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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二十分鐘後她回到了家,往沙發上一躺,還在想11床的病情。

糖尿病,肺膿腫,會不會是肺炎克雷伯菌感染?

她邊想邊翻個身,忽然覺得有些困了。

對麵的住戶回來時,小白剛好走到玄關進來的地方,像是聽見了什麼動靜,它耳朵動動,原地坐下,然後向厲寧述喵了聲。

厲寧述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下,回頭抱起小白往回走,“姑娘,你死了這條心,你舒阿姨是不可能跟你哥道歉的,她是故意的,知道麼?”

小白:“喵——”怎麼可以欺負貓?!

第六章 你家有退燒藥麼?

桂棹的緋聞在厲寧述臨睡前被完全澄清,以一則旁人為他作證的微博作為結尾:

“空明流光v:這組照片被拍到的當天,是卓宜與我一起前往桂棹住處商討新歌事宜,除了雙方助理,現場還有經紀人,非單獨私下相處@桂棹@何卓宜@桂棹工作室[圖片][圖片]”

緊接著桂棹工作室轉發這條微博,“新歌《闌珊》,明日上線。”

還在哀嚎偶像談戀愛了的粉絲們瞬間被轉移目光,開始歡呼和期待起新歌來,一場危機在明麵上被平息下來。

厲寧述睡前看到這條微博,笑了聲,哎呀,粉絲這個群體,不搞事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他熄了燈,拉著被子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時鐘讀著分秒,很快便到了物業十二點半。

舒檀猛地睜開眼,看見一室燈光亮如白晝,周圍安靜得很,她愣了一下,忽然生出一種孤獨的感覺來。

從沙發上做起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自己剛才在客廳睡著了,起身走到陽台處往窗外看,看見小區的其他單元基本全都熄了燈,隻有很零星的幾戶人家還有燈光流出。

周圍一片寂靜,她忽然有些羨慕厲寧述,都是獨居,他的日子卻要比自己舒服太多了,還有貓,即便是在這麼寂寥的深夜,家裡也還有彆的生物能給予陪伴。

她這樣想著,探頭去看隔壁的陽台,這一看就對上了黑暗中兩點熒光,是睡在貓爬架上的老黑,它一對黃綠色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死盯著舒檀。

烏漆嘛黑的夜裡,一隻黑貓和夜色完美融合,隻留下燈泡似的兩隻眼睛盯著你,怎麼看怎麼詭異,真的想不害怕都難。

舒檀被它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昏過去,“......哇!黑煤球你怎麼還不睡,嚇死人了!”

她脫口而出說了一句,然後隻聽見老黑嗷了一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瘮人,舒檀被嚇得半死,也嗷了一聲,轉身就往屋裡躥。

可能是知道晚上不能吵著人,見她被自己嚇跑了,老黑立刻收聲,%e8%88%94%e8%88%94胡須若無其事地晃晃頭,然後又趴了下來,漸漸換成了以頭搶地睡姿。

厲寧述在夢中似乎聽見了一聲貓叫,神智有些迷糊的要清醒,但接下來又沒動靜了,他便以為是自己做的夢,又繼續睡了過去。

舒檀跑回到屋裡,拍著心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心裡暗道這黑貓也太凶了——她倒一點欺負貓的愧疚都沒有。

眼看著時間不早,她匆忙去洗漱,出來之後該關燈了,也不知到底什麼是心態,居然還跑去陽台那兒往外瞅了一眼,那姿勢,狗狗祟祟的。

外頭這次是真的一片漆黑了,嚇人的貓眼也不見,老黑所在的位置隻能模糊看清一個球形體,舒檀這下放心了,關了燈,安安心心地去睡覺。

第二天很早她就起來趕去科室,那時連值班的同事都還沒醒,她先去看了一下11床的出入量和血壓血氧心率,覺得還算穩定,這才下樓去食堂吃早餐。

吃完早餐從食堂出來,已經是七點四十,她穿過急診走進掛號大廳,直直往另一個通道走去,繞過這個通道就能看到另一個電梯口,可以回住院部。

恰好看見厲寧述從外麵走進來,她便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厲醫生早。”

說完也不等厲寧述回她,飛快地就走了,厲寧述回頭看一眼她的背影,大步流星,步履匆匆,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呢,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往自己的門診走去,路過護士站,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江護長,江護長接過來,笑道:“聞味兒我就知道又是好吃的,怎麼又做鹵味,下班回家沒事做?”

“家裡藥鋪有一批藥材打算做成鹵料包出售,護長你要不要?”厲寧述笑著反問道。

頓了頓,又繼續說:“我這個就是用我們家鹵料包做的。”

“喲,寧述還會做生意了嘿。”同事楊大可也是剛到,聽見他和護長的對話忍不住一樂,“讓我試試好不好吃,好吃的話我要幾包,回去讓我老婆做。”

楊大可常年待在三樓的傳統療法中心,天天跟艾灸針灸拔罐為伍,白大褂上一股子被艾條熏出來的煙火味,厲寧述撥開他的手,“楊主任,你的白大褂該換了。”

“再穿一天。”楊大可伸手從江護長手裡的塑料袋中捏出一片鹵牛肉,“嗯,好吃,你家鹵料包什麼時候能買啊?”

“過兩天吧,下周給你拿過來。”他一邊說,一邊跟楊大可一起往樓梯上走,到了二樓就分道揚鑣。

診室門已經開了,門外已經坐了幾個等候開診的老病人,厲寧述一邊穿白大褂一邊跟他們打招呼:“越越是不是,你怎麼不去上幼兒園又來我這兒了?”

“咳嗽,臉也燙燙。”才四歲的小孩,說起話來清楚得很,把自己最難受的地方說了,說完就繼續窩在媽媽懷裡打蔫兒,小臉緊繃,要哭不哭的。

厲寧述聞言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有些燙手,便問孩子媽媽:“發熱多久了?”

“好多天了。”孩子媽媽仔細說道,“上周三他就開始發燒,乾咳,我給他吃了小柴胡和銀翹片,第二天起來就不燒了,但還是咳嗽,然後到前天下午,他又開始發熱,吃小柴胡和銀翹片也沒用,昨天我就學您以前那樣給他喝烏梅白糖湯,喝了兩小碗,睡了一天,體溫也很高,還咳嗽,天快亮的時候又好一點了,我就趕緊抱他過來了,厲醫生您看看。”

“體溫量過嗎,最高多少?”厲寧述一邊問,一邊拉起小孩兒的手,查看他的脈象,“啊,讓叔叔看看你的小舌頭。”

“半夜最高的,40℃。”孩子媽媽應道,“他熱起來的時候,上半身是熱的,手心很燙,腳又很涼很涼。”

厲寧述點點頭,看著孩子嘴角的潰瘍,又問他:“喉嚨痛不痛?流不流鼻涕?打噴嚏不打?”

孩子都搖頭,沒有其他外感症狀,脈是輕按有力、重按虛弱,乾咳,再問發燒之前有沒有著涼,也沒有,用孩子媽的話說就是:“燒得莫名其妙,他這體質也太差了!”

“他這麼瘦,還挑食。”厲寧述這時對他的問題已經心裡有數了,“還是溫病虛證發熱,回去繼續喝烏梅白糖湯,對症的,煮濃一點,白糖多放一點,你昨天就是量不夠,配上甘草乾薑湯一起喝,等燒退了,就給他煮烏梅三豆飲,我在處方上標好順序了,先吃第一張,燒退了再吃第二張。”

接了藥方,孩子又問:“醫生,平時能讓他吃點什麼比較好補身體的麼?”

“山藥小米粥吧,燒退了有胃口吃東西就能吃,平時也能吃,把脾胃調理好不挑食了,體質慢慢就能好了。”

聽他說完,孩子媽似乎鬆了口氣,又讓孩子跟他說再見,孩子不舒服,隻朝他揮揮手,嘴巴閉得緊緊的,厲寧述見狀就伸手摸摸他的頭,笑道:“快回去吧,路上彆著涼了。”

說著又點一下叫號係統,叫進來了下一個病人,還是小孩兒。

說起來他這門診以前是成人居多,自從兩年前有了小侄女以後,小孩也多了起來。

進來的是一對年輕夫妻,爸爸抱著孩子,孩子哭得厲害,嗷嗷的,厲寧述笑道:“這是怎麼了,哪裡難受?”◢思◢兔◢在◢線◢閱◢讀◢

一聽他說話,孩子的哭聲立刻戛然而止,甚至打起了嗝。

孩子父親有些哭笑不得,“他怕打針。”

原來是這樣,厲寧述又笑了聲,哄他道:“彆怕,我這裡不打針的,摸摸手就行。”

說著又轉頭問孩子父母:“他嗎、哪裡不舒服?”

“就是咳嗽。”孩子媽媽應道,“咳了快倆禮拜了。”

厲寧述按照常規步驟一個個問題問下去,問到飲食的時候,孩子媽媽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平時精神都很好的,很能吃,跟飯桶似的,前幾天家裡又喜事,做了很多肉丸子和蝦,還煮了羊肉,他吃了很多呢,第二天我爸做了烤鴨,他又吃了很多。”

厲寧述問道:“然後食積了吧?”

孩子媽剛要回答,就聽見小孩兒嚷嚷了起來,“我不是飯桶,不是!”

“好好好,不是,咱們就是胃口好了點。”厲寧述覺得他挺好玩的,忙安撫兩句,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吃完烤鴨那天晚上這孩子就開始肚子疼,去廁所上大號,“那粑粑又酸又臭,我爸鼻子不怎麼好,經常聞不到味兒的人都能聞見,真的!”

第二天還是這樣上吐下瀉,到了第三天不拉肚子了,開始恢複食欲,但咳嗽卻一直都在,甚至在腹瀉好了以後有加重趨勢,之前隻是白天咳幾下,現在白天咳晚上也咳。

厲寧述讓孩子伸舌頭出來看看,隻看見舌苔有些白膩,舌麵中間有一條線,“吃多了,積食引起的咳嗽,回去喝點健兒消食口服液。”

又問他們家裡有沒有這個藥,回答說有,連藥都沒給開就讓他們回去了。

厲寧述忙,舒檀隻會比他更忙,她的11床如今就像捧在手裡的燙手山芋似的,誰也給不了,隻能自己兜著,她又心急,一天打幾次電話去催檢驗科出結果,終於在第二天中午送了上來。

支氣管肺泡灌洗液細菌培養、痰培養和血培養均為ESBL陰性肺炎克雷伯菌。腹部B超提示存在肝膿腫。

徐丹露安慰她:“好歹是陰性的,比陽性的好治一丟丟。”

舒檀伸手搓搓臉,“你就說風涼話吧,風水輪流轉,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過了幾天到周五了,查房時又說覺得左邊膝關節疼痛,查體發現左膝關節皮溫較對側增高,不能自主屈曲運動,請了骨科會診,抽積液送檢,抽完以後關節腫痛明顯好轉。

到了這個時候,根據各種檢查結果,肺炎克雷伯菌菌血症合並全身多發膿腫診斷明確,開始根據藥敏結果調整用藥,又請肝膽外科會診,考慮到患者情況危重,建議暫不引流,肺內膿腫又是多發,也不合適外科乾預治療,隻能繼續全身抗感染。

先是頭孢呱酮/舒巴坦聯合左氧氟沙星,效果不好,體溫又上去了,隻能將頭孢呱酮換成亞胺培南/西司他汀,孟主任去看過後跟舒檀說:“用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