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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檀說:“厲醫生剛好也要去百草堂, 你們剛好一塊兒走。”

“你不一起去麼?”桂棹扒拉著米飯,含糊著問道。

舒檀剛搖搖頭, 厲寧述就替她回答了:“她要值班,沒空。”

桂棹愣了愣,“值班?為什麼要值班?”

“......哪個醫生不值班?”舒檀比他更驚訝, 當即就反問道。

桂棹默默看向厲寧述,努努嘴,“老厲就不值班。”

“那是因為厲醫生是中醫科的, 他們沒有病房隻有門診,而且也不是人人都雙休的,像喬主任和陳醫生,周末都是來出診的。”舒檀解釋道。

厲寧述點點頭, “我以前都有周末班,今年才沒有。”

桂棹哦了聲,又問舒檀:“小嫂子,你是每個星期都要值班麼?”

舒檀點點頭,“是啊,差不多是七天一個班,如果這段時間剛好有同事懷孕不能上夜班或者有人外出學習、下鄉之類,人少一點的話,可能會五天輪一次。”

“那......”桂棹用筷子戳在碗裡,有些疑惑,“就算你一周一個班,那你人生的1/7都是在值班中度過的,不覺得很可惜、很可怕嗎?”

還能這樣算啊?舒檀愣了一下,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慘,還挺虧。

不過這個念頭在心裡一轉就消失了,她反問桂棹:“那你呢?你唱歌、演出、寫詞,人生可不止1/7在不停地工作中度過,會覺得枯燥、可惜嗎?”

“當然不啊,自己喜歡的事,怎麼會枯燥。”桂棹立即應道。

舒檀也嗯了聲,笑起來眉眼都是彎的,神采奕奕,“我也不覺得可惜不覺得可怕啊,我挺喜歡我的工作的。”

桂棹緊接著又問:“你是怎麼想到要讀醫的?喏,老厲是因為他爸媽以前是赤腳醫生,才想要讀醫的,你呢?”

這個舒檀早就聽範女士提起過,後來去百草堂,也跟李秀聊起過,自然是知道的,但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他垂著眉眼正滿臉沉靜地剝蝦,忍不住心尖像被小針輕刺了一下,痛意轉瞬即逝。

“我也差不多吧,十六年前,我爸爸還是臨床醫生,參加了那一年的抗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想要當一名醫生。”她笑著回憶起很多年前的那一段時光,“我爸爸以前是感染科的。”

說完又靠向厲寧述,“今天的油燜大蝦好吃,我後天還想吃行不行?”

厲寧述笑著應了,把剛剝出來的一碗蝦肉遞到她麵前,又道:“明早你去上班的時候記得帶上水果,買了新鮮的楊桃。”

舒檀嗯嗯地點頭,埋頭一個勁地吃飯,桂棹看著她吃飯的勁頭,覺得她跟厲寧述真是絕配,要知道一個會做菜的人手藝沒有人能賞識,是很寂寞的。

然而有了舒檀之後,她每一頓都吃得很開心,厲寧述的情緒也明顯輕鬆多了。

可是舒檀帶去上班的楊桃最後也沒進她嘴裡,而是給同事們分了,她連吃一口的時間都沒有。

“舒醫生,收病人。”舒檀剛去病房看完病人回來,還沒坐下,護士就進來叫人。

她抬頭看一眼牆上的鐘,上午十點半。

來的病人是個中年女性,四十多歲,體型瘦削,舒檀見到她的時候,她正靠在護士旁邊咳嗽,聽著聲音像是乾咳。

“哪裡不舒服啊?”舒檀習慣性地問了句,然後接過她的病曆本翻看著,又示意封睿先幫她量個血壓。

測血壓的時候,舒檀順道問問起病經過,“什麼時候開始咳嗽的?”

“有兩個月了。”患者回答道,“當時就是咳嗽,像現在這樣,我就去診所拿止咳藥,吃了也沒什麼效果,斷斷續續還是咳,我家裡的就說,你這樣咳會咳壞氣管的啊,然後我就去我們區人民醫院拍片,醫生說有肺炎,讓我住院,我就住院了,用那個抗生素,用藥第一天就開始發燒了,39℃哦,嚇死人了。”

“用了五天抗生素,都沒什麼用,我腿還腫了,喏,醫生你看嘛。”

說著她拉起褲腿來,露出小腿,舒檀彎腰在她小腿和腳背上按了兩下,按下去又放手,然後就看見凹陷處需要過一會兒才能恢複,凹陷性水腫。

下肢的凹陷性水腫,會不會是腎臟出了問題。

舒檀在心裡打了個問號,然後問她:“你剛開始咳嗽的時候,有沒有發燒?”

“沒有哎。”患者應道。

“在區醫院的時候發燒也降不下來嗎?”舒檀又追問道。

回答說是用藥就能退熱,一旦藥用完了,體溫又會迅速回升,反反複複,而且咳嗽也並沒有緩解。

舒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安排好床位之後,剩下的基本情況和信息交給封睿來詢問,自己則帶著他們帶來的病曆資料回到辦公室,打開藥物查詢係統,將她用過的幾個藥全部挨個檢索一遍說明書,發現沒有哪個的不良反應裡有水腫這一條的。

還是考慮患者本身的疾病的問題,舒檀開始回想能導致下肢水腫的疾病,除了腎臟方麵的,還有心臟和惡肝臟方麵的疾病也有可能引起。

可能是從上一個醫院出得急,資料不齊全,又或者還沒來得及做,總之舒檀沒有看到相應的檢查結果。

於是除了入院後基礎的三大常規和心電圖彩超之外,還開了心肌損傷標誌物的檢查,萬一要是病毒性心肌炎,也有可能引起心衰,進而引起水腫。

她又回想了一下患者的臉色,雖然有點瘦,但很健康紅潤,應該也不是肝硬化或者肝功能衰竭引起的水腫,但凡是沒有絕對,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她查一下肝功能。

勾選完以後,又加上24小時尿蛋白測定和尿隱血試驗。

剛開好醫囑打印出來,封睿回來了,告訴她:“11床說她小時候得過乙肝,當時還發燒和嘔吐過幾天。”

對的,這是新的11床,舒檀覺得這簡直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被她收到11床的患者都不是什麼好搞的。

她歎了口氣,拿過一個本子,開始寫寫劃劃,現在看來,患者由於肝臟問題引起的水腫的可能性暫時要小於心臟和腎臟的,心腎兩個係統之中,舒檀又偏向於腎臟多一點,排好序後,她開始琢磨各個係統都有什麼疾病是可能引起水腫,而且同時會引起發熱。

等舒檀逐一寫完,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匆匆吃過飯後,她去問護士給11床抽血沒有,剛問完,急診又來電話,說請會診,回來的時候陸標和邱文都在收病人,剛進辦公室封睿就告訴她:“師姐,我們多了一個新收。”

舒檀淡定地擺擺手,說了聲:“知道了。”

然後埋頭看11床的病史資料,看了一會兒,她決定給她上一個醫院的主治醫生打電話,表明身份過後,她道:“周醫生,我想跟您了解一下汪玉飛在你那邊治療時的經過,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聊聊?”

周醫生正好也值班,他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歎口氣道:“當然,事實上我對她也是很束手無策,能做的檢查都做了,就是找不到具體的病因,我們都覺得很苦惱。”

“她在你們醫院都做了什麼檢查?結果怎麼樣?”舒檀問道,“能不能排除病毒性心肌炎和肝臟的疾病?”

周醫生說了句稍等,然後找了一會兒檢查結果,告訴她:“可以,心臟方麵的結果都是正常的,肝臟的話......轉氨酶是正常的,也沒有肝硬化,不過有一點,他的白蛋白很低,隻有25。”

正常人血中的白蛋白一般在35g/L以上,她那麼低的白蛋白,不見了的那些去哪裡了?

舒檀在一旁的紙上記錄下這一條,然後又問:“那她的腎功能呢?”

“她的腎功能不太好,血肌酐是250,尿蛋白2+,尿隱血陽性,3+,所以我們也懷疑是這裡的問題。”周醫生道,“然後我們請腎內科會診,查了風濕免疫和腫瘤標誌物,還沒出結果,她就強烈要求出院了。”

接下來就是今天,舒檀看到她的模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掛斷電話,舒檀昂著頭靠在椅背上,長歎一口氣,“天爺呀,你是不是覺得我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呀,怎麼淨給我出難題啊?!”

“這叫天將降大任於你,所以特地磨練你。”陸標一邊敲病曆,一邊調侃道。

舒檀聽了立即朝天花板翻個白眼。

因為這個11床,舒檀整個下午都在翻書,但也翻不出什麼來,一切還要等過兩天出結果,然後請腎內科來會診之後再說,眼下隻能先用抗生素頂著。

下班回到家,厲寧述已經回了,應該也是剛到,正抱著老黑在說話,好像說是要準備給它洗澡,“你都半年沒洗澡了,已經包漿了你知不知道?”

老黑:“嗯——”

舒檀扔下包,走過去,將頭靠在厲寧述背上,有點沮喪地叫了他一聲:“......厲醫生。”

厲寧述直著背,將懷裡的老黑豎起來,讓它的貓頭搭在肩膀上能看到舒檀,然後溫聲道:“老黑,問問媽媽,你怎麼了呀?有什麼不開心的親親能不能好?”

老黑:“喵——嗚——”是啊是啊,說說嘛。

舒檀一抬頭,就看見毛孩子亮晶晶的目光,頓時失笑,伸手摸摸它,然後學著厲寧述的語氣道:“跟爸爸說,親親不能好,因為親親不能查出我的病人到底什麼問題。”

老黑這次不吭聲了。

厲寧述轉身看著她,問道:“又是不明原因的發熱?”

要是沒記錯,這幾個月她遇到幾個這樣的了,查到最後都是隻要能找準病因,用藥很快起效,但如果找不到病因,那就......

“是啊。”舒檀大概說了一遍患者的症狀,然後道,“應該是腎的問題吧,等周一結果都出來了,請會診看看。”

厲寧述哦了聲,將貓遞給她,然後準備去洗手熱菜,一麵走一麵問:“為什麼不能是肺炎引起的腎臟方麵的問題呢?你看,你懷疑是不是腎病,比如腎炎引起的發熱,但腎炎的症狀裡沒有咳嗽吧?”

舒檀一愣,聽他繼續道:“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患者本身肺部的疾病導致反複發熱,肺損傷引起了腎損傷?結核你給她查了麼?”

“......對哦,也有這個可能。”舒檀摸摸老黑,但隨即又擺手,“查了,得等結果。”

“那就等等吧,你急也急不來。”厲寧述笑著安慰道,“不如先吃飯。”

舒檀一想也是啊,反正現在隻能寄希望車到山前必有路,還不如先吃飽再說。

於是心情好了點,跑去看他帶回來的菜,問道:“今天吃什麼?”

“花雕雞。”厲寧述一邊應,一邊將帶回來的菜取出來,依次用碗盤裝好,放進微波爐裡加熱,然後從冰箱取出一包雞高湯。

又給舒檀解釋道:“花雕雞是用土雞加入花雕酒做的,還加了桂圓紅棗和枸杞,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