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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了臉,還能早些發現,不然像林成斌那邊一樣,去上個廁所的功夫,一出來雨就下來了,糧食全濕了。

就因為這事兒,林成斌被林嬸兒數落到想哭。

“你去處理公司的事兒,我來看著。”

祖清過來說。

“不用,”左億懶洋洋的樣子,“老趙和老李他們分擔了,來,我們排排坐。”

還排排做?

祖清被他這話逗笑了,不過還是坐在了左億遞過來的凳子,二人就這麼在堂屋門口排排坐著。

偶爾瞧見小鳥在曬墊裡偷糧食吃,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歲月靜好的。”

左億的話剛落,任傑便上門來了。

今天村裡停電,得晚上六點才來,任傑用手機接了個單。

“這下單的人就是咱們鎮子邊上的,是龍橋村一個高中生,但是真正的單主不是他,而是幫他們村裡一個老人下的單。”

任傑把手機遞過去。

祖清和左億一同看完。

這單子下的是三萬塊的。

代替老人下單的是一個叫龍清候的高中生,他描述得很詳細,大概就是老人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他找祖清。

所以請龍清候在網上下單,如果祖清能接這個單,就請祖清到他們村去,去的時候也不能在外人麵前提起單子的事兒。

至於具體是因為什麼事兒,老人沒有跟龍清候細說,但是光是一句便已經表示他的著急了。

再不來,我就要死了。

老人下肢癱了,已經十幾年沒有出過村子。

兒女都在外麵上班,也在城裡買了房子,請了一個村裡人幫忙照顧老人。

“龍橋村,”祖清將手機還給任傑,“倒是不遠,我正好要去那邊看剛選出來的守村人。”

龍橋村上一任守村人剛去世沒多久,去世前把下一任守村人指定出來了,按照規矩,得去認認人。

祖清還沒去呢,趁著這個機會,倒是可以去看看。

“任傑和我一起去吧。”

祖清看著把頭發剃成小光頭一般的任傑,“你們家收莊稼收得比我們早,現在家裡忙得過來,正好可以和我出去打打下手。”

任傑聞言露出大大笑,“謝謝祖清哥!”

這孩子,自從任阿姨去世後,整個人都變了不少。

袁家姑娘和他也再也沒有聯係。

他們都跨不過任阿姨那件事。

“明兒一早過來吃早飯。”

左億對任傑說。

任傑應了後,便離開了。

下午沒再下雨,到六點半大家把糧食收進屋。

這天太熱,沒什麼食欲,祖清索性熬了粥,黃瓜涼拌,抓了點酸黃瓜切成丁,和肉絲炒在一塊兒,開胃又好吃。

一大鍋粥,左億他們一人兩碗,剩下的全是祖清的。

半夜,祖清第五次起夜的時候。

左億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他,“讓你晚上少喝點水。”

“那不是水,”祖清清咳一聲,“那是粥。”

“是是是,”左億拍了拍身邊,“快睡吧。”

躺在左億懷裡的時候,祖清歎了口氣,“晚上不做粥了。”

左億噗嗤一笑。

祖清打了他幾下,還是停不下來。

最後也跟著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任傑便過來了。

這天亮得早,七點的時候太陽光就開始出來了。

早飯是手擀麵,吃過早飯後,祖清和任傑開車趕往龍橋村。

任傑在出發的時候,便和龍清候聯係過了,對方在村口等著他們。

放暑假了,龍清候在家待著呢。

瞧見任傑所說的車後,龍清候衝他們招了招手,祖清把車停下,請對方上車,“我先去龍建軍家,麻煩指路。”

“走這邊,”龍清候沒見祖清他們前,還有些緊張,可見了後,發現任傑和自己差不多大,祖清又那麼年輕,倒是沒那麼緊張了。

龍建軍就是他們村的新守村人。

他早幾天便住進了上一個守村人住的地方,這會兒正在家收拾院子,龍橋村上一位守村人是個智力上有些問題的,去世的時候已經快八十了。

而龍建軍今年也五十三了。

他一出生聽力就有問題,和他說話的時候離得幾丈遠就聽不見,近一些倒是沒問題。

龍建軍是結過婚的,可老婆生孩子的時候沒了,一屍兩命。

從那以後,他也成了孤家寡人,加上年紀越來越大,又因為耳朵的關係不敢去大城市,所以也沒找到第二個。

如今成了守村人,龍建軍卻十分高興,至少他能為村裡多做一點事,死了以後還能有人送送他。

得知祖清是坪山村的守村人後,龍建軍十分激動,非要祖清在他那吃午飯,祖清應下後,也讓龍建軍把買來的水果和營養品收下。

否則也不好意思來這吃飯。

之後祖清說要去村裡轉轉,龍建軍看了眼和任傑在一旁說話的龍清候,忽然對祖清低聲道,“我師傅在的時候,說村子西邊不怎麼太平,他原本是想插手的,可那邊不讓……”

現在或許是想通了,所以才讓龍清候過來,龍建軍不知道龍清候下單的事兒,但是一看見對方,他便知道祖清會被請過去,所以低聲和祖清說了點那邊的情況。

村子西邊隻有三戶人家,這三戶人家也沒挨在一塊兒,但是都在一片山。

從山腳往上爬,要到山頂就得經過他們三家。

找祖清的,就是住在中間那家的老人,龍橋村一百戶人,就有九十五戶姓龍,這是個大家族,而這位老人卻姓郭。

他是個外鄉人。

也是當年留下來的知青。

有學識,長相也不差,當年和他們龍橋村最美的姑娘結成連理,也放棄了回城的機會,在他們龍橋村徹底紮根。

郭老如今雖然七十多歲了,也癱了這麼多年,但是祖清看見他的時候,對方穿著乾淨,麵容慈祥,坐在輪椅上正在看書。

“乾爺爺,”龍清候推開院門,衝郭老喚了一聲,“祖先生來了。”

原來,郭老是龍清候的乾爺爺。

這也難怪對方能放心交三萬塊讓他幫著辦事。

“請進!請進!”

郭老放下書,看向他身後,祖清和任傑走進院子。

“您好。”

祖清走到郭老麵前,笑道,“我是祖清。”

“你好你好,”郭老看了眼任傑,也沒追問,而是讓龍清候去泡茶,再請祖清他們去堂屋乘涼坐下說話。

“乾爺爺,大爺去哪兒了?”

龍清候把茶遞上來後,輕聲問道。

“今兒這麼好的太陽,我讓他回去幫著曬糧食,”郭老笑眯眯地摸了摸龍清候的腦袋,又看向任傑,“這小哥和你差不多大,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說,清候啊,你帶著他出去逛逛,走走。”

“好。”

知道郭老意思的龍清候帶著任傑出去了。

郭老看向祖清,仔細地看了看他後,才笑道,“我年輕的時候,鎮上讓修河壩,我在那見過你師傅,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夥子,和清候一般大,隻知道埋頭乾活兒,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不在了。”

“時光不等人啊。”

郭老歎了口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祖清聞言一笑,看了眼郭老的腿,他的腿以肉眼看,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挽起褲腳看,就能看見已經明顯萎縮下去的肌肉,與普通人的腿相比,多了幾分怖意。

“郭伯伯這腿是怎……

郭老垂下眼眸,抬起蒼老的手錘了錘自己的大腿,輕聲道,“我要是說,我這腿是因為看見鬼,嚇得摔進溝裡凍了一晚上凍壞的,你信嗎?”

“我信。”

祖清上前,蹲在郭老的腿邊,“冒犯了。”

接著他伸出手將郭老的褲腳挽到對方的膝蓋上方,將那瘦萎的小腿亮了出來。

郭老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祖清伸出手指在郭老的膝蓋上按了一下。

郭老臉色一變,他抖著手去觸碰剛才被祖清按過的地方,震驚道,“我、我感覺到疼了!”

要知道,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覺了。

“這腿不是被凍壞的,”祖清將他的褲腳放下,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後,才對他繼續道,“是那個鬼給你弄壞的。”

郭老深深吸了口氣,他並沒有太過驚異,而是輕聲回著,“其實,我早就有這個猜忌了,我們這個地方,即便是冬天在河裡凍一晚上,隻要沒下雪,凍壞肢體是很少見的。”

“更彆說,我掉下去的隻是一個小水溝,那溝裡的水,”郭老用手比劃了一下輪椅的下方,“就這麼點,剛好沒過我的腳背,又沒有下雪,怎麼會把我的雙腿都凍壞了呢?”

“那您為什麼不找守村人?”

郭老抿了抿乾瘦的唇,看向院子裡,“你們來的時候,經過了山腳那戶人家吧?”

“龍清候說,那家已經沒有人了,要不是你們經常在那開會,時常修補那房子,恐怕已經成了危房。”

經過那戶人家的時候,龍清候向他們介紹過。

“是啊,那家沒有人,他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郭老的聲音充滿了懷念,還有恨意。

“我是城裡下放到龍橋村的知青,當年下鄉來這裡的知青,隻有我留下來了,因為我和友芬結了婚,我喜歡她,喜歡到舍不得離開這裡,所以我打了報告,把戶口遷了過來,在這村裡當老師。”

一當就是三十年。

準確地來說,是他傷了腿的前一天,還在給孩子們上課呢。

第140章

郭老那會兒在村裡的年輕人看來,就是人生贏家,自己本就是知識分子,又娶了他們村最美的姑娘,留下來後還有一份體麵的教師工作。

戶口遷過來的沒兩年,國家按人頭分地的時候,又有他的,同年龍友芬又生下一對龍鳳胎,這讓郭老在龍橋村徹底落了根兒。

落下根的郭老,也自認為自己的人生是真的很美滿。

“要是、要是我沒碰見那一幕,我或許還能和友芬幸福地生活下去。”

郭老扯了扯嘴角,滿是蒼老的聲音牽扯著祖清的心。

這山腳下住著的原本是一家三口。

也本村人,姓龍。

郭老稱那家的男主人為龍七叔,龍七叔有個兒子叫龍愛國,長得又高又壯,在郭老來這村子之前,龍愛國是村裡最受姑娘喜歡的年輕漢子。

而郭老到村裡來的時候,龍愛國又跟著親舅舅去了縣裡的屠宰場上班,那可是個肥差,一年忙得要死,過年的時候才能回去住上一晚上,雖然和家人不常見,可攢起來的家底卻讓他們家在村裡充滿了底氣。

對於龍愛國,郭老和龍友芬都結婚兩年多了,也沒和對方正麵說過話,過年的時候遠遠瞧見,順口問了問是誰。

得知是龍七叔的孩子後,郭老還和龍友芬笑讚,龍七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