麼難走的懸崖峭壁,江肅夾了夾馬腹,正要令馬兒向前,忽而聽得嘩啦雨聲之中,似乎又多了什麼急促聲響。

他抬首去看,便見道路儘頭,似有一匹馬兒疾馳而來。

馬蹄踏碎雨幕,濺起水珠泥汙,江肅怔愣遠處,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卻不由喃喃低語,道:“這才是傻子。”

馬背之上李寒山微微伏著身子,他根本未曾帶上蓑衣,也沒料到會下雨,一身黑衣濕透,緊貼著身體,看似狼狽不堪,他自己卻並不在意。

直到江肅麵前,他方才勒住韁繩,令馬兒打了個回轉,看向江肅,道:“我想過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一點也不認同。”

雨聲太大,他說的幾句話,江肅聽不太清,可江肅覺得那應當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他隻是有些抑不住心中喜悅。

以理智而言,他不希望李寒山回來,如今李寒山若在他身邊,並不能為他帶來多少好處,反而會有損李寒山的聲明,可那隻是理智,人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保持理智的。

李寒山恰好說完了話,最後一句,他挑眉,道:“我已令賀副使帶他們先行回教了,你若是要落後獨行,那我便陪你一道獨行。”

江肅笑著糾正他的話,道:“兩個人一起走,怎麼能算獨行呢。”

李寒山:“我……”

二人行走,本該算是策馬並肩。

隻是江肅看這雨還要再大,便也不肯再往前走了,他反問李寒山,道:“這麼大雨,你沒帶蓑衣嗎?”

李寒山:“……我回來時,還沒有下雨的。”

如今他渾身濕透,連細碎額發都緊貼著麵頰,這雨太大了,連說話都有些難受,像是嗆了水,所以隻能低伏下`身子,那樣子著實狼狽不堪。

江肅便長歎了口氣,翻身下馬,動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蓑衣,一麵朝李寒山招手,道:“你過來,先到路邊暫且避一避。”

李寒山:“……”

這雨很大,可想來是下不了多久的,他乖乖下了馬,江肅便將蓑衣撐開在二人頭上,擋著兩人的身子,朝道旁走去,像是想尋個能躲雨的地方。

隻是這蓑衣太小,實在擋不住兩個男人,無論如何,二人身上還是落了不少雨水,江肅隻得再往李寒山身邊湊了一些,可李寒山本就渾身濕透,見江肅湊過來,他還僵硬著身體往邊上挪了挪,道:“莫要將你的衣服也弄濕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江肅回答:“我的衣服早就濕了。”

他穿的白衣,在這暴雨中行走,衣衫下擺濺了無數泥點,蓑衣擋不住的一隻手露在雨中,那衣袖也已濕透了,可他顯然並不在意。

反正習武之人,淋淋雨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衣服他也可以自己弄乾,不過是在暴雨中行走實在難受極了,所以他才想找個略微乾燥一些的地方避雨。

好歹二人的運氣還算不錯,要不了多遠便見著了一處破舊小屋,看著像是山林中獵戶用於歇腳的地方,裡頭至少是不漏雨的,江肅這才收了蓑衣,掛在屋外,進了屋子。

屋內有些乾柴,他便生了火,本想以內息烘乾衣物,可又想,他與李寒山可未曾走出多遠,若是再遇到孫藺,那便免不了要有一場大戰,在這種時候,他本應儘力保存內力,不該為了烘乾衣服這種小事,便肆意損耗內力。

他便動手去解衣物,一麵同李寒山道:“孫藺也許還在附近,省些內力,用火將衣服烘乾吧。

李寒山:“……”

李寒山愣住了。

他可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若是要用火將衣服烘乾,那他豈不是要脫個乾淨?!

可他見江肅已解了外袍,他總不能沒有動作,便糾結萬分正要動手解開衣物,江肅卻又動了動,朝他招招手,讓他到小屋內側去,一麵道:“你得把衣服全脫了,還是彆在門邊待著了吧。”

李寒山:“什麼……”

“我看著門漏洞。”江肅麵不改色,“若有人從外路過,隻怕不好。”

李寒山:“……”

李寒山本就心中忐忑,江肅一句話,鬨得他麵上蹭地便躥了紅暈,左右一看,見屋內還有幾根用作爬山拐杖的木杆子,便乾脆將那木杆拿了過來,隨意搭了個架子,擺在兩人之間,這才脫下外衣,掛在那架子上,正巧構成了一處頗為簡陋的“屏風”,足以擋住兩人的視線,他方才囁嚅道:“還……還是擋著吧。”

江肅隻脫了外袍,正靠在門邊擦拭青霄劍上的雨水,見他如此,忍不住一笑,道:“你還害羞?”

李寒山:“……你莫要胡說。”

江肅挑眉,道:“又不是沒見過。”

李寒山:“……”

是,那日他當著江肅的麵在溪澗沐浴,江肅應當是看見了,可那時他好歹還有貼身衣物遮擋,再說了,那時候他也沒發現自己喜歡江肅啊。

曖昧未曾萌發之前,做這種事,他並不覺得尷尬,可是如今,他與江肅之間明明什麼也看不見,他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心砰砰亂跳,和那日的感覺,實在大不相同。

李寒山快速將衣服脫了,湊到火堆前,隻巴不得貼身衣物早些乾透,這樣他便不必太過尷尬,可這種事偏偏是急不來的,用火烘衣服可比直接用內力烘乾慢得太多,他心中正焦急萬分,卻又聽得江肅開口,同他道:“你餓了嗎?”

李寒山:“……”

他方才在營地內光顧著想著如何帶江肅到桃林,根本沒有顧上吃飯,先前心緒雜亂,無心思索此事,此時江肅一問,他方覺得腹中饑餓,隻好點頭,卻有想起江肅看不見,便小聲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