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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 榶酥 4379 字 4個月前

溼潤。

賀北城瞥了眼袖子上那幾根柔軟纖細的手指,剛剛還使那麼大性子,現在倒來幫著求情了?

姑娘家的心思果然瞬息萬變。

唐嬌嬌也不確定能不能哄好這妖精,但她覺得在外頭,他應當不會不給‘寵妃’這個麵子。

她所料不差,當著宋宅管家的麵,太子不會打蘇側妃的臉。

“過了她的生辰,立刻回宮,禁足期加一月。”

沒再提招駙馬一事,賀北妱鬆了口氣,頷首道:“是。”

唐嬌嬌則陷入短暫的迷惑。

她確定沒聽錯,賀北城剛剛也說的生辰。

所以,賀北城與賀北妱一樣,也很在意這個人?

賀北城欲轉身,卻被袖子上的力道阻礙,他看了眼明顯在走神的人,溫淡道。

“不是餓了?”

唐嬌嬌回神,忙點頭:“是,是餓了。”

宮外的飯菜不如宮中膳□□細,但也彆有一番風味,且很合唐嬌嬌的口味。

宮主手中的筷子從頭到尾就沒停過,惹得賀北城賀北妱頻頻側目。

快歸快,姑娘的吃相卻極其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食欲大動,除去動作太快,她用飯的儀態幾近完美,這絕不是三五天便能養成的,比起刻意的循規蹈矩,她的一舉一動更像是與生俱來的從容。

賀北城突然憶起她剛醒來時,手裡捏著的銀針,和一閃而逝的殺意。

那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上位者才有的氣場。

可她並不會武功,且性子軟的不像話。

雖然大多是裝的,但眼神騙不了人,她的眼裡沒有戾氣。

亦或是她隱藏的太好?

太子又想起拽他衣袖的那幾根手指,白嫩細滑,無半點瑕疵,更沒有練武者會有的繭。

種種跡象表明,她確實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湖弱女子。

但混跡江湖的,又怎會弱?

唐嬌嬌感覺到肚皮已經鼓起來了,才不舍的放下筷子,然後便見另外兩人都盯著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飛快的掃了眼桌上隻剩下一小半的飯菜,小聲試探道:“你們沒吃飽嗎,是我吃多了嗎。”

兩人收回目光,默默的接著吃。

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今天的飯菜格外香些。

最後,唐嬌嬌瞟了眼空空如也的飯菜,有些心虛,果然是她吃多了。

她確實吃多了。

不然也不會後頭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勉強消了食。

宋宅與梨苑差不多大,繞過後院幾間主屋,往深處走有一片竹林。

唐嬌嬌漫不經心的閒逛,一路上隻看到零零散散幾個下人。

應當是宅子常日空置的緣故,下人便少了些。

一路暢通無阻,直到立在圍牆之下,唐嬌嬌才將手指放到嘴邊,吹響哨聲。

不多時,紅色鳥兒撲騰而來,立在唐嬌嬌肩上,如往常一般親昵的拱著她的頭發。

唐嬌嬌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一邊將紙條綁在它的腿上,一邊道:“去找漁瞳,飛高一點,瀟香就在京城,彆被她發現了。”

她知道厭雪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話,這麼多年,不論送信給誰,都從沒出過差錯。

怕被發現端倪,唐嬌嬌沒有久留,看著厭雪的身影消失在天空,便轉身回了主屋。

太子帶寵妃出遊,自然是要住在一間房。

唐嬌嬌回屋時,賀北城並不在屋內,她理所當然的占了床榻,開始午憩。

臨睡前,她動了動鼻尖,安魂不多了,不知道漁瞳什麼時候能找到她。

而竹林的另一邊,賀北城負手而立,聽著臧山的回稟。

“殿下,梨花宮宮主名喚梨嬌,年芳二十,武功出神入化,但在半個月前,因手下瀟護法逼宮,中了暗算,被迫離開梨花宮,至今下落不明。”

賀北城凝眉:“下落不明?”

臧山:“是,如今梨花宮有兩方勢力正在尋人,一方是瀟護法的人,打算殺人奪位,一方是梨宮主的心腹。”

“殿下,眼下該如何。”

其實於他們而言,不論梨花宮得權的是誰,隻要能招安,於他們並無影響,換句話說,誰能同意招安,他們亦可助其一臂之力。

賀北城轉身,吩咐道:“全力尋找梨嬌。”

臧山抬頭:“殿下的意思是?”

“觀父皇之意,與其說是招安梨花宮,還不如說是招安梨嬌,沒有梨嬌的梨花宮,沒有價值。”

賀北城道。

“務必搶在賀堇宸前麵尋到人,還有,去搜集梨嬌的線索,包括樣貌,喜好,事無巨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臧山領命:“是!”

賀北城又在竹林立了半晌,才回主屋。

她有午睡的習慣,此時應當已經醒了。

賀北城將時間掐的很準,他進屋時,唐嬌嬌已在如宛的伺候下梳洗妥當。

見賀北城進屋,如宛桂平行完禮便退了出去。

“想去哪裡?”賀北城問正用手托著腮望著他的人。

唐嬌嬌眨眨眼,看著他不解其意。

賀北城挪開視線:“母後總不會是讓我們在宅子裡呆六日。”

唐嬌嬌:“嗯?”

都出了宮,他們在哪裡呆著娘娘怎麼會知道。

不對。

唐嬌嬌直起身子:“宅子裡有娘娘的人?”

賀北城朝外頭望了眼:“嗯。”

此時窗戶正開著,順著賀北城的目光望去,有一個打掃庭院的下人,正小心翼翼的朝屋裡看,見他們看過去,又趕緊彆了過了頭。

唐嬌嬌:“……”

靜默良久後,她道:“去哪裡。”

她覺得不是她想去哪裡,而是賀北城要帶她去哪裡。

果然,話剛落,便得了太子一記略帶讚賞的眼神。

唐嬌嬌偏過頭,死妖精!

“溱北河。”賀北城瞥了眼她的小動作道:“畫舫遊船不易被跟蹤,停泊河中心時也不易被人發現。”

唐嬌嬌眼睛一亮:“好。”

她聽師娘提過溱北河,那是京城最大的河岸,也是京城入夜後最熱鬨的地方之一。

若能去瞧上一瞧,她樂意至極,主要是河中心撞上瀟香的概率極低。

若滿街亂竄,指不定就把自己送到瀟香的刀口上去了。

“什麼時候去。”

賀北城:“酉時。”

唐嬌嬌眨眨眼,才剛過申時,還有一個時辰。

那麼接下來,他們就要在這裡大眼瞪小眼?

賀北城自然也發覺了這點,他正欲尋個椅子閉目打坐,便聽唐嬌嬌道:“後院有片很大的竹林,不如去那裡,讓如宛桂平在入口守著。”

他能在這裡坐一個時辰,她不行,剛睡醒,她急需要出去透氣。

賀北城略猶豫片刻,看了眼姑娘眼中的期待,終是低低嗯了聲。

唐嬌嬌燦爛一笑,飛快起身揪著賀北城的衣袖:“夫君,走吧。”

賀北城皺眉,不明白她為何總喜歡扯他的衣袖。^_^思^_^兔^_^網^_^

錦袖寬大,將她攥著袖子的手指緊緊籠罩,遠遠看著便像是兩人攜手而行,是以,從落後一段距離如宛桂平的視線看去,兩人便是緊緊相依。

幽靜小道上,有情人溫聲細語氣,連陽光都柔和了許多,公子無雙,美人如玉,天生一對。

然他們不知,他們以為的濃情蜜意,不過是一出惑人耳目的假戲。

進了竹林,周圍隻剩他們二人時,彼此很默契拉開了距離。

唐嬌嬌承認,她確實垂涎過賀北城的美色,隻是他有心上人,她有一個不知名姓的未婚夫,無需作戲時,他們應當保持距離。

“夫君隨意,我四處逛逛。”

唯獨這聲夫君,唐嬌嬌人前人後都喚的極其順口。

賀北城也聽的習以為常:“嗯。”

唐嬌嬌自有記憶來便生活在江湖,山清水秀,空氣怡人,除了滿山的梨樹,像這種帶著清香的竹林,便是她最喜歡的。

竹林茂密,透著星光點點,唐嬌嬌仰頭望了半晌,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無奈歎了口氣。

若是以往,她能嗖的一下竄到至高點俯瞰屬於高處的震撼美景,也能隨意找顆竹子躺著享受微風拂麵。

可現在,她隻能靠在抱著雙臂靠在竹子上發呆。

她能感覺到體內的毒性已在減弱,且已經恢複了一絲絲內力,雖然微不足道的連一隻雀兒都打不死,但怎麼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微風就著竹葉的清香席卷而來,唐嬌嬌享受的閉上眼,輕輕彎起唇角。

她喜歡極了這種自然美。

忽地,一陣笛聲響起。

唐嬌嬌猛地睜眼。

這首曲子她彈了十年,哪怕隻是開頭的一個音節,她也爛熟於心。

須臾,唐嬌嬌手指輕動,水袖翩然而起,這支舞蹈她亦跳了十年,每一個動作早已刻在骨血裡。

在宮外不必著宮裝,唐嬌嬌今日穿的是一件紅色寬袖束腰裙。

紅色水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十指的挽花像是生了靈魂,美得驚心動魄,纖細的腰肢後仰,仿若沒了骨頭般柔軟到極致,掛在腰間玉色的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為主人添了幾分魅惑,像是山間精靈勾魂攝魄。

唐嬌嬌的每一個動作都踩在了節點上,完美的與笛聲融合在一起,好似已經合作了千遍萬遍。

若是這個場景被當年見過此舞的人看見,定要驚的瞠目結舌,這正是十年前唐家大小姐在天子壽宴上名動天下的那首《飛凰》。

《飛凰》由唐家大小姐親自創曲,編舞,除了她,這世上沒人能跳的出來。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唐嬌嬌意猶未儘的以一個後仰甩袖的動作收尾。

她失憶後,唯一記得的便是這首曲譜與這支舞蹈,明明沒有任何記憶,可隻要手搭在琴弦上,它便流暢而出。

師娘告訴她,它叫《飛凰》,是她曾經親自編的曲舞。

《飛凰》很難,尤其是以笛子吹奏,可對方每個音都把握的極其精準,熟稔程度竟與她不相上下。

可是這首曲子既是她親手所作,那麼此時吹奏它的人又是誰,與她又有何關聯。

且唐姓已是京城的禁忌,那人為何還要吹她作的曲子,且這般精通,少不得有十年功。

唐嬌嬌毫不猶豫的循著聲音的發源地而去,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人是誰。

笛聲早已結束,她隻能盲目的順著之前感知到的方向去尋,半刻鐘後,她的腳步頓住。

翠林的竹林裡,那人負手而立,白衣卓然,身姿挺拔,背影消瘦,三千烏發垂落在腰間,無端透著一股淒美之感。

唐嬌嬌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不知為何,她竟感受到了他的傷懷與落寞。

賀北城微微側目,隻短短一息便收起了周身的蒼涼,他回頭看向唐嬌嬌時,又是一貫的清冷矜貴,溫和而疏離。

“夫君。”唐嬌嬌朝他走來,目光在他身上來回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