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項燃盯著他側臉的視線就開始轉移到手上。
莊想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這時候隻虛虛拽住他,就讓項燃忍不住想要用力回握。
莊想道:“唔。他建議我和你聊聊,我覺得也很有必要。”
項燃:“嗯?”
他安靜等待。
莊想和他純粹的藍眼睛對視一會兒,半天說不出話。
項燃也不催,手指在他眼皮上輕輕撫過。
莊想長歎,鬱悶的抱住項燃埋頭在他的頸窩。完全的黑暗把視野蒙蔽住,他心情略微放鬆,輕聲,“我一直在追你的腳步,可我一直都追不上。”
莊想是勝負欲強的性格,讓他深受打擊的從來不是輸,而是他的這個對手從未意識到他身上的挑戰訴求。
——或者就算意識到了,也會讓著他,等著他。
這就是差距。
莊想覺得這條鴻溝一般的塹,在心裡就像是一條扭來扭去的毒蠍子,蟄得他心臟都又燙又痛,悶得發癢。
項燃一愣,沉默兩秒,然後眨眨眼拍拍他的背,輕聲問:“我身上有什麼好的,值得讓想想這麼煩惱啊。”
莊想呢喃一般回答:“光是你,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項燃輕輕笑了一聲:“不得了的誇獎。”
“反正我會證明給你看。”莊想半夢半醒地,還一本正經,“我是大人不是小孩,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有和你站在一起的資格。”
項燃頓了頓,攥著莊想的手緊了緊,輕笑,道:“嗯,我相信。”
“哄小孩似的。老媽子怎麼這麼煩……”
“很煩嗎?”
“煩死了。”
“有多煩?”
“……”
煩到莊想都懶得搭理他了。
項燃隱隱笑了一聲,手指在莊想臉上輕輕摩挲,聽到莊想又開了口,說:“等我有能力站到你身邊,那時候——”
那時候。
那時候怎樣?
可是項燃安靜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等到莊想的後話,一低頭就看到莊想已經閉著眼睛呼吸平緩。
睡著了?
項燃無奈失笑,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幫他檢查掖好被子,正要起身,背後一股力量把他拽住。
他回頭,莊想正拉住他,一頭亂發搭在額前,半睜的眼睛虛起來看著他,已經昏昏沉沉的腦子讓他說不出話。
好像他隻是下意識地想拉住項燃。
至於為什麼?莊想也說不出所以然。
項燃垂下眸蹭蹭他臉頰,道:“我隻是關燈。”
莊想放開他,咕噥:“影帝家裡居然連個智能設備都沒有。”
話音剛落,啪嗒一聲,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又過了兩秒,床邊一陷,項燃折返回來,有力的臂膀摟住他,溫熱的氣息灑在耳廓:“睡吧。”
在項燃的擁抱裡,莊想舒適感和安全感倍增,忍不住蹭了蹭,挨近了一點。
他安然睡去。
項燃卻有些睡不著。
比起醒著的時候活力無限、永遠生動明亮得像是日不落之光的小屁孩,睡著的時候莊想總是多幾分平時很少出現的冷淡。
項燃看得心癢,手指在他的眼睫毛上輕輕撩了撩。
莊想側了側臉,臉頰蹭在他的肩膀上,距離近到一湊近就能%e5%90%bb到。
項燃安靜地借著黎明的微光,垂眸注視著他。
奇怪。
從小看到大的這張臉,為什麼怎麼看都看不膩呢?
他像受到未知蠱惑一般眸光波動,控製不住地湊近、再湊近一點。
呼吸交錯。
喧囂的心臟鼓勵他悄然親%e5%90%bb,反正莊想並不知道。
可直到距離近到可以為所欲為,項燃也隻垂了垂眸,把莊想抱緊了些,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個%e5%90%bb,輕聲道:“晚安,想想。”
祝我的小朋友做世上最好的夢。
第75章
第二天, 莊想是被冰闊落踩奶踩醒的。
他半夢半醒都有種想吐一口老血的衝動,睜眼一看,曾經趴在身上如一個小雲團的貓咪, 現在在他%e8%83%b8口壓著有如泰山壓頂。
冰闊落:喵喵喵=w=
莊想:“咳咳咳。”
怎麼會這樣!
在窗邊安靜看書的項燃聽見動靜回頭, 放下書走過來,提著貓咪後頸把它拎起來放在地上。
冰闊落:“嗷嗷嗷嚶嚶嚶!”
見貓咪又有往床上衝的趨勢, 項燃熟稔地把它一戳一戳戳走。
莊想回神, 從床上坐起來捂著悶痛的%e8%83%b8口, 悲憤:“這是骨瘦如柴小狸花該有的重量嗎!!”
項燃視線掃過來, 用氣音發出一聲笑:“它太能吃了。”
大概因為很小就開始流浪生涯,冰闊落對食物總是有一種非常忠誠的追求。
再加上基地裡老有人愛投喂它,吃的太多, 可不就長胖了嗎?哪怕是好動的狸花也避免不了。
莊想咕噥:“再吃可就是狸花豬了。”
他看著門口就算被趕走也依舊徘徊不走的小貓。
花臂大哥小狸花現在已經不能再叫小狸花了, 每一分鐘的時間過去好像都在它身上變成肉?肉, 日積月累越發有圓潤的趨勢。
莊想左看看右看看,問:“吃太多是不是對它身體不好?”
“醫生說食量慢慢周期遞減就可以了, 現在正在嘗試。”項燃回答, “實在不行多運動也可以。”
莊想點點頭, 項燃照顧冰闊落他當然是不擔心的。見冰闊落屁顛顛離開,他揉揉眼睛還打算睡個回籠覺, 正想往後倒,被項燃一把拉住胳膊。
莊想:“乾嘛!”
項燃掐了兩把他的臉:“清醒一點小朋友,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了。”
莊想:“……”
草啊, 好煩。
雖然很不想起,可再這麼睡下去一天就差不多報廢了。
他隻得不情不願地爬起來坐在床邊, 不怎麼清醒的腦子裡還隱約惦記著自己要回去教小宋同學架子鼓的事情。
項燃:“微波爐裡有菜,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莊想點點頭, 視線掃到陽台上的倒扣的本子,這應該是項燃之前在看的東西。他問:“在看什麼?”
項燃:“劇本。”
莊想眨眨眼,饒有興致:“現在要準備接新戲了嗎?”
項燃接戲一向非常隨緣。
沒當上影帝的時候就已經非常隨緣,當上之後就更隨緣了。然而就算他這麼隨緣,劇本也還是應接不暇。
項燃應了一聲,隨後看向他:“有興趣?”
莊想眨眨眼,沒應聲。
項燃嘴角淺淺一勾,道:“下次如果有合適的劇本,我會給你試試看。”
莊想支著下巴沉%e5%90%9f一聲,舌尖抵住小虎牙頂了頂:“但我一點兒也不會。”
“是嗎?可想想的舞蹈也不是從出生開始就這麼好啊。”項燃走回去拿起劇本,然後回來把劇本放到他手裡,“總要多給自己幾次嘗試的機會,到以後才不會後悔。”
嘖。
這番話聽起來可真像家長教育迷茫小孩的。
莊想聽完咕噥一聲老媽子,隨後卻又笑了聲:“竹馬真是奇妙的關係,該不會相處久了就有什麼奇妙的心電感應吧。”
“嗯?”
“老媽子總是很懂我誒。”
項燃聞言笑起來,揉揉他的頭頂。
就像項燃所說,嘗試。
是的,莊想總想把世界上自己沒有嘗試過的新鮮玩意兒試個遍。
舞蹈也好,架子鼓也好,其他的什麼也好,激起他興趣的事物,莊想總不會吝嗇時間。
至於演戲——
莊想看向項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今天天有些陰,他的臉部輪廓看起來微帶模糊,唯獨一雙漂亮的藍眸非常清晰,凝望他的時候是不變的專注和淡如春風的溫柔。
莊想微微眯起眼,透過這雙眼想到熒幕上用同一張臉飾演不同角色的項燃。
皇帝,將士,流民。
律師,醫生,不良少年。
各種不同的人生,他都感受過,身臨其境。莊想好奇很久了,那會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新奇嗎?好玩嗎?
項燃:“我很期待。”
莊想回神,歪了歪頭:?
“期待你來到我身邊。”項燃伸手撫著他的側臉。他的眼睛很好看,溫柔的藍色像是冰川融化成廣袤的海洋,“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嗎?來吧,求之不得。”
難言的觸動像是石頭落進湖裡,蕩起陣陣漣漪。
莊想盯著他看一會兒,眨眨眼:“講這種話,老媽子可真不嫌膩歪。”
項燃微微笑:“是你昨天先說的。”
莊想:“……”被他這句話直接勾起昨晚上的黑曆史回憶。
他無語半晌,小聲咕噥:“煩人的老媽子。”
項燃一點也不介意,甚至不緊不慢應一聲:“嗯。”
那雙漂亮得總讓人覺得遙遠虛幻的眼睛正低垂著看著他,眼睫之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莊想又:“……”
不一會兒,一瞬不瞬和他對視著的項燃忽然偏移視線,疑惑伸手揉揉他的耳朵:“紅了。”
莊想:“……”
不,憋說了。
*
莊想被項燃送回基地的時候是四點半,推開寢室門回去的時候,發現蘇淵還在床上躺著。
這可是稀罕事。
蘇淵的作息非常規律。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情況熬夜的話,他通常都是十一點睡七點鐘起。小假期裡哪怕是其他人都睡到日上三竿,蘇淵也會按時起來。
莊想眨眨眼,向齊北圳投去疑惑的目光。
齊北圳言簡意賅:“生病。”
直接確認了莊想的想法。莊想湊到蘇淵的床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好像有一點發燙。
他問齊北圳:“量過體溫了嗎?”
齊北圳還沒回答,倒是蘇淵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看到是莊想,說:“沒關係,我已經吃了藥,躺會兒就好。”
這聲音虛弱的。
莊想愁了,有點操心地幫他把被子提上來一點蓋好:“實在不行晚上去掛個水。”
蘇淵點點頭。
莊想看他狀態不好,也不繼續打擾。把私服脫下來換上訓練服之後就去了練習樓,左兜右轉終於找到在隱晦角落和人鬥地主的宋一沉。
“對A!”宋一沉中氣十足的聲音。
然後就被笑了:“不是A,是尖兒。”
“我從來沒聽到有人把尖兒喊成A的,你真是奇人啊!!”
宋一沉梗著脖子:“怎麼了,我說是A就是A!”
莊想把笑意收回肚子裡,斜靠著牆:“咳咳。”
宋一沉立馬扭著脖子看過來:“弟弟!我去,你可算回來了,你真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
莊想揚起眉梢,視線在地上的紙牌上看了看,示意:就這辛苦法?
宋一沉腆著臉笑,隨手把牌一股腦塞給旁邊的人,在對方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