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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意去考慮失敗的可能性。

明嵐垂下眼眸,看看手裡的煙, 好笑一般問:“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煙已經要燃儘了。春日的夜風輕輕吹拂, 把指間的煙頭燒得明明滅滅。

明嵐低頭看看。

幾乎要灼燒到手。

“因為你不是表現得很明顯嗎?為了這個心儀的結果, 你甚至可以付出一切甚至不擇手段。”莊想說, “你在做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明嵐有種從裡到外被看穿的不適。但他沒有生氣,甚至表情都和之前差不多,說,“大半夜來這和我談心嗎?”

他可不信莊想有這麼好心。

莊想當然沒這麼好心,他收斂笑容,道:“就算不考慮資本插手可能波及到的其他選手,你和蘇淵之間也還是實在談不上什麼公平,用不著這麼給自己找理由。”

明嵐:“……”

“當你決定這麼做,就給了自己可以反駁彆人的借口,而這個借口在說服彆人之前顯然先把你自己說服了,你對此深信不疑。”莊想說,“不過很可惜啊,你好像也隻說服了自己,沒有說服我。”

明嵐目光在他身上徘徊良久,半晌,把煙頭掐滅丟進垃圾桶,又重新點燃一根煙,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背後,宋一沉的喊聲從遠處響起。

莊想應聲,轉身離開最後一瞬間,視線在明嵐背影上閃過一秒,知道他大概率是打算一意孤行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明嵐才轉過來,背靠欄杆,夾著煙的手指彈了彈煙灰。

煙霧模糊視線。走廊燈光下莊想頎長而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明嵐覺得自己的思緒也是模糊的。

是個聰明的人。

明嵐開始思考,如果一開始和莊想是同寢的人是自己……

他垂了垂眼。

真可惜。時光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重來,所以臆想也始終隻能停留在臆想。

可是,好想變成彆人啊。

隨便是誰,好想體驗彆人的人生。

無論如何,也不會比他現在更難以找到出路了吧。

莊想回到寢室的時候,卻發現宋一沉叫他回來根本沒有彆的事。

莊想:?

宋一沉表示很操心:“剛剛回來路過,看到你和明嵐站在陽台。你還是個孩子!我不放心啊。”

莊想:=_=?

宋一沉憂心忡忡:“對了弟弟,你們聊了些啥啊,他沒有威逼利誘你啥啥的吧?”

莊想揉著眉心,禁不住笑出聲:“沒有。”

宋一沉:“哎,都怪最近麻煩事太多,我這麼一個樂觀主義者都在往壞處想了。”

莊想從他話裡察覺到了什麼。

——麻煩事太多?

決賽將近,果然不太平。

莊想垂了垂眼眸,有些微妙而複雜的不舒服,卻又說不明白為什麼。

宋一沉還在擔心:“哎,我想起鄒南了。你說明嵐會不會也這樣那樣啊?”

莊想道:“不會。”

宋一沉:“你怎麼知道?”

莊想隻是下意識這麼覺得。半晌,他有了合理的解釋,坦然說:“不是什麼人都有鄒南的瘋勁兒和膽量的,那種人一屆出一個就夠了。”

宋一沉想想也是,但看看莊想,又拉開門看了看還在小陽台待著的明嵐,回過頭叮囑他少和明嵐接觸。

莊想越想越覺得有種離譜的即視感。

就,很像是家長叮囑孩子不要和差生玩的語氣……

齊北圳漱著口從旁邊路過,吐槽:“一股爹味。”

莊想嘖了一聲,深以為然。

隨後又想起宋一沉平日裡對項燃的崇拜。

大概,這就是有什麼樣的蒸煮,就有什麼樣的粉絲……?

*

蘇淵是第二天早上回到寢室的。

莊想被門外的早起鈴吵醒,揉著眼睛坐起來,就看到他已經戴著耳機在自己本子上寫寫畫畫,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莊想愣兩秒。

——這才七點半啊。

蘇淵的公司好像是市中心吧,這得幾點起來才能這麼早到啊!!

作息狂魔。

餘光瞥到莊想醒了,蘇淵摘掉耳機,扭頭溫和道:“早上好。”

“早。”莊想嘴上先回了話,腦子半晌才反應過來,頓了頓,問,“情況怎麼樣?”

蘇淵笑起來,表情看樣子很輕快:“不用擔心。”

莊想點點頭,笑眯眯說句沒事就好,就沒有再多問。

宋一沉大咧咧多了。他一邊打著哈欠穿褲子,一邊說:“小道消息說明嵐和蘇淵哥的cp超話闖進前二十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莊想還沒完全清醒,在床上支著下巴半眯著眼,下意識接話:“小道消息真是無處不在。”

哪哪兒都少不了這個啊。

蘇淵則轉著筆回答:“是真的。”

明嵐和蘇淵雖然有過合作舞台,但是關係並不親近,超話更是籍籍無名。昨天一下子突飛猛進起來,敏[gǎn]的粉絲已經察覺到是水軍作祟了。

宋一沉啊了一聲,問:“這個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已經在公關處理了。”蘇淵說,“我之後也會和明嵐保持距離。”

宋一沉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雖然這很殘忍,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有時候保持距離也沒用啊!剪輯師無所不能。”

蘇淵:“嗯?”

莊想也:“嗯?”

“你嗯什麼,說的就是你啊!”宋一沉義正言辭,“你想想你上次上綜藝,硬生生給剪出人鬼情未了,難道這還不夠證明剪輯師的神通廣大嗎!”

蘇淵愣了愣,笑出聲:“你說得對。”

莊想無語,威脅般笑出虎牙:“……大可不必用我舉例子。”

什麼仇什麼怨啊,黑曆史又雙叒叕被扒拉出來鞭屍了。

等到齊北圳也起床,四個人一起出門去食堂吃早飯,到練字樓之後才和宋一沉分道揚鑣。

三公是大多數選手們重要的節點。

淘汰線邊緣的不想淘汰,出道位想鞏固地位,高位想更進一步,其他人忙著搞社交確保到時候儘可能不被換組換出去。

所以莊想三個人推開練習室的門進去的時候,發現裡麵人已經到了一大半。

大清早,程風鈺就對著牆壁在啊啊啊地開嗓,洛明原在啃零食聽其他人嘮嗑,見莊想三個人進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莊想走到地上坐下:“在聊什麼?”

其他人對莊想也並不隱瞞:“聽說了嗎?那個誰和那個誰誰兩個的公司也插手了。”

莊想眨眨眼。

蘇淵和齊北圳對視一眼。

洛明原手裡的零食都不香了,托腮歎氣:“討人厭的資本家。”

像他這樣公司不重視的棄子選手,或者公司重視卻根本沒實力和資本對抗的選手,在這樣的風波動蕩裡隻可能被迫隨波逐流。要說感覺,那就四個字:難受得很。

莊想拍拍他的腦袋。

洛明原大歎特歎,亮閃閃的金毛都黯淡不少。

正如宋一沉所說,最近是多事之秋。

三公是除了決賽前以外最亂的一個時間點,選手們私下也會討論。

“其實如果能夠得到公司的支持肯定會更輕鬆一點吧?說起來我其實還挺羨慕!!”

“羨慕啥啊,大家都是工具人。資本又不是慈善家,等出道之後就在你身上瘋狂薅羊毛,我才不想這樣!”

“就是。到時候商演、公演、綜藝通告、應援資金blabla收一堆,哦豁,到你手裡才兩個子兒!其他的呢?公司手裡……你就說氣不氣吧。”

這話一出,之前還猶猶豫豫的牆頭草門紛紛倒戈。

是了,誰都不想打白工!

“這麼說起來,還真煩啊……”有人感慨。

“弟弟,你怎麼看?”

大家齊齊噤聲,看向莊想。

這個問題對於莊想來說似乎有點鋒利。↘思↘兔↘網↘

畢竟莊想背後站著項燃,這是多少資本都可望不可即的一座大金山。

蘇淵正想開口給莊想解圍,卻聽他很果斷地回答:“我不喜歡。”

其他人:“為什麼啊?”

為什麼不喜歡資本?

莊想:“因為……”

腦海中一時間閃過無數回答。

比如“比起靠彆人我更喜歡靠自己”、又或者“公平一點才是競賽的初衷”,再或者“我不想破壞市場穩定性”……可這些完美答案終究都抵不過嘴快。

他說:“因為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第64章

社……社會主義接班人?

其他選手麵麵相覷一陣, 不約而同地笑開:“噗哈哈哈哈哈弟弟你很會嘛!”

“哈哈哈哈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意外的很合理啊!!”

洛明原也豎起大拇指:“貫徹落實特色社會主義思想。”

程風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懂了,原來是我的思想覺悟跟不上弟弟。”

……不是,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莊想緩緩垂首捂住耳朵,尷尬到失語。

看莊想尷尬, 哄笑聲就越發放肆,蘇淵都忍不住抿著嘴唇笑出聲。

向來平淡到好像沒有表情這回事的齊北圳都道:“不錯, 好回答。”一般人還想不出。

莊想:qwq

洛明原若有其事地下結論:“該不會是弟弟之前和宋一沉待太久, 被傳染到了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sdd!

程風鈺:“很有可能啊!”

遠在幾個練習室之外的小宋同學:?

好家夥。人在家中坐, 禍從天上降。

大家樂完一波之後,閒聊的話題再次無可避免地開始變得沉重。

就像是考試前夕學生們的話題總避不開考試, 淘汰前夕選手們的話題也很難避開淘汰。

蘇淵:“以之前選秀的流程做參考,排名公布的淘汰日也就在這幾天了。”

大家麵麵相覷。

莊想手指在地板上敲了敲, 沒說話。

洛明原一碰這個話題就高度緊張, 他搓了搓大腿%e8%88%94了%e8%88%94乾涸的嘴唇,說:“我看基地的小道消息, 淘汰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早。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傍晚就要通知我們集合錄排名公布了……”

二公排名公布乾嘛非要拖到三公呢?練到一半被淘汰, 這不就是妥妥的崩心態。

他話裡沒提緊張, 可是他的肢體語言和緊繃的聲線無一不是在昭示他不太好的狀態。

莊想拍拍他的腦袋, “放輕鬆放輕鬆。”

洛明原怎麼輕鬆得下來。

本來他這名次穩穩的淘汰, 可是,洛明原心裡又抱有那麼一絲奇妙的憧憬。

萬一呢?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他淚目:“好想要這時候有冰闊落過來讓我擼一擼啊。”

程風鈺毫不留情:“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