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揮小手,一看就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正說著,她的手突然就落在了他的左腰側,那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即便如此也能夠清楚地摸出形狀。
黎冉臉上的情緒有了細微的變化,她低垂著眼眸,頭頂壓下的陰影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現在還疼嗎?”
廉晟順著的她的指尖望了一眼,薄唇輕啟:“不疼了。”
黎冉從未覺得一個人如此令人心疼。
出生入死這個詞,離她們這些平民百姓或是活在安逸生活中不知一切的人遙隔甚遠,而與他們這些總是闖在最前麵的人卻形影不離。
他們的生命屬於國家,屬於人民,他們的犧牲不是悲哀,而是榮耀。這樣的大眾想法讓她覺得十分的惋惜和心痛。
明明,他們的生命屬於他們自己。
思及此,黎冉徐徐地抬起眼眸,聲音溫婉沒有一點攻擊力。
“廉晟,經曆過上次的事情之後,我一直在想。當時連我自己都因為炸彈會爆炸而怕得要死,難道你們——”
“不怕嗎?”
廉晟一愣,望向黎冉的眼裡多了幾分深意。
女孩乖乖地躺在那裡,琥珀棕的眼眸明亮而澄澈,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明明是張乾淨溫柔的麵孔,問出來的話卻總是一招製敵,格外犀利。
怕嗎?
按理說凡是個正常人,誰不懼怕死亡?
但你要說有多怕?他其實並沒有很害怕。
就像在進入獵鷹突擊隊的時候,就已經被提醒過危險的存在。而每次出任務,都不止一次被囑咐:活著回來。
活著回來?
意味著就有為國殉職的可能性存在,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在出了多次任務之後,對死亡的恐懼也在淡忘,對生死的重要都在麻木。
他不像鄭和臨,除卻父母之外,還有個他全身心投入,無比嗬護的許露陽。所以心中的牽掛在麵對生死也隻是一瞬的遺憾和歉意。
而如今——
廉晟一刻視線也不偏移地看著眼前的女生,仿佛倘若真的殉職,他最想做也覺得是最奢侈的一件事,便是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現在的他似乎沒了往日的那般瀟灑和無謂,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和期待。
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有去無回,丟下她一個人;期待每次任務歸來,都有她在那裡等他。
男人低眸思忖了許久,就在黎冉以為他走神的時候,突然聽的他道:
“我怕。”
他很怕。
人真的很矛盾,就像廉晟這兩個月來逐漸變化的心境。
他明了並且相信,假如自己犧牲,黎冉這般開朗樂觀的性格,一定能夠走出來,甚至會輕而易舉地把他忘得乾乾淨淨。
但他又不想去想這些事情,不想讓她難過,不想失去她。就這樣,讓她隻屬於自己。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落在她的耳邊,黎冉沒忍住顫了眼瞼。
說實話,她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所認識並且接觸的廉晟,永遠看起來是毫無畏懼之事。更何況,他自小在軍世家庭長大,受到有關這方麵的教育一定比他們更為細致。
但是此刻聽到相反的答案,黎冉的擔心中莫名多了一份心安。她抬起雙手環上他的脖子,眼眸彎彎,笑得十分好看。
“這樣最好,省的你沒點同情心隨隨便便就丟下我一個人。”
廉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沒有說任何一個字。
這個應允的承諾,他給不了。
話已說至此,黎冉左看他右看他,越看越滿意。心情舒朗到猛地仰頭在他凸起的喉結上輕輕%e5%90%bb了一下。
親了一次還不夠,她又再親了一次,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滿臉都是喜悅的好奇。
男人身形一怔,眼底的思索退去之後,漫上的是更加深沉的顏色。她在笑,耳邊是她悅耳動聽的笑聲,帶著明顯的孩子氣。
廉晟睫毛輕顫,頸肩伴隨著她的呼吸癢癢的,很奇怪,心尖也癢癢的,像是羽毛輕輕撥過,意外地勾人心弦。
看著那上下滾動的喉結,黎冉眼睛都亮了。她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笑意,伸手觸上那凸起的部分,望向他的眼裡都是雀躍和新奇:
“這個真的好好玩啊。”
說實話,黎冉接觸過的男人之中。他爸,經常見不到所以沒怎麼關注過喉結;周群哥,小時候常見麵,等長大了第二性征明顯的時候見麵次數也少了,也沒怎麼注意;再說其他人就更加不會多加關注。
這還是她頭一回如此近距離且有實踐體驗地了解到所謂男人的命門:喉結。
手腕被猛地抓住,細白而柔軟的手臂橫亙在兩人之間,也沒有擋住那雙如潭水般幽深的雙眼。劍眉濃密,打上漆黑的墨眸,隻要專注,便是勾人的蠱。
黎冉一下看愣了,心跳砰砰地加速,就像初見時那般忍不住的狂跳。
心動,那種看一眼就再也挪不開眼睛的體驗,隻要有過一次,餘生的日日夜夜隻要想起那個瞬間,都會覺得情難自禁。
果真就應了那句話:世間情動,是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撞當啷響。
“冉冉。”
廉晟歎了一聲,低低地喚她。
黎冉應聲抬眸,眼尖地捕捉到男人漆黑的眼底一閃而過的欲.望。
他動了動唇,埋首於她的頸肩,嗓音低沉中透著幾分喑啞:
“我可不是什麼君子。”
短短一句話,話裡有話,無聲地在暗示著什麼。黎冉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哪會聽不懂這言外之意。
她放平心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淡定自若:
“那正好,我也不是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
廉晟勾了勾唇角,聽出她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一句話,一在轉移話題,二在真正回答他方才的那句話。
他搖了搖頭,無奈失笑:“真是…敗給你了。”
生在軍人世家,厲琴和廉仲華的教育都是比起打罵,更多時候都是用道理來交流。所以往往在這種事關清白名譽之事,他不忍心也不舍得輕易碰她。
為了讓將來的她不會後悔今日的衝動選擇而給她更多的時間去考慮,也是給從事危險工作時刻都可能丟了性命的自己一個警示。
接近零點的時候,廉晟也沒有多待,起身離開,“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
黎冉看了他一眼,表□□言又止。她一路跟在他的身後,直至走到玄關處。看著他俯身準備穿鞋的動作,她想都沒想,下意識地拉住他的外套袖子。
廉晟看了眼被攥著的袖子,又複而抬頭看她,“怎麼了?”
“我今天,不想一個人睡。”
女生散著長發,白淨的臉蛋上琥珀棕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語氣聽起來格外的無助和柔弱。
“你陪我一起睡嗎?”
廉晟轉過身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為什麼不想一個人睡?”
剛說完,他突然想起來今晚碰到她的那個場景。當時被他拽住的時候,她的手都在發抖。
思及此,廉晟特意俯下`身來與她平視,詢問道:“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害怕?”
黎冉點了點頭,對上他的目光時又多加了一句,“一半還是被你嚇的。”
這語氣聽起來帶了點不爽的憤慨意味。廉晟無聲莞爾,狹長的雙眼彎了彎,並沒有反駁她的控訴。
他瞄了眼臥室的位置,經過女生的時候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過來吧,我哄你睡覺。”
——
曹軍餘黨被儘數抓捕之後,執行任務的一眾人都無比疑惑廉晟昨天晚上的去向。
“你們不覺得隊長很奇怪嗎?”
籃球場上,黃述看著依舊在場上和旁人廝殺的男人,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試探性地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長朝:“我也覺得,抓完人立馬走了也就算了,還徹夜不歸?”
袁浦坐在地上,剛喝了一口水,聞言差點噴出來,“真的假的?”
謝長朝:“徹夜不歸也就算了,今天訓練時明顯心情不錯是怎麼回事?”
說著,他和黃述對上了視線,心中有了猜測,
“莫非……隊長也是那啥姬深揚的粉絲?”
話語剛落,便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腦袋。
“你傻啊!”
他吃痛一聲,回頭就看到穿著訓練衫的鄭和臨正在轉著手中水瓶的瓶蓋,
“你覺得那家夥平時會關注這種娛樂事項嗎?有那美國時間他都恨不得再研究一份作戰方略。”
被鄭和臨這麼一提醒,在座的幾人都覺得十分合理,“倒也是。”
黃述:“那隊長昨晚乾啥去了?”
鄭和臨蹲了下來,語重心長地引導他們:“拜托,你想想你們隊長身上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
所有人都整齊地望向籃球場上,廉晟剛投完一個三分,用衣襟隨意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汗,與一旁的龍琛默契地擊了個掌。
場上歡呼不斷,一方的人又重新跑回自己的場地。籃球被扔回了廉晟的手中,看著對麵回防的速度,男人隻是漫不經心地勾唇笑了一下,給了龍琛一個眼神。
幾乎是下一秒,對方的人突然衝了過來,想爭奪搶過他手中的籃球。廉晟眼眸一沉,一個側身躲過旁人的舉動,一路快步直逼向對方的籃筐。
看到這個場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
不得不說,每次打籃球,龍琛和廉晟的配合度都跟打仗似的,攻勢猛就算了,偏偏還殺得措手不及,解決得乾脆又利落。
“彆看了!”
鄭和臨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的注意力,“想到了沒有?”
黃述收回目光,剛準備說話,眼尖地瞧見籃網外正經過的女人。
“師妍中尉。”
他清了清嗓子,肢體動作都變得緊張起來。
聞言,其他原本坐著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筆挺筆挺地姿勢看著站在籃網外的女人。
師妍掀起眼簾,軍帽的帽簷隻擋去了一點點刺眼的陽光。她有些不舒服地眯了眯眼,依舊是那副高傲的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
而後,她微微偏了偏腦袋,目光落在身後的籃球場上。
許是長久的習慣,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運球的男人。他的動作很快,一舉一動的氣質都還帶著學生時代的殘影,很難不讓人為此傾心。
師妍閉了閉眼睛,正巧鄭和臨替她拉開了門,靠在門上悠悠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呦,你乾嘛去呢?”
師妍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某個方向,語氣漫不經心的,“沒乾什麼,剛從首長那出來。”
話落,她又望向鄭和臨,熟稔反問:“你們怎麼在這打籃球,今天不用訓練?”
鄭和臨:“這不是訓練完沒多久,這幫人就打算趁著晚飯前嗨一把,結果嗨上癮了。也不知道他們哪來那麼多力氣。”
師妍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