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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裡青 明開夜合 4433 字 6個月前

好,結束時就有多幻滅。

任何角度,她都希望女兒的感情,能逃脫蘭因絮果的宿命。

陳清霧很少與廖書曼這般敞開心扉地深聊過,她笑了一下,“……您是不是看我剛剛哭了,所以哄我啊。”

廖書曼哼笑一聲,選擇玩笑回應:“那不然怎麼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怕您嫌我煩……以前都是您徹夜照顧我……”

“我嫌煩早就把你扔給你爸,自己跑了。”

“那您要告訴我啊……您不說我怎麼知道……”

這樣撒嬌的語氣,廖書曼隻覺得久違,甚而陌生,以至於一時間手足無措。

頓了頓,她伸手摸摸陳清霧的臉,“好了好了。我以後告訴你。我看到你朋友圈發的海報了,是你自己的展覽?”

“不是,是翟老師發起的展。”

“那什麼時候你能辦展了,請我去看。”

“好。”陳清霧笑起來。

“我睡會兒,你下去吃飯吧。”

陳清霧去樓下倒了杯水,放到廖書曼床頭櫃旁邊。

這時候,廖書曼又補充了一句:“往後不用管你爸的事,他這人又偏執又好麵子。你反正跟孟弗淵在東城待著,逢年過節回來一趟,他不會給孟弗淵難堪的。孟家那麼多人,他真正服氣的也就孟弗淵一個。”

陳清霧點頭說好,這才將門闔上,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到晚上,廖書曼精神好了一些,喝了一碗粥,之後便指點著陳清霧幫她整理最近的一些票據。

兩人正在書房忙碌的時候,保姆過來說,孟弗淵來拜訪了。

陳清霧很是驚訝,忙讓保姆請人進來。

廖書曼拿過一旁的披肩披上,跟陳清霧走出書房,到了客廳。

孟弗淵進門先致歉,說是來得匆忙,沒有準備禮物,“清霧讓我不必過來,我想您生病了,我還是應該來看一看。”

廖書曼領受這份禮數,讓孟弗淵坐,又讓保姆過來沏茶。

“您好些了嗎?”

“沒事。上午燒就退了。換季流感多發,你們也注意一點。”

孟弗淵點點頭。

實則,廖書曼與女兒的這位男朋友平日溝通甚少,自然無話可說,強行找話題,反而顯得尷尬。

好像是嫌氣氛還不夠尷尬,這時候保姆又過來說,孟祁然也來了。

廖書曼:“……”

孟祁然進門,看見客廳裡的場景,隻差當場退出。

他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阿姨。哥。”

廖書曼說:“過來坐吧。”

孟祁然找個離兄長和陳清霧遠遠的位置坐了下來,笑說:“刷朋友圈看到您說發燒住院了,我就想過來看看。您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上午燒就退了。”一模一樣的回答,廖書曼又說了一遍。

“那就好。”

話音落下,客廳一時陷入沉默。

廖書曼瞥他,“你爸媽知道你過來嗎?”

“瞞著他們來的。”孟祁然笑說,“我這是私-通敵國,阿姨您可替我保密,不然他們知道了我高低得討一頓罵。”

廖書曼笑了一聲。

孟祁然第一個受不住這微妙的氛圍,茶沒端過來就站起身,“阿姨您沒事就行。我就先走了……這幾天我會一直待在家裡,您要有事需要吩咐,隨時給我打電話。”

廖書曼點頭。

孟祁然又看了看孟弗淵,“哥,我先走了。”

陳清霧意識到了,從上次到這次,孟祁然有意地在回避她,仿佛當她不存在一樣。

孟祁然已走到了玄關處,又頓住腳步,好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忽然轉頭說道:“霧霧,可以單獨跟你說兩句話嗎?”

陳清霧愣了下,“嗯……好。”

她看了孟弗淵一眼,站起身去。

大門虛掩,兩人走出門,邁下台階。

孟祁然一直很是沉默,陳清霧也沒有主動開口,兩人走出大門,沿著樹影婆娑的步道,信步往前。

春天的夜晚,風裡隱約有花木的香氣。

“……最近還好嗎?”孟祁然終於出聲。

“嗯。還好的。招了一個經營網店的人,馬上就要到崗了。”

“那就好。”

又是一陣沉默。

“……那隻杯子,我還給你沒彆的意思。隻是最近無聊,看了很多關於陶瓷的書和紀錄片,也跑去看了幾場展。了解之後,就覺得那麼漂亮的杯子,放在我手裡是浪費。太易碎了,使用起來要特彆小心。我的性格,可能確實很難做到周全,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那就太可惜了……我或許還是適合,不鏽鋼啊,塑料這樣的東西。”

陳清霧抿嘴微笑,“……相對你喜歡的東西,陶瓷或許還是太無聊了。其實不了解也沒關係的。”

“我至少要知道,我真正錯過和放棄的是什麼……”

“祁然,當你遇到那個真正靈魂合拍的人,不必刻意經營,你們也會自然而然地靠近。所以你錯過我一點也不可惜。”

孟祁然沉默。

前一陣,詹以寧跟他告白。他知道詹以寧的用意,純粹隻是為了做一個了結。他很清楚詹以寧未見得有那麼喜歡他,不過是對人群焦點的一種追逐,和她喜歡限量款的提包有什麼兩樣。

他自然是拒絕了,詹以寧那時開玩笑地說了一句:錯過我這麼好的人,你會後悔的。

而陳清霧說,你錯過我一點也不可惜。

或許,真愛過一個人,才說得出,“你錯過我一點也不可惜”這句話。

他笑了笑,一時悵然縈懷,卻選擇了轉移換題:“我後麵一段時間,應該不怎麼會待在國內了。”

“去哪裡?”

“不知道。全世界隨便走一走吧。”

“店呢?”

“有人打理。”

陳清霧點點頭。

“我要是給你寄明信片,你會收嗎?”

“當然會啊。”

孟祁然笑了笑,“嗯。那就可以了。”

“什麼時候走?第一站去哪兒?”

“南極?”

“這麼遠?”

“去當然要去個最遠的地方。”

陳清霧聽出來孟祁然是在開玩笑,“月球更遠呢。”

“那不是還沒有開通地月航班嗎。”

兩人都笑起來。

好像是久違的,這樣輕鬆而毫無負擔地對談。

“我在南城會再留一段時間,一方麵辦簽證,一方麵再陪陪我爸媽。他倆現在還是氣不順,我聽說還攪黃了陳叔叔的幾單生意。我會勸勸他們,沒有必要,一件小事搞到兩敗俱傷。”

陳清霧點點頭。

該說的話,孟祁然都說完了。

沉默以後,便說:“那我走了。”

“嗯。你回去注意安全。”

孟祁然轉過身,拉了拉運動外套的帽子,垂下目光。

到最後,還是說不出“祝你和我哥好好的”這句話。

他毫不豁達,也絲毫不曾釋懷,隻是,確實已然到了,那個不得不放手的時刻了。

孟祁然在夜色裡快步往前走,到小區門口時,與兩個小孩擦肩而過。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兩人並肩而行,捧著一個鐵皮的文具盒,不知道那裡麵放了什麼,兩人小心翼翼地護著,時不時發出驚奇的讚歎。

他們穿著附近小學的校服,背著的書包側袋裡裝著水壺,拉鏈上掛著掛飾。

一紅一藍的兩隻兔子,像是某個卡通動畫中的一對。

他倏然想到了和陳清霧的童年時代。

那天在公園裡抓到一隻獨角仙,喊清霧過來看。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掌分開一條縫,清霧驚喜地“哇”一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樹上蟬鳴陣陣,狗尾巴草在風裡招擺。

那個烈陽燦爛,昏昏欲睡的夏天,他以為會持續一生。

第50章

陳清霧回到屋內, 卻見廖書曼和孟弗淵已經聊開了。

可能乾坐著到底尷尬,也不知誰是先打開的話題。

廖書曼說:“買房我沒什麼經驗,再說東城和南城的市場行情也不一樣。彆買太偏的位置就行, 沒什麼升值空間。”

陳清霧一聽便知,孟弗淵是告訴了廖書曼兩人準備買房的事。

孟弗淵點頭說是。

廖書曼又說:“不過你倆在一起這麼短時間就準備買房?”

陳清霧默默地在心裡說:不止,我們倆還差一點就準備領證了。

孟弗淵說:“才開始看房 , 如果看到清霧滿意的,就準備定下來。”

廖書曼看了陳清霧一眼,那表情似笑非笑的,仿佛在說:那還問我做什麼。

廖書曼說:“你們自己做決定吧。”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們幾時回東城?明天?”

陳清霧點頭。

廖書曼便說:“那清霧你讓阿姨把客房收拾出來,缺什麼東西你去幫忙買。我有點累了,上去躺會兒。”

孟弗淵說:“我已經定好酒店了, 阿姨。您去休息,不用操心。”

廖書曼也懶得與人客套,“那行,你們自便吧。”

客廳裡就剩下陳清霧和孟弗淵兩個人。

孟弗淵起身, 挨坐到陳清霧身邊去,膝蓋碰一碰她的膝蓋, 側身看她,“聽說某個人今天哭了?”

“……我媽怎麼什麼都告訴你呀。”

孟弗淵笑一聲,“阿姨說覺得很稀奇,也很吃驚。”

“其實以前真的覺得哭也沒什麼用。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完全忍不住。”

或許,能勇敢直麵傷口, 才是真正愈合的開始。

從前她太習慣在父母麵前以隱忍的方式息事寧人, 久而久之,好像那些委屈也就真的不存在了一樣。

但委屈就是委屈, 無法外露就隻能自傷。

她深知這種變化是孟弗淵帶給她的。

從他說“你做的是陶瓷,他怎麼送你玻璃”開始,她就學著正視這個事實:玻璃就是玻璃,陶瓷就是陶瓷,分在一個類彆裡,也無法指鹿為馬。

時間尚早,兩人也沒彆的什麼安排,就說,要不要一起去看一場電影。

市中心的那家電影院,陳清霧讀小學的時候就開著了,經過數次的裝修和設備升級,終於在前些年,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塊IMAX銀幕。

從小到大,陳清霧在那裡看過無數場電影,一踏進大廳,便恍惚能聞到那股冷氣夾雜爆米花的味道。

取票的時候,陳清霧說,“以前你經常帶我和祁然來看電影,記得嗎?”

孟弗淵說:“其實是我想看。懶得帶你們玩,反正一桶爆米花能管兩小時。”

陳清霧笑說:“乾嘛告訴我真相!我小時候還覺得,淵哥哥好好哦,老是請我們看電影。”

她想到什麼,忽說:“難怪那個時候你不買三張連在一起的票,是怕我們吵到你啊。”

“恭喜你終於發現了。”孟弗淵笑說。

取過票,兩人買了一桶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