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對視，來了點精神。

莊想冷白皮，霧霾藍的發色也冷，染完後五官中的鮮活重彩忽然之間被衝淡許多, 隻從好看的眉眼裡散出一點雪夜的冷寂。他不言不語時眼尾零星一點銳氣，讓人覺得像看到薄雪覆蓋的鬆柏針葉。

有點刺人。

拿手去觸碰，微微的痛, 微微的癢。

草了。

有點帥。

工作人員對著鏡子裡的莊想發呆好幾秒，才在莊想眼神盯過來的時候回神，咳兩聲若無其事問：“怎麼樣？”

莊想眼一彎笑起來，虎牙露了個尖：“好看！”

他一笑起來眉眼多幾分生動的色彩，朝氣蓬勃的樣子像被灌滿了金子般的生命力。

“我也覺得！”工作人員也忍不住跟著笑，“這個新發色肯定又能圈一波粉。好了，去找圓圓姐一起出發吧。”

“好。”莊想坐久了腰和脖子都不舒服, 轉轉脖子動了動，道, “回去還可以跟宋一沉炫耀一下, 催他趕緊染頭發。”

工作人員好奇：“他真要染綠的啊？不是開玩笑？”

“為什麼要開玩笑？”莊想不解, “綠色不是很好看嗎？生命的顏色啊。我最想染的也是綠色。”

工作人員：！

“你居然還不死心！！新發色不是很喜歡嗎？”

“喜歡這個也喜歡那個, 都喜歡。”莊想笑眯眯。

對方：“……”

好叭。

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 莊想戴上帽子口罩坐上車前往攝影棚。助理圓圓還是前麵幾次陪他一起的那位, 這時候正在莊想旁邊說這次的安排。

認真聽完後，莊想問：“之後還要拍多少次廣告？”

這樣時不時就有一次廣告打斷練習思路，對於選手來說真是有點頭疼。

“這個可說不定呢，”圓圓說，“你們現在越來越火，慢慢的，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廣告商找上來。”

莊想支著下巴：“噢。”

圓圓側過頭看他。

鴨舌帽和口罩遮住莊想大半張臉，但少年優越的骨相輪廓依然清晰可見。霧霾藍的發絲淩亂地散在眉眼，桃花眼弧度上挑，看起來冷淡又鮮活，清爽帥氣。

這麼好看的男生不進娛樂圈確實很可惜嘛。她想。

圓圓接著說：“要做到工作和舞台兩麵的平衡，一定程度上也是對你們的考驗吧。”

“考驗？”莊想說。

因為就喜歡莊想，圓圓多說了兩句：“畢竟如果能順利出道，這樣的情況會隻多不少。當紅藝人都是很忙的，一天腳不沾地實屬正常。畢竟又是進組又是廣告又是綜藝，還有見麵會什麼的。”

莊想若有所思：“這樣啊。”

莊想以前是隻跳舞就好的自由舞者，現在忽然的轉換身份，反倒是讓他有點適應不來。

他想了想，問：“項燃也會這麼忙嗎？”

圓圓想了下，說：“他一直很忙吧。雖然拿到三金影帝之後接戲少了，但是每次都有認真對待。而隻要認真起來，不管是誰都不會有多閒的。”

莊想：“唔。”

“粉絲不都管他叫老乾部？挺貼切的。老乾部的特質就是嚴肅認真、很兢兢業業嘛。”圓圓有些稀奇，“話說，莊想你不是他弟弟嗎？這個你不知道？”

莊想眨眨眼笑起來：“我們不常聊這個。”

是不常聊。

而且莊想眼裡的項燃也並不忙。

節假日和他的生日，項燃基本從不缺席，在莊想想要找到他的時候，總會發現項燃一直站在前方等待他。

不過，明明是一起長大的親密關係，對這些事情的了解卻是從旁人口中得知，這種感覺還是讓他有點心情微妙。

莊想垂下眼。

嗯……怪怪的。

*

莊想拍完廣告回到基地已經是淩晨，寢室已經熄燈了，他安靜地洗漱完畢上床睡覺。

然後第二天一早。

他被早鈴的聲音吵醒，一睜眼就看著宋一沉滿臉嚴肅地站在窗前，背著手盯著他看。

莊想：？！

大清早的！他差點靈魂出竅。

“醒了？”宋一沉說，“雖然你染藍色挺好看的，但也隻是一般好看！！綠色隻會更好看！你為什麼要背叛&#組織……”

齊北圳從後麵漱口路過，拽著宋一沉帽子把他拖出去關著，回來看著莊想的雞窩頭藍發，點點頭：“帥。另外，不用謝。”

門外宋一沉嗷嗷捶門，齊北圳木著臉比了個大拇指。

莊想失笑。

他那點困意都被宋一沉嚇醒了，起床起得無比順利。迅速爬起來收拾去吃飯，一路上笑眯眯地和彆人打招呼，收獲不少人對他新發色的讚美。

莊想笑眯眯回頭：“看吧，真的好看，大家都覺得。”

宋一沉在旁邊臭著臉不依不饒：“綠色好看！綠色。”

“本來我也想染。”莊想擼了把他的腦袋瓜，安撫他，“這不是廣告商要求嘛。”

宋一沉：qwq

到練習樓之後他倆才分道揚鑣，莊想推門進到練習室和盛鈞一起練舞，盛鈞和選管誇了一波。

選手們陸陸續續報道，又誇一波。

項燃隨後也到了場，莊想理所當然以為他也會誇。

結果，項燃盯著他看兩秒，默默把頭扭了過去。

莊想：？

怎會如此。

他拽了拽自己的頭發，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感到迷惑。

這不帥嗎？

這賊帥啊！

彈幕也對項燃的反應表示不解。

【老乾部沒法接受新潮事物嗎？我覺得挺好看啊！！】

【 1，弟弟新發色絕了！！帥炸！】

【 10086！害，不懂欣賞的老乾部，恨鐵不成鋼！多誇誇啊！誇完弟弟求抱抱你倆就成了！！】

【恨鐵不成鋼 1】

【民政局自己來了，哥哥自己跑了，圍觀群眾看著弟弟表示已經在氣了:)】

莊想撓撓頭發，目光兜兜轉轉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來看去，忽然想到上次染銀白頭發那次。

大概項燃就是不喜歡這種“不倫不類”的東西？他遲疑地想著。

程風鈺這時候拍拍手吸引回莊想的心神。他看過去，見程風鈺道：“弟弟昨天去拍廣告所以不知道。我們加練到十一點半，現在整首歌隻剩一丟丟沒扒了。”

莊想笑眯眯地點了個讚。

這個進度真的算快。《Boss》旋律複雜多變，不是一首簡單的歌，出去找找其他組做對比，他們這組進度百分之百領先。

程風鈺咳了咳。現在他當隊長越來越順：“今天扒完全部之後咱們可以從頭到尾來一遍，代入情緒，把弟弟昨天說的那個思路融進來。”

洛明原：“okk！！”

孟真道：“我們自己對著鏡子也看不出來什麼啊，我先說，我親媽眼嚴重，覺得自己跳得可好了。”

盛鈞道：“找人看。”

程風鈺：“找誰呢？”

其實他們房間裡就有個很合適的人選。

莊想目光在項燃身上掃了一眼，猶豫一下。

項燃目光看過來，眼眸動了動，道：“我來吧。”

程風鈺頓時笑起來：“好！”

有影帝許諾輔助指導，大家現在也不像頭天那樣誠惶誠恐，反而熱情慢慢積極得不得了，一個鐘頭就把舞蹈順完了。

程風鈺讓大家集合，一起試試看跳一遍完整的，項燃也站到了練習室的絕佳視野位置。

大家陸續站好位，跟著節奏進入狀態。

一首歌跳完後，也許是緊張，也許是運動量，他們額角都帶點細細密密的汗珠，站到一起等待項燃的回饋。

“舞蹈上麵還有一些瑕疵，這個我不說你們也知道，就不多提了。”

項燃目光從他們身上不緊不慢地掃過，道，“但是有一個地方，可能單憑你們自己琢磨很難有所突破。”

洛明原迫不及待地問：“是什麼？”

莊想脫口而出：“狀態。”

項燃：“狀態。”の思の兔の網の

兩道聲音疊在一起。

項燃頓了頓，看向莊想，冰川一般的眼融出淺淺的漣漪：“沒錯。”

莊想眨了眨眼。

盛鈞道：“說的是我們的狀態和歌曲的狀態無法融入。”

項燃略一頷首。

《Boss》這首歌雖然是快節奏歌曲，但長低音的設計時不時衝擊過來，會給聽者一種急中有慢、低沉而悠長的感覺。這似乎是成熟而慵懶的象征，有種漫不經心掌控一切的霸道感。

可跳舞的這群人還都是些毛頭小子呢，離“成熟”二字差得遠。沒有這樣的人生體驗，隻知道一味地表現“帥氣”，顯然無法把歌曲的感覺完整地傳達出來。

項燃道：“這就要講到一個演員的技巧，入戲。”

大家麵麵相覷。

“你們既然決定用偏戲劇的形式演繹這首歌，入戲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項燃側眸看向角落發呆的莊想，輕聲喊道，“想想。”

莊想回神：“嗯？”

“嗯什麼，”項燃對他伸手，“來，搭戲。”

莊想：“……嗯？？”

旁邊的隊友選手們互相對視一眼，爆發出一陣歡呼尖叫。

“搭戲！搭戲！搭戲！！”

瘋狂起哄。

彈幕：

【dbq，本cp眼硬生生看出來求婚被起哄的感覺哈哈哈哈】

【有內味了！！】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第46章

《Boss》組練習室裡一片哄鬨, 動靜之大，吵得隔壁的練習生都跑過來好奇地探頭探腦，以為他們這有什麼稀奇事, 爭先恐後地：“怎麼啦怎麼啦？”

然後一伸腦袋就看到項燃伸出手, 而對麵的莊想在猶豫。

他們：！

下意識屏氣斂聲。

雖然也不知道為啥要這樣做。

大、大概氣氛到了？

莊想其實有點不太想去, 他知道項燃不喜歡他染頭發, 卻不知道項燃對染頭發抵觸到了哪種程度。

就像很多家長總是對染了頭發的自家孩子接受不來那樣。莊想項燃雖然隻差三歲，但是莊想心裡項燃也屬於這類——討厭他突然的改變，以及離經叛道的種種行為之類的。

見莊想遲遲不來, 項燃再喊了一聲：“想想。”

他聲音放得輕, 語氣很認真, 低沉悅耳得像是大提琴在耳邊奏響。

莊想：orz

旁邊的袁沅都替他急了：“怎麼不去啊！”

莊想咕噥：“我怕啊。”

袁沅：？

項燃現在擺明不爽，就像以前那次一樣。莊想不太想去觸他黴頭。

可項燃的手還在那擺著，頗有點他不來就不收回去的意味。這總讓莊想感覺是一種讓人無奈的、很溫柔的威脅法。

莊想糾結半晌，最後在一片起哄中歎口氣, 磨磨蹭蹭上去, 被項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