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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方遠洛領著丐幫弟子走開了,木一川才轉頭看向江肅,滿臉疑惑:“他什麼意思?”

江肅:“敬佩你的劍術,覺得自己輸定了。”

“哦!”木一川點頭,“他怎麼這麼不自信啊。”

“有功夫想彆人,還是多想想接下來的比試吧。”江肅領著木一川朝武林盟的比武場走去,一麵道,“我看了論劍的名單,你第一場本該與丁葉生比試,可丁葉生已經回萬蛇島了,第一場空缺,你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木一川認真點頭。

江肅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木一川:“你的傷沒事了吧?”

木一川繼續點頭。

“隻要不動右手,就沒什麼問題。”他想了想,又接上一句,“你放心,我一定會取得第一的。”

“第不第一不要緊。”江肅說,“多小心些傷。”

木一川怔了好一會兒,倒像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和他說話,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用力點了點頭,小聲答應:“我知道了。”

……

論劍之試定在武林盟的練武場上,一早就有不少各門各派的弟子蹲點等候,這畢竟是一年一度的熱鬨,他們當然得守著看全了,而一旁搭了高台,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輩大多都坐在那高台上觀戰,各門各派的掌門自然也在此處。

江肅他們來得還算早,周遭卻有不少人都在看著他們,木一川覺得很不舒服,他們先尋了處地方坐下,等了一會兒,周遭人數漸多,盛鶴臣也來了,可江肅左右張望,還是不見張問雪所在。

這麼多年了,江肅從未見過張問雪在重要之事上遲到,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起身去尋張問雪,比武場上鑼鼓一敲,論劍之試開始了。

也正在此時,張問雪出現了。

他看上去神情憔悴,似是一夜未眠,那狀態一看便有些不對勁,江肅不免更加擔憂,可來不及等他走到張問雪身邊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問雪已繞過高台,令人通傳了盛鶴臣,他有話要與盛鶴臣說。

他二人似是有要事商談,江肅隻好繼續坐在場邊,隻等著比試結束,他再上前去問問張問雪。

……

張問雪登上練武場旁的七星樓,等了好一會兒,方見盛鶴臣孤身上前。

哪怕二人因為木一川出現而暫時有了同仇敵愾的目標,可他們私下多少還是有些不對付,盛鶴臣並不知江肅為何要喚他來此,便也隻是純粹疏離客套,問:“張掌門有什麼事嗎?”

張問雪蹙眉回首看他,那目光中帶了些許拷問神色,冷冷道:“我已知道了。”

盛鶴臣不解:“你知道什麼了?”

“昨日盛盟主召集各門派掌門商討「不勝天」一事,回去之後,張某去尋幾位盟內前輩談了談。”張問雪微微低眉闔目,“你想令我師弟去魔教臥底,對吧?”

盛鶴臣一怔,江肅雖已經答應了此事,可他狠不下心,也還未真正決定,因而不曾在昨日同各位掌門商討時公布此事,事情還未到那一步,他便總覺得還有辦法,他沒想到張問雪會提前知道這件事,而麵對張問雪的質問,他也隻能搖頭,道:“我還未決定——”

“謝則厲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我師弟抱著何等念頭,你不是不知道。”張問雪挑眉,麵上難得現出如此淩厲的逼問神色,“他為人荒%e6%b7%ab狠辣,你覺得若送我師弟到魔教之中,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盛鶴臣退後一步,再搖首,道:“我說了,我還未想好。”

“你還未想好?”張問雪深吸一口氣,“那我問你,除我師弟之外,你可還有其他人選?”

盛鶴臣目光飄忽,竟不知自己究竟還能如何回答。

他不願承認此事,可張問雪說得沒有錯,在這江湖之中,除了江肅之外,他竟想不出還有第二個如何適合前往魔教臥底的人。

他隻能避閃著張問雪的目光,喃喃往下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

“臥底之人,需得武功極高,方能自保。”盛鶴臣道,“謝則厲生性多疑,若是尋常人等,或許進不了魔教,便要死在他劍下。”

他不知道張問雪是否聽見了,他也不想為自己的行徑辯解,他隻是一麵喃喃自語,一麵在心中想……這江湖上,究竟還有什麼人能勝任這個角色。

正道之中,武功高的,大多名聲響亮,這等人要混入魔教,謝則厲必然不會相信,而沒有名氣的,又大多武功低下,若進了魔教,隻怕有去無回。

他隻能想到江肅,武功高強,又能騙得謝則厲信任——

不,等等。

盛鶴臣自七星樓高處往下,看向練武場中。

丐幫副幫主方遠洛正與止水劍派那位名不見經傳的木一川交鋒,二人不過剛打了個照麵,方遠洛便已被對方內勁所傷,連退數步,險些跌出練武場去,再一抬首,還哇地嘔了一口血,捂住自己的%e8%83%b8口,虛弱不已朝木一川比劃,道:“少俠……少俠好武藝。”

木一川:“……”

木一川茫然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劍。

那副贏了丐幫副幫主後波瀾不驚的平靜模樣,這沒有半點名氣的身份,這……這不就是他苦苦找尋許久的最佳臥底人選嗎!

盛鶴臣喜形於色,恨不得立即扭過頭,一把握住了張問雪的手。

“張掌門!找到了!”盛鶴臣激動不已,“我已找到了!”

張問雪還在慍怒之中,一時未曾明白盛鶴臣的意思,隻是挑眉,問:“什麼找到了。”

盛鶴臣抬手,一指練武場中。

“臥底人選啊!”盛鶴臣道,“你看,他如何?!”

第17章 最重要的是反差

張問雪驚呆了。

他實在沒想到盛鶴臣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而讓木一川去臥底顯然是絕對不可以的,盛鶴臣不知道木一川就是林風南的兒子,拖這麼一個對一切不知情的年輕人下水,張問雪做不到。

“他進魔教,不也一樣九死一生?”張問雪皺眉,隻覺得盛鶴臣的改變著實可笑,“你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盛鶴臣萬分為難:“我……若無其他人去,那便該是肅兒了。”

張問雪:“……就算如此,也不能這樣去害其他人。”

“你我在這兒百般議論,也不會得出什麼結果,倒不如去問問他。”盛鶴臣說道,“願與不願,全由他自己決定,你看如何?”

張問雪:“……”

張問雪不敢點頭。

不論怎麼說,木一川是林風南的兒子,他想盛鶴臣也是因為不知道這其中的聯係,方才能夠將這話說得如此輕巧,而若他知道木一川是誰,他不可能還能輕而易舉地做出這種決定。

張問雪本想幫助江肅隱瞞木一川的身份,可事到如今,他覺得這件事……不能再瞞下去了。

“盛盟主,你可曾見過你師父的獨子?”張問雪正色問道,“若他就在此處,你可還能認得出他?”

盛鶴臣實在不知張問雪為何要突然將話題轉到此處,他微微皺了皺眉,卻還是認真回答,道:“隻在小時候見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今隔了十數年,他早已記不清林風南獨子的樣貌,更不用說過了這麼久後,人的外貌總是會有變化的,哪怕此時此刻,他師父的獨子就站在他麵前,他十有八九也是認不出來的。

如今張問雪這麼問他,倒是令他有了些不祥之感。

“張掌門為什麼要這麼問?”盛鶴臣不由再將目光轉到比武場上的木一川身上,“難道說他——”

張問雪苦笑,道:“他就是林老前輩的兒子。”

盛鶴臣:“……”

“我師弟前些時日遇見了傷重的他,將他帶回門中救治。”張問雪一五一十道,“後來得知他是林老前輩的孩子,而且林老前輩似乎……對他並不好。”

林風南對他兒子的態度,盛鶴臣多少見過一些,他知道林風南將當年與梅幽宮聖女的舊情當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汙點,因而他對那段舊情留下的與邪道女人所生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太好。

“我師弟心軟,他見不得木一川如此受他林老前輩苛責,也無法接受林老前輩一直看不起這個孩子。”張問雪歎了口氣,“他以為讓木一川來參加論劍之試拿了好名次,便可以讓林老前輩多喜歡他一些。”

盛鶴臣:“……”

是,盛鶴臣也知道。

林風南一直不許自己的孩子離開他隱居之處,但是那孩子的劍術是林風南親自傳授的,盛鶴臣小時候還與他有過一些交集,他記得那孩子天賦極高,若不是因為林風南不喜歡他,不願他步入江湖,那他應該也是這江湖上的青年翹楚了。

盛鶴臣再皺眉認真看向比武場上的木一川,或許是因為有了張問雪所說的話在前,如今他看木一川的臉,莫名便覺得……嗯,木一川好像的確似乎有些……與他記憶中師父的兒子外貌相像。

再說了,林,木,這不就是化名嗎!對上了,全都對上了!這就是他師父的孩子!

一旦確定了木一川的身份,盛鶴臣頓時就覺得這件事簡單了起來。

靈犀山尚未地動震出「不勝天」前,武林盟內便早有數次探討,謀劃將魔教手中的那兩把鑰匙奪回來的計策,這東西放在謝則厲手中畢竟是個禍害,那時他們也覺得此事需要一個臥底,林風南又不知從何處聽說了這件事,還特意修書給盛鶴臣,提及自己的兒子或許是絕佳用於臥底的人選。

此刻盛鶴臣看著木一川,心中再度重燃了希望。

看看,這到底是什麼絕佳適用於臥底的人選啊!

出身正道,母親卻是邪道門派的聖女,因而正道中有不少人不喜歡甚至是想要欺辱於他,這就是個完美反水投靠魔教的借口,而江湖上誰都知道,謝則厲和梅幽宮宮主樓鄢的關係很不錯,他是絕對不會為難梅幽宮聖女的兒子的。

這簡直就是比江肅還要好的臥底人才,隻不過不久之前盛鶴臣還以為師父的孩子武功不佳,加之臥底之事還不迫切,他便回信婉拒,到如今事發之時,他竟然完全沒有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

如今他見木一川能一招就把方遠洛打傷,這麼好的武功,就算去了魔教,也一定能夠自保!

盛鶴臣心情激動,轉頭便握住了張問雪的手,將自己所了解到的情況與心中所想全都同張問雪說了一遍,見張問雪還有些遲疑猶豫,他不由又拍了拍張問雪的手,耐心安撫,道:“張掌門,你莫要慌張,一切待我們同木一川談過再說,若他不願意,我也絕不會去逼迫他的。”

張問雪蹙眉:“可是……”

“沒有那麼多可是。”盛鶴臣道,“待論劍之試結束,我們便一同去問問他。”

……

木一川從比武場下走下來,看著周遭眾人近乎震驚一般的眼神,聽著那震天響的歡呼喝彩,一時之間,滿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