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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一通哭叫,許應看見蘇盈袖幾次想開口都沒成功,臉色陰得像能滴水,%e8%83%b8脯一起一伏, 就知她是在強行忍耐和壓抑自己的脾氣。

其實蘇盈袖認真來說, 是沒怎麼受過氣的。

許應目光一沉, 從人群後麵繞進去,從辦公室的另一個門進去,再出來, 就到了蘇盈袖的身後。

他拍拍蘇盈袖肩膀, “阿盈。”

蘇盈袖被突然一喊, 嚇了一跳,隨即穩住神,回頭見著是他,鬆了口氣,“你怎麼過來了?”

“來接你。”許應隨口應道,又問,“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他問這件事, 蘇盈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股厭惡之色,“彆提了,一家無賴......”

說了這一句,她語氣頓了頓,轉頭問同事:“主任還沒上來?”

“門診還有病人。”同事回答道。

蘇盈袖聽完後抿著唇,一言不發,繼續轉頭緊盯著麵前假哭的婦人,和她旁邊人高馬大眼裡閃爍著精光的年輕男人。

半晌又問:“打電話給醫務科了麼,行政總值班還不來?”

同事搖搖頭,意思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沒來,蘇盈袖的臉色就更差了。

她試探著開口,“阿姨,你不要......”

才說了幾個字,對方就突然轉身像是要抓她,“就是你,你們害死了我兒媳婦!喪天良的賤人喲——”

許應眼疾手快地一拉,將蘇盈袖從門邊拉開,躲過了對方地襲擊。

他環顧四周,另一位蘇醫生也不在,整個科室,竟沒一個男性醫護人員在場,全是娘子軍,平時工作再彪悍,也嚇不住這樣的無賴。

想了想,他對蘇盈袖低聲道:“你們不能指望彆人來處理,等到主任和行政總值班過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拖得越久對你們越不利。”

越是拖,看在彆人眼裡就越像是醫院理虧,況且患者本來就是弱勢群體,聽起來好像還沾上了人命,鬨出去輿論很可能一麵倒。

所以他問蘇盈袖:“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跟我說個大概。”

“就是一個女的,生了個女兒,然後婆家人一看是女兒就跑了,把她和小孩扔在這裡,錢也沒交,昨天晚上這女的突然不見了,值班醫生和護士怎麼都沒找到人,結果半夜她又回來了,避開監控從樓梯爬上十七樓,跳樓了......”

蘇盈袖說到這裡喘一口氣,“然後報警,派出所的過來處理,說晚上收到了一個孩子,包裹是我們醫院的,一看,正好是她的那個......聯係家屬,早上遲遲不來,下午倒是來了,還沒見到那孩子,就先鬨著說我們虐待產婦,不然她不會跳樓,讓我們賠一百萬。”

典型的獅子大開口,許應眉頭一抬,確認似的再次問道:“確定你們的診療過程完全沒問題麼?確定的話我就上了。”

蘇盈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沒問題,他還欠我們住院費治療費呢,不過......你要乾嘛?”

“他不是想要錢麼,我和他談談,看能不能少要點。”許應攤攤手板,回答德理所當然,這是他的本職工作嘛。

蘇盈袖還沒來得及再問,就看見許應已經伸手分開人群,走進了中央,停在那假哭得厲害的婦人麵前,然後屈膝蹲下去,關切地遞過去一包麵巾紙,“大姐,哭累了吧?”

那婦人愣了一下,哭聲驟停,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你是......”

“你是誰?!滾開......”她兒子不乾了,嚷嚷著走過來,像是要拉扯許應。

許應抬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可那眼神似利劍一樣鋒銳,瞬間挑開他的臉皮,明晃晃寫著:我知道你們要乾什麼,識相的就老實點。

這種不管老婆、連鬨事都要靠老娘,隻想坐收漁翁之利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不過色厲內荏罷了,頓時就被他嚇得停了下來,又退回他原來站的位置。

人群裡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很輕蔑地哼聲,極清晰,男人聽見,竟然有些臉紅窘迫。

許應沒關注這些,而是繼續笑著道:“大姐,聽說你兒媳婦在醫院跳樓了,你要醫院賠錢?我是華天律師事務所的律師,經辦過許多你這樣的醫療糾紛案件,都處理得很好,你們需要幫助麼?”

好像是要幫自己的,婦人一聽頓時就眼睛一亮,像等到了盟友,看一眼周圍的護士和醫生,見她們都不說話,立刻呸了聲,“看吧!你們這些黑心肝的,都沒人幫你們!我們廣大人民群眾......”

眼看著就趾高氣揚起來,許應不想聽她放屁,於是趕緊問:“你能跟我說說事情經過麼?”

事情經過跟蘇盈袖說的大概相同,隻是細節上相悖,蘇盈袖說他們是看到是女孩後就走了,看都沒看孩子一眼,但這婦人自己說是回去籌錢,因為住在鄉鎮,很遠,所以沒有及時趕回來。

許應問了地址,哦聲道:“那裡我也去過,來回不用一天啊,你們怎麼幾天沒回來?”

她又說不上來,支支吾吾,一會兒是自己身體不好,回去就病了,一會兒又說兒子工作太忙請不到假,前言不搭後語,沒一個理由說得過去的。

許應又道好,問道:“那你們現在想要怎麼解決?”

“賠我們一百萬!”這個倒是回答得很快,還給許應算賬,“為了養我兒媳婦得身子,每天不知道給她吃多少好東西,老母雞湯當水喝,還有......”

什麼鮑參刺肚全都說一遍,不知道得還以為她將這兒媳婦養得多白胖水靈呢,還說:“可憐我那剛出生的小孫女喲,出世就沒了媽喲——”

說著又嚶嚶嗚嗚幾聲,然後說:“他們還得賠我們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律師你說這過不過分?根本不過分,我這還是看在她們幫我媳婦結繩得份上優惠了呢嗚嗚嗚——”

許應心裡都快氣笑了,真夠不要臉的,他想罵人,又隻能忍者,可他能忍,蘇盈袖和同事們卻忍不了了,“你根本不講道理......”

聽見她們的聲音,許應怕吵起來又沒完沒了,趕緊出聲打斷,“大姐,我聽說你孫女在派出所那兒,你們不去接回來?”

“接、接來......”她被問得頓了頓,似乎有些不情願,到底是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孫子,不用那麼緊張,拿到錢再去接也來得及。”

“你可千萬要去接,不然法院可以判你們遺棄罪的,這可是你的親孫女,扶養子女是父母的法定義務,《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條規定,對於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負有扶養義務而拒絕扶養,情節惡劣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許應笑著道,“你可要想清楚,當然,不是你這個奶奶坐牢了,是你兒子,畢竟他才是親爹。”

婦人頓時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坐牢上麵去。

許應又繼續道:“你要一百萬,有具體證據麼,法院判案得看證據,那不然法官不支持你的主張啊,你說醫院虐待你兒媳婦,看到她受傷了麼?還是有錄像?或者有視頻作證?”

“還有誤工費,你跟你兒子月收入多少?法官隻會支持合理的部分,超出的就不支持了,能提供證明麼?”

“真的要一百萬?萬一醫院能證明她們診療合規,沒有虐待你兒媳婦,上了法庭,你想好怎麼說麼?要知道《刑法》裡還有個敲詐勒索罪,規定了敲詐勒索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要是數額特彆巨大或者情節特彆惡劣,就是10年以上有期徒刑,一百萬,怎麼著也數額巨大了吧?”

“還有啊,要是再加上之前那個遺棄罪,兩罪並罰的話......”他說到這裡,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已經開始發怔的年輕男人,感覺他已經有些腿軟了,心裡不禁一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那律師......我們怎麼辦......”婦人聽得慌了神,先前撒潑打滾的勇氣瞬間不翼而飛,她拉住許應的西服袖子,問他討主意。

許應一臉愛莫能助的看著她,“這沒辦法,你要麼好好跟醫院談,看能不能出於人道主義給你們一點喪葬費,但他們就是不給,也沒什麼錯。”

說著他歎口氣,實話實說,“大姐,你們彆在這裡鬨了,到時候叫了派出所來,警察辦案,法官判案,都是講證據的,不是你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聽說你們還欠著醫院的費用?趕緊結清了,去把孩子接回家,讓你兒媳婦入土為安,踏踏實實的乾活掙錢養家養孩子,比什麼都靠譜。”

最後這段話倒是真心的。

對方已經被他唬得沒了主意,望著他有些怔仲,茫然無措的模樣和之錢伸手要錢的無賴相截然不同,許應知道,這是被他說的坐牢給嚇住了。

想要錢是真,怕坐牢也是真。

恰好這時唐主任和醫務科的行政總值班前後腳到了,許應立刻讓出位置,閃到蘇盈袖身邊去。

蘇盈袖看著主任把這對母子帶走,忍不住鬆了口氣,護士在驅散圍觀的人群,“散了散了,沒事了,都回去吃飯吧。”

“許律師好樣的,一上去就把人製服了。”蘇盈袖的同事誇讚道。

許應笑笑,“自古民怕官,隻要說要怎麼處罰,有多重,還能嚇到一部分人的。”

說著他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娘家媽沒來照顧?”

“嗐,那姑娘是跟這男的私奔到這兒的,娘家人早就不管她了。”有人聞言應道,說完又搖搖頭,“真是作孽。”

蘇盈袖接著道:“他們住在下麵縣城,生的時候胎兒有點大,縣醫院說要剖腹產,怕有危險,結果他們不肯,跑到這邊來,也是堅持要順產,結果進去以後過了很久都生不下來,還不肯簽字剖腹,唐主任發了火,這才剖了,出來是個閨女,就全都走了,後麵的事你也知道。”

許應聽得嘖嘖稱奇,又忍不住歎氣,“所以說好端端一姑娘,怎麼就這麼沒腦子要和人私奔,能帶你私奔的男人有幾個是好東西。”

男人最了解男人,以後他要是有個閨女敢做這種事,跑到天涯海角也抓回來,先腿給打斷。

同事一麵附和他的想法,一麵笑道:“看來我們科以後也有專屬法務了,希望你倆趕快拉好天窗,百年好合。”

“能把想占便宜說得這麼喜慶你是頭一份。”蘇盈袖失笑,倒沒他們那麼多感慨,收拾收拾桌麵,對許應問道,“枝枝呢,沒跟你一起?”

“讓林修送她回去了。”許應笑著,伸手捋了一下她有點淩亂的額發,“去吃飯吧?就咱們倆,不帶其他人。”

這是連林修和枝枝都嫌棄了,蘇盈袖也不知道說他什麼才好,隻能點點頭,由他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