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地待在那裡,想看手機,但是擱在另一邊的兜裡,拿出來又不方便;想看周圍風景,但是急診室內的風景著實不太適合觀賞。最後她隻能作罷,拎著牛奶仔細研讀包裝盒上的印刷字。
即便如此,她的腦袋也已經神遊,開始想待會回家準備乾什麼了。
雖然不想讓自己那麼懂事聰明,但是自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自廉晟接起那通電話開始,她大概猜想今天的約會就到此結束了。
就這麼想著,耳邊突的聽到一聲有力的回複,低低的,在辦公室前略顯逼仄的廊道上生出回聲。
黎冉循聲抬眸,廉晟將手機握在手中,垂下眼瞼正認真地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眼睛幽深,閃過一抹歉意,被她輕而易舉地捕捉。
黎冉沒說話,就這麼等著他開口:
“抱歉,臨時出了點事,得立刻歸隊。”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現在得到確認,黎冉還是沒忍住覺得失落。
她斂了斂眸,眉眼都是點點輕鬆的笑意,
“沒關係,我理解,你趕緊歸隊吧。”
看著她的表情,廉晟的眸中帶了點審視的意味。
眼前的女生笑得一如平時的溫婉靈動,漂亮的臉蛋上尋不出一絲一毫的失意。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黯淡。
內心升起的是一個極其矛盾的想法:
一方麵,如果能看到黎冉失落惋惜的表情會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但另一方麵,如果真的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他會覺得深深的愧疚。
可笑的是,明明眼前是後者令他不會徒生負擔的情況,但此刻心中彌漫的是滿腔的悵然。
男人薄唇輕啟,並沒有過大的神色變化,一如既往平靜地詢問,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黎冉擺了擺手,滿不在意:“不用了,我今天不回大院。”
說著,她看向手中的牛奶和麵包,恍然般把東西重新塞回他的手中,
“差點就忘了,工作再忙,還是要記得補充能量。”
她頓了頓,猛然想起什麼繼續道,
“還有你這傷口明後天都要按時換藥的,現在是國慶假,你就不能和你首長說一聲,休息幾天好好養傷,不去訓練?”
廉晟一直傾心聽著女生的叮囑,明明是命令般的語氣,可說話時一字一句,連尾音都泛著脆生生的軟糯。
心中有陰霾,仿佛滲入陽光,寸寸照亮。他甚至不想出聲打斷,就這麼努力地聽著,想要記住她說的每一個字,記住她的聲音。
黎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神色淡淡,眸若點漆。雖是盯著她認真的模樣,但就有種出神的可能。
她秀眉輕蹙,轉念想想可能他已經聽過太多類似的囑咐,她一小姑娘著實沒有什麼能力令這位三十而立的年輕少校聽話的本事。
女生想了想,正色道:
“廉晟同誌,保衛家國之前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我爸說了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健康永遠擺在第一位,其他什麼的通通都往後放!”
廉晟輕扯唇角,英俊的臉上浮現的是那麼幾分忍俊不禁的表情。似是有些半信半疑,他挑眉看她:
“黎謙大校是這麼說的?”
黎冉眨了下眼睛,底氣十足,
“就是這麼說的!我的話無足輕重你不聽我的很正常,但上級的話總是要聽的吧?”
合著是怕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乾脆直接搬出黎謙大校來壓迫他了。
視線中,女生鋥亮鋥亮的眼睛故作嚴肅地望著他,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無理取鬨。
思及此,廉晟摸了摸她的腦袋,突的俯身湊近她,含著笑意的聲音如全景聲環繞般在黎冉的耳畔縈繞:
“我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教官:跑什麼?
冉冉:不知道,就是下意識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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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爬山拜財神了!支持我爬北高峰的動力是什麼!?
是暴富!
第22章 二十二葉扁舟
Chapter22
“我先走了, 你回去路上小心。”
醫院的露天停車場,廉晟看了眼身後已經發動的車子,紅色的尾車燈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黎冉歪了歪腦袋, 越過廉晟看向他身後亮眼的紅色, 夜色中仿佛在無聲催促著他趕快回去。
思及此, 她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背:“你快點走吧, 他們在等你。”
廉晟頷首, 隻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沒在說什麼轉身就走, 毅然決絕。
黎冉盯著他的背影,心生動容。
這是她第二次目送他離開,比起第一次時的無感和灑脫。這一次, 她明確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細微的變化。
“廉晟。”
她輕輕喊了他一聲,換來了前人的駐足。
廉晟回眸看她, 看著夕陽的最後一抹光在女孩的臉上消失。於是暴露於黑暗之中的,是脆弱的柔軟。
“怎麼了?”
他細細打量,似乎想要從她的眼睛裡尋出一抹不同的神色。
黎冉張了張嘴,被斂下的眼中閃過一絲糾結。最終, 她隻是笑了笑,
“沒什麼。”
廉晟若有所思地看她, 視線中女生的目光格外坦然。琥珀棕的眼睛裡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淺淺的笑意。注視得越久, 那笑意就一點點的在她眼裡消失殆儘。
他心中有了判斷,邁步向她走近。
男人抬手觸及拉鏈,果斷地將其拉至底端,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肩上突的一沉,看著那件寬大的黑色外套,黎冉一驚, 當即就想要掙紮還給他。
廉晟摁住了她的肩膀,低聲警告:
“彆動。”
她抬起眼眸看著眼前人,恰巧對上後者狹長的雙眼。
不管第幾次看,這雙眼睛都藏著無窮的魅力,在吸引著她,勾引著她不斷沉淪。
見她神色未懵,廉晟難得笑了一下,頗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麵對女生還想要還給他的意圖,語氣格外地霸道:
“穿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可是你說的。”
黎冉眼瞼一顫,“我這句話不是這個意思,你......”
廉晟打斷她的話,俯身在她耳畔,說話時熱氣似有若無地掠過她的耳垂,低聲道,
“記得看口袋,有禮物。”
話落,他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走得乾脆利落,連給她脫衣服的機會都沒有。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陡然剩下的隻有無邊的夜色和黑暗。
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衣袖,黑色的工裝外套沒過她的腿根,輕而易舉就將她半個人籠在了外套內。
夜晚的晚風伴隨著屬於初秋的涼意拂過麵頰,將她耳旁的發絲輕輕吹起,露出了那染上了緋紅的雙耳。
不是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從小到大,她目送父親離開的次數數不勝數,而每一次,程靜英的眼裡都會流露出數十年如一日的不舍和留戀。
那樣的勇敢和堅定,那樣的執著和堅強。
該怎麼說?
就像是欣賞曇花一現時的心境變化:從等待時的期許到綻放時的愉悅和激動,強烈的幸福感會短暫地包圍。
然而曇花凋謝的時候還未從幸福之中抽身出來,那種失落和無奈隻會從細枝末節中被不斷放大,長久籠罩。
黎冉沉默地垂下眼瞼,細長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眸光微閃,劃過一絲名叫不舍的情緒。
“舍不得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黎冉猛地回頭,不知何時,楊文秋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正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嘴角的那抹笑帶著明顯的調侃。
黎冉斂下一瞬的驚慌,再回頭的時候,連汽車的尾車燈都捕捉不到了。遠處的道路上,兩旁的路燈逐漸亮起,給了這個城市無聲的光明,也替他照亮了前進的路途。
保衛國家,本就是光明之路。他走過的路程如此光明耀眼,他拚搏的目標如此優秀偉大。
她又有什麼理由去挽回?去不舍?
“沒有。”黎冉低眸否認。
楊文秋睨了她一眼,明顯不信。
“還說沒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滿臉都寫著不開心。不舍得就和他撒嬌和他說啊,偏偏還要假裝一副無所謂滿不在乎。”
“秋姨。”
黎冉打斷她的話,像是個倔強的小孩般再一次地強調,“我沒有。”
說完,她又扭頭轉了回去,仿佛在掩蓋自己的情緒。
楊文秋歎了一聲,朝前走到她的身邊,兀自開口,
“冉冉,為什麼要逃避?我看的出來,廉晟他很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心思。”
黎冉眉眼微垂,睫毛柔順顯得極其乖巧:“秋姨,我沒有逃避,我隻是有些矛盾。”
楊文秋挑眉看她:“矛盾?”
眼前的女生莫名笑了一下,語氣閒然中透露著一絲希冀,
“以前看著我爸每次離家的時候,我都會有這種感覺。我不奢求我未來的另一半是什麼偉大的英雄,我隻希望他是一個普通人。從事著普通的工作,日複一日朝五晚九,和我一起經營我們平淡且細水長流的生活。”
說到這,她頓了頓,笑容逐漸斂下變得幾分苦澀和迷茫,
“可是現在我接觸的他,與我追求的生活有了偏差。”
“就像此刻,感情還未深入骨髓之際的分離已經會掀起內心的波瀾,以後倘若真的一直走下去,勢必會經曆更多的分離,且每一次的不舍都隻增不減。”
黎冉輕哂,柔和下來的眉眼徒生眷戀,含著淡淡的憂愁,
“我從來沒想過逃避,我隻是...隻是不確定。”
楊文秋的聲音很溫柔,輕聲地耐人尋味,“不確定什麼?”
不知怎的,黎冉突然想起方才廉晟說的“有禮物”,她的手便漫無目的地伸進衣服的口袋裡。
觸及到塑料包裝紙,握著那顆糖攤開屈起的指尖明亮的燈光下,白嫩的掌心乖乖地躺著一顆粉白相間的棉花糖。
棉花糖?
難不成想用糖來哄她?當她是小孩子嗎?
她有些古怪地亮起手機,給廉晟發了條信息:「棉花糖?」
耳邊,是楊文秋沒有得到回答再次的詢問,
“不確定什麼?”
黎冉搖了搖頭,把手機放下,將所有的不安和迷茫都咽了回去。
不確定什麼?
她承認自己喜歡廉晟,但她不確定這份喜歡在麵對生活的艱苦和磨難時是否會堅持下去;
不確定自己對他的喜歡能否勝過一直以來對平淡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思及此,她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漂亮的臉蛋上有一瞬的釋懷。
“沒什麼。”
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