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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肅輕咳一聲,決定直入正題:“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鬼市主人早已將他當做了魔教的少主夫人,恨不得立即點頭,表示自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江肅直言詢問:“是誰讓路九去偷不勝天的鑰匙的。”

可他不想那鬼市主人一怔,倒像是也不知道這件事一般,略有些慌亂抬起手,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水,囁嚅道:“這……我也不知道。”

江肅挑眉。

若照路九所言,所有委托過的都是鬼市主人的手,那委托人是誰,鬼市主人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委托之人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可鬼市主人不該是個傻子,什麼人給的什麼樣的活該接,什麼事情不該去碰,他自己心裡應該有一套準則,像是偷不勝天鑰匙這種事,既得罪了首富白家,又得罪了武林盟,江肅不信鬼市主人連委托之人的身份都不調查,就敢貿然將這種臟活攬下來。

若鬼市主人真是這種蠢貨,這鬼市早就該被人毀得連渣都不剩了。

可那鬼市主人一點也不像在說話,隻是緊張不已,不斷抬手抹著自己額上的汗水,半晌方才開口,小心翼翼同江肅說道:“我……我們鬼市,無非就是收錢辦事,委托之人的身份,並……並不是什麼關鍵之事。”

江肅微微皺眉。

他轉過頭,見一直站在邊上一動不動的花時清也同他一般微微蹙起眉,便越發覺得這件事絕不像鬼市主人所言的這麼簡單,這其中必有隱瞞。

短短片刻交流,他覺得自己已經大致摸清了鬼市主人的脾性,雖說他仍是想不出來這麼個廢物究竟是如何支撐起鬼市的,可看鬼市主人方才的反應,隻需要嚇一嚇他,他什麼話都能抖出來。

江肅緩緩舉起青霄劍,橫在他麵前,錚地一聲將劍拔出一截,寒光一閃,鬼市主人跟著嚇得一抖,額上的汗好似也更多了,幾乎是顫唞著聲音匆匆道:“我……我都說了……少主救我!”

李寒山微微側首,將目光移開,道:“我管不了他。”

江肅再看向鬼市主人,道:“我再問你一遍——”

“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鬼市主人打著哆嗦說道,“我沒問他的身份,他的武功也很高,我令人去跟蹤他,都被他甩掉了。”

江肅:“……”

這真就是個傻子吧?

連對方的身份都沒弄清楚,這種燙手的活都敢接?

“他擋了自己的臉,我隻知道那是個年輕男人。”鬼市主人發著抖,“應該二十五六歲,用劍,武功很高。”

江肅深吸了一口氣:“全是廢話。”

聲音、麵容、性彆、年齡,甚至是慣用的武器,全都可以喬裝掩飾過去,那也就是說,他們唯一能得到的線索隻有一個,這個人武功很高,並且,很有錢。

江肅收劍歸鞘,看那鬼市主人嚇得腿軟跌倒在地,隻覺得失望極了。

他趕到鬼市,隻得到了這麼個沒什麼用的線索,那麼要尋找幕後之人,簡直就如同大海撈針,幾乎沒有可能。

他一共需要七把鑰匙,就算他將其餘六把全拿到手了,隻要缺這麼一把,他就必定無法開啟不勝天。

江肅有些心煩意亂,既已問完了消息,那此處似乎也不必多留,他正要轉身離開,卻又聽那鬼市主人顫悠悠冒出了一句話來。

“路九將……將鑰匙拿過來後,那個人一直不曾來取。”鬼市主人顫聲說道,“鑰匙我還……還收著……”

江肅恨不得立即將鬼市主人從地上扯起來,匆匆追問:“鑰匙在哪兒?”

鬼市主人發著抖爬起身,要帶他們去取,其實也不過是進了另一個房間,打開一間暗格,從內摸出了一個錦盒,交到江肅手中,江肅打開一看,裡頭的確是一把奇形怪狀的石雕鑰匙。

他不曾見過不勝天的鑰匙,自然難辨真假,可這鑰匙在白家中保管了那麼多年,他相信白玉生能認得出來,便將錦盒收好,壓著心中欣喜,看一眼那鬼市主人,道:“若是這是假貨,我還要回來的。”

鬼市主人不住搖頭,道:“不是假貨,當然不是假貨!”

他簡直恨不得立即送走眼前這兩尊大佛,花時清始終站在他身側,那神色複雜,似是覺得這件事隱隱有些不對,而江肅收好鑰匙,又看了花時清一眼,想著方才是花時清同鬼市主人戳穿他的身份的,心中猛地便咯噔一聲,隻覺得花時清和路九的事情,果然很不對勁。

且不說鬼市主人方才對花時清說的那句話,若花時清真的不願理會路九,且對路九沒有半點興趣,他又怎麼可能僅憑匆匆幾眼,就能立即分辨出江肅的身份?

對,若是極為熟稔的人,分辨對方的身形體態並不算難,可方才那大姐怎麼說的來著——路九一顆癡心,可花時清卻根本不理會他。

怎麼可能!這一看就是花時清拿出來騙人的!

這是兩情相悅!這必然是互相暗戀啊!

江肅認真想了想,如今三把鑰匙他都到手了,那也就是主線劇情都進展了百分之四十,可到現在,他那什麼鬼紅緣值係統才積攢了10點積分,不行,這也太跟不上主線進度了,他可不想辛辛苦苦開啟不勝天剛摸到劍譜下卷,下一秒就立即返回現實。

他得撮合花時清和路九。

江肅咳嗽一聲,走上前去,主動與花時清搭話。

“花公子。”江肅認真說道,“我知道你擔心路九。”

花時清冷淡打斷他的話:“我不擔心。”

江肅:“……”

江肅不理會他的拒絕,仍是堅持往下說去。

“路九斷了一條腿。”江肅說道,“手也受了些傷,流了不少血。”

花時清:“……”

江肅看花時清仍不理會他,可那神色似有鬆動,明顯也是認真在聽他說話的,他便知道這果然是口是心非,花時清應當很擔心路九。

他便沉默片刻,決定將花時清先騙出去再說。

“他嘴硬,嘴上說著不疼,可流了那麼多血,想來傷得應該很重。”江肅開始隨口胡謅,“又被困在琳琅閣那種地方,白家的人當然不會對他太好。”

可花時清微微一怔,卻有些疑惑,問:“琳琅閣?”

江肅想了想,花時清不是江湖人,也不知這些江湖爭端,他應當不知道琳琅閣是什麼地方,他便開口解釋,道:“路九偷的就是他們家的東西。”

花時清:“……”

“這把劍也是。”江肅將青霄劍舉起,道,“就是因為這柄劍,他被人打斷了腿。”

雖然打斷路九腿的那個人就是他,可反正花時清沒有問,江肅才不要說。

花時清:“……”

“我看你好像識得這劍?”江肅小心猜測,“是路九告訴你的?”

花時清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上次他離開前,在紙上畫了這柄劍,托人交給了我。”花時清終於開了口,輕聲說道,“我看你的配劍很像,可……你不是他。”

“他偷劍,偷這鑰匙,都是為了你。”江肅想了想,不由猜測,道,

“你贖身的錢很貴?”

花時清怔了好一會兒,隻是搖頭。

江肅問他:“你想見路九嗎?”

花時清似是不願言語,過了半晌,方才小聲吐出一句話,道:“我不能離開這裡。”

“沒有能不能。”江肅答,“隻看你想不想。”

花時清:“……”

鬼市主人好似被江肅嚇了一大跳,簡直恨不得立即跳起來,這時候倒像是來了十足的膽氣,匆匆尖聲道:“他不能離開這裡!”

江肅回頭看他一眼,鬼市主人便又蔫了大半,聲音低了一些,卻仍是很執著,道:“他……他見不了光。”

江肅挑眉,問:“什麼意思?”

“我見不了日光。”花時清小聲回答,“身上會生瘡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江肅卻一點也不慌。

這算什麼問題?

他可是穿著鬥篷進來的,將這鬥篷麵具給花時清,將花時清整個人一擋,帶到傅聞霄麵前,他不信傅聞霄治不好他,就算真的治不好,平日出門撐個傘也不難,何必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想到此處,江肅拉著花時清的胳膊,便道:“我將鬥篷借給你——”

鬼市主人又急匆匆打斷江肅的話:“他要是從這裡離開,會出事的!”

江肅反問他:“能有什麼事?”

“這……我……”鬼市主人似是不知該要如何解釋,他抹了抹頭上的汗,最終也隻能憋出一句,“他贖身的錢……”

江肅嘖了一聲:“你找我要錢?”

鬼市主人:“……”

鬼市主人:“沒事了,您慢走。”

江肅解開鬥篷,親自為花時清披上,花時清沒有他高,也更為瘦弱,這鬥篷便足以將花時清擋得嚴嚴實實了,可花時清說他見不得光,江肅便又想了想,反正鑰匙都已經到手了,他沒必要再假扮路九的身份,那就算露出了自己的臉,應當也沒什麼關係。

他正要解開自己的麵具,李寒山卻按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與他道:“你不會遊泳。”

江肅:“……”

也對。

隻要沒離開那條河,沒遠離那些惡心的怪魚,他還是將身份藏起來比較好一些。

至少,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是正道中人。

李寒山已將自己的麵具解了下來,交到花時清手上,冷淡吩咐:“戴上。”

李寒山語調冰冷,似乎在不滿江肅為花時清穿戴鬥篷,臉上的神色也並不好看,而花時清慣常擅長察言觀色,被他的神色嚇得往後一縮,江肅隻好輕咳一聲,道:“他不太會說話,你把麵具戴上吧,小心一些。”

花時清蹙眉看著他們,忽而小聲開口,道:“你們感情真好。”

江肅答:“好友不都是如此嗎?”

花時清卻微微歪了歪頭,不再言語,也不曾再拒絕反抗,江肅轉頭要走,他便小心翼翼跟上,而李寒山走在最後,見那鬼市主人伸出手,像是想將花時清攔下,卻又不敢得罪江肅,到了最後,還是萬分糾結將手收了回來,如同心如死灰一般,往地上一躺,唉聲歎氣地閉上了眼。

李寒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若鬼市主人阻止花時清離開隻是為了那些贖金,亦或是為了什麼花時清怕光的借口,他大可不必如此糾結。

要知道,鬼市可不缺錢,就那麼點贖金,對路九來說是價格高昂難以籌集,對鬼市主人來說,這應當隻是個小數目。

他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

李寒山皺著眉,下意識便將自己的手按在了劍上。

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可江肅似乎已經走了出去,李寒山隻得跟上,到了外頭的街道,花時清緊張不已,低著頭不知所措,又不敢去握江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