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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進啊,你彆看好像人挺多,其實不夠,青浦分院也還缺人,誰都不能保證過兩年會不會又開分院,現在招的人,全都是當後備力量培養的,指不定哪天你就要像之前的莫醫生那樣去分院了。”

正說到這裡,看見宋寧她們過來了,就閃閃車燈,等人上車坐好,這才發動車子離開停車場。

去的飯店離醫院不算遠,下了高架就到,劉殷殷訂的是大包廂,蘇盈袖順著門牌號找過去,一進去就感覺到一股暖意撲麵而來。

這裡羊肉煲和雞煲是招牌菜,不開車的人可以稍微喝一點啤酒,醬香肉香和酒香混合在空氣裡,大家很快就暢所欲言起來。

不知道是誰先提起前兩天外市發生的一起傷醫案,高談闊論,蘇盈袖靜靜聽著,吃下一塊帶皮的羊肉,酥香軟糯。

她聽見坐旁邊的師弟大聲道:“乾脆我畢業以後不乾了,回家繼承家業得了,當甲方爸爸多香!”

師弟是本院的骨科博士生,明年就要畢業了,蘇盈袖聞言眉頭一抬,冷不丁開口:“師弟,你畢業之後想搞哪個方向?關節還是脊柱?”

“都不是,我還是喜歡創傷。”師弟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蘇盈袖頓時就樂起來,“你不是說要回去繼承家業的麼?”

師弟蒙了一下,隨即大喊道:“師姐你把剛才的話收回去重新問!我這次一定不會說錯!”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其實,無論現狀如何讓人寒心,也不管他們曾經多少次喊著乾不下去了,到頭來,大多數的人還是無法放下這身白色的大褂。

那是他們在十幾歲第一次踏入醫學院大門時就從師長手中接過的接力棒和信仰,又或者更早,像蘇盈袖,是來自父輩的傳承。

吃完飯,蘇盈袖將何娜她們送回家,然後帶著宵夜回科室,她還有個白天剛從ICU轉回來的宮外孕術後患者,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她放心不下,回去看看。

“袖袖姐怎麼回來了?”值班護士看見她,有些驚訝。

她舉舉手裡的袋子,“給你們送宵夜啊,順便看看我的32床,怎麼樣,沒事吧?”

“好著呢,沒事兒。”值班護士笑眯眯的應道。

蘇盈袖把宵夜交給她,“我去補些病曆,有事叫我。”

這時已經是夜裡十點,病區裡一片安靜,護士站燈光亮如白晝,過年時懸掛的大紅中國結垂落下來,流蘇穗子輕輕的晃動。

值班護士道:“哎呀,袖袖姐你彆去辦公室了,用我們的電腦寫嘛,就我們幾個,聊聊天熱鬨一下唄。”

蘇盈袖想想也是,就應了,在護士站坐下,背後是值班的同事,一邊吃宵夜一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冬日冷清的夜晚瞬時就有了人氣。

蘇盈袖的病曆剛寫完保存好,就聽見走廊上傳來說話聲,“都這麼晚了,彆逛了吧,多睡會兒,明天就能做手術了。”

“我睡不著,我害怕,你說要是我挺不過去,大寶怎麼辦......”

“胡說,不可能的......等你生完我就去結紮,以後再也不讓你受苦了......”

“袖袖姐,好像是你的18床。”值班護士忽然小聲對蘇盈袖道,“之前查房她就說睡不著,看起來好焦慮。”

蘇盈袖點點頭,從座位上起身走出去,看見走廊上一個帶著紅色毛線帽的大肚婆正由丈夫扶著,挨著牆根兒慢慢挪著步子。

“阿秀,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蘇盈袖笑著叫他們一聲。

叫阿秀的孕媽抬頭看過來,愣愣神,等蘇盈袖走到她跟前,她一把抱住蘇盈袖的脖子,“蘇醫生,我好害怕。”

說著嗚嗚嗚的哭了出來。

蘇盈袖連忙拍拍她的背,“彆哭彆哭,沒事的,你看這都平平安安到臨產了啊,我們之前的檢查結果也都沒問題,彆怕好不好?”

她之所以怕,是因為剖腹產後才過了半年就又突然懷孕,本來應該打掉,可又實在舍不得,於是跟蘇盈袖說能不能保胎。

阿秀很年輕,今年才23歲,蘇盈袖第一次見到她,是她懷第一個孩子時,年輕的臉孔還殘餘稚氣,她差點以為阿秀那個溜肩斜背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丈夫誘拐未成年。

後來也是這個男人,在阿秀因為胎兒太大不得不選擇剖宮產時,偷偷來找她,問:“醫生,我老婆要是有事能先救她不?要花多少錢,我準備了二十多萬,不夠還有。”

蘇盈袖當時哭笑不得,直說阿秀的身體很好,輕易不會有事的。這次再懷孕,實在是個意外。

但在簽字以後,蘇盈袖同意阿秀留下這個孩子,按時來產檢,提著心,終於到了能卸貨的時候,還是剖宮產,明天做。

麵對她的慌亂和恐懼,蘇盈袖不吝於給予她最大的安慰,“阿秀,你相不相信我?”

阿秀抽著鼻子,點頭,蘇盈袖替她擦乾眼淚,“那就好好睡覺,彆想這些有的沒的,我這兒還有一月份剖了十二月份又來剖的呢,你這算什麼,彆怕,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隻要熬過明天就萬事大吉。”

她將阿秀送回病房,又安慰了幾句,交代她丈夫照顧好她,有不舒服立刻告訴值班醫生,這才離開科室。

已經是夜晚十一點,電梯裡隻有她一個人,望著轎廂裡倒映出來的人影,她有片刻放空,電梯下降得很快,快到讓人覺得有些眩暈,“叮——”聲響起,一樓到了。

在醫院門外和120擦身而過,她從後視鏡裡看到紅彤彤的“急診”兩字,夜色深沉,不知掩蓋了多少往事。

蘇盈袖沒想到會在半路撿到許應。

看見他時,他正站在路邊等車,穿著西服四件套,肘彎裡搭著大衣,叉著腰,看似一如往常妥帖,卻難掩仆仆風塵無奈。

“嘎吱——”

白色的車子在許應麵前停下,車窗滑落,露出蘇盈袖掛滿戲謔的一張臉。

“喲,許律師你又被追尾啦?”

許應見到她,先是愣愣,隨即哭笑不得,“......阿盈——”

蘇盈袖下巴一抬,“上不上車,送你一程?”

許應叫的車還沒來,猶豫片刻,還是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麻煩你了。”

“又怎麼了,深更半夜的,你車呢?”蘇盈袖扶著方向盤問道。

“我跟塗川去錦華小區處理些工作,回來的時候他接到徐娜的信息,我讓他自己開車過去。”許應邊解釋邊低頭取消訂單。

“去哪兒?還是辦公室?”蘇盈袖點點頭,發動車子問道。

“附近的酒店吧。”許應看看車窗外的環境,在導航裡熟練的輸入一家連鎖酒店的名字。

蘇盈袖跟著導航開,又問他:“你怎麼不跟他一起去,徐小姐你又不是不認識。”

許應沉默片刻,“......這是他們的家事,我去不太合適。”

蘇盈袖有些不明所以,但想了想還是沒問,隻哦了聲。

“你呢?怎麼這麼晚才下班,有手術?”這下輪到許應反問她了。

蘇盈袖搖搖頭,“沒有,今天科室聚餐,我回來看看病人,順便補一下病曆。”

“這麼辛苦。”許應笑著感歎了一句。

聞言蘇盈袖輕笑一聲,“許律師你也不清閒啊。”

聽見她對自己的稱呼還和從前一樣,許應覺得那天晚上她叫的那聲“許應”好像是自己記憶出的錯,又想起葉菲對她的評價。

不好交心。

不由得心裡一頓,隨即一股他自己都說不上是不高興還是什麼的漲悶感冉冉升起,逐漸塞滿整個心房。

蘇盈袖開著車,等紅綠燈時轉頭看他一眼,見他閉著眼靠在椅背上,手掌覆在額頭上,似乎有些累,她歪歪頭,車子再啟動時,車速放慢了許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36章

周五上午, 蘇盈袖查完房,剛交代完護士送手術病人去手術室,就被一個產婦的家屬叫住了。

“醫生,我覺得我老婆傷口還沒恢複好, 多打幾天抗生素吧?”

“沒有指征不能打抗生素, 我們跟衛健委連著網呢, 我這剛給你打上,馬上人家就來查我。”

“那她要是回去又不舒服怎麼辦?”

“我不敢保證她一定什麼不舒服都不會有, 但起碼現在她就是沒什麼問題, 回去以後小心護理就行。”

“可是在醫院比較放心啊......”

“在醫院才不放心,她好好一個人,沒什麼問題了,回家休養坐月子才好, 你想想在這兒吵不吵?晚上要喂奶, 她白天還想睡都睡不好, 醫院又是細菌最多的地方,能出院了就趕緊回去吧啊。”

勸完家屬,蘇盈袖匆匆趕到手術室, 換衣服, 洗手, 進手術室。

今天早上第一台就是阿秀的,還沒開台,她勾著頭看向門口,見蘇盈袖進來了,立刻就又淚流滿麵。

是真的脆弱啊,蘇盈袖心裡無奈,但還是走了過去, 彎下腰,雙手捧著她的臉,溫聲道:“阿秀,彆怕好不好?你不是說要做一個勇敢的媽媽嗎,你一直都很勇敢的,今天也要勇敢好不好?”

“......好。”她委屈巴巴的,邊哭邊抽鼻子。

蘇盈袖替她擦了眼淚,又哄了兩句這才轉身出去,手得重新洗一遍。

等她再次回到手術室,宋寧跟何娜也都準備好了,她迅速穿好手術衣戴上手套,示意道:“開始吧。”

半個小時後,阿秀平安生產,蘇盈袖抱著寶寶讓她看,“看看,你姑娘,好好的啊,沒多沒少。”

阿秀眼淚嘩啦啦的流,比以往哪次都流得多,“......我嚇死了嗚嗚嗚。”

搭台的護士跟麻醉醫生都湊上前來跟她說恭喜,勸她不要哭了,抱著孩子到門口給她丈夫看的何娜回來,笑著道:“阿秀,你老公高興壞啦。”

這邊收拾好,看著阿秀被送回病房,蘇盈袖轉身去麻醉科的辦公室,歇一會兒,等手術室消毒完畢,進行下一台手術。

下午依舊是門診,沒什麼特殊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麼,心裡有些毛毛的。

一直到下午六點多,手機響了,接起來,蘇盈枝在那頭嘰裡呱啦的鬼叫,“姐!我回家了!是林修哥和許律師送我回來,我們一起吃火鍋好不好!?”

蘇盈袖這時才猛然驚醒自己忘了什麼,原來是這事,月底了,蘇盈枝該放月假了。

但是她一時給忘了,家裡什麼都沒有準備,想到這裡她隻好歎口氣,“行,這樣吧,你們先備菜,去生鮮超市或者外賣訂都行,我把錢轉給你,回來之後不會清理的先不要動,我回去再說。”

蘇盈枝歡天喜地應好,收了她發過去的紅包,轉頭對林修晃著手機,“我姐同意了,今晚吃火鍋,我們去買菜!”

蘇盈袖的門診一直持續到七點半才結束,回到家,剛好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