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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的檢查報告就出來了。

顧謹亦本來覺得自己頂多有點貧血,可醫生的神色卻凝重起來。

“顧先生,你是不是動過手術?”醫生問道。

顧謹亦愣了一下:“是的,但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已經恢複了。”

他說的有輕描淡寫,好像隻是動了個小手術。

但是醫生隻是掃了一眼報告,就大致知道是什麼類型的手術。

可是既然顧謹亦不想多提,他也就沒有多嘴。

“好的,我知道了,”醫生對著顧謹亦笑了笑,“您現在的身體還比較虛弱,到了白帝星,我會為您量身定做一份療養方案。”

見顧謹亦像是想要推辭,他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這也是為了給謝先生提供優質的信息素。”

顧謹亦隻能閉嘴。

但他心裡卻覺得對方是欺他醫學知識薄弱,畢竟他活到現在,還從來沒聽說身體虛會影響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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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到了顧謹亦和楚小年在G6星的最後一天。

他們需要帶上的東西全都已經打包收好,整個宅邸明明沒有少掉任何家具,卻像是一瞬間空曠了很多。

顧謹亦抱著楚小年在家裡轉了一圈,走得很慢,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這個彆墅他們住了四年,窗邊的單人沙發是楚覓雲常坐的位置,樓上的小書房是顧謹亦的工作室,一樓的客廳旁則是楚小年的遊樂園,偶爾楚覓雲工作不忙,他們還會在院子裡野餐。

這四年間的點點滴滴,隨著房間裡常用物品的減少,好像也慢慢地消散了一樣。

以後這座宅邸再也不會有從前的溫馨恬淡,而會慢慢變成一個沒有人氣的空宅。

楚小年趴在顧謹亦懷裡,眼淚一直掛在睫毛上,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但是他卻沒有跟顧謹亦鬨著說不要走。

昨天顧謹亦已經跟他解釋過了,因為媽媽暫時回不來了,他們要搬到一個陌生的星球,住到一個姓謝的叔叔家裡去。

顧謹亦沒有跟他說楚家人的壞話,但是他已經從這段時間楚家人的大鬨裡,隱約明白了這些人是想把他搶走,甚至還有人直接想騙他去自己家。

所以他雖然很舍不得,卻抱著顧謹亦的脖子,小聲問:“爸爸,是不是我們走了,那些人就找不到我們了?”

他用自己有限的思維在理解現在的事情。

顧謹亦摸了摸他的腦袋:“是的,他們找不到。”

“那媽媽能找到我們嗎?”楚小年擔心地問,“爸爸,你給媽媽留地址了嗎?”

顧謹亦被問得心如刀絞,幾乎無法直視楚小年的眼睛。

這個孩子的眼睛清澈又懵懂,天真地看著他,等他一個回答。

他最終努力笑了下,“能找到的,小年在哪裡,媽媽都能找到。”

楚小年放心了。

“那我跟爸爸走。”他貼在顧謹亦的耳邊,像是在說怕人聽到的悄悄話。

可這棟房子裡,除了他們,已經不會再有彆人住進來了。

楚覓雲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也永久被塵封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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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顧謹亦就帶著楚小年上了謝家的飛行器。

這一次出發的人隻有他們兩個,一直照顧楚小年的保姆陳姨很舍不得他們,但她的家就在這顆G6星上,她走不了,所以她隻能含著眼淚把顧謹亦他們送到門口,最後一次幫楚小年把圍巾圍好,摸了摸他的頭,說:“到白帝星要聽爸爸話。”

楚小年用力點頭,又依依不舍地拉著陳姨的袖子:“陳奶奶,我放假了就回來看你。”

陳姨笑了:“好啊。”

她擦擦眼淚又看向顧謹亦。

她不清楚顧謹亦跟謝淮舟的協議,隻知道顧謹亦要跟著主家的人走了,心裡還以為是主家的人跟楚覓雲有交情,才會出手幫助顧謹亦跟楚小年。

她覺得走了也好,總比留在G6星被楚家的人算計好,但她心裡又放心不下,隻能拍拍顧謹亦的手,低聲道:“顧先生,保重。”

顧謹亦臉上早就看不出昨日的淚痕了。

兩個月了,也足夠他從悲痛裡走出來了。

如果他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他可以儘情痛哭,沒有人會責怪他,他有任性的權利。

可是他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他已經失去了軟弱的資格。

他是楚小年在世界上最後一柄保護傘了。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小年的。”顧謹亦說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前路如何,但是再壞也不會比四年前更壞了。

顧謹亦讓楚小年抱了陳姨一下,眼看著謝家飛行器已經降落停穩,他才跟陳姨說了再見,抱著楚小年往飛行器那裡走去。

一直到走進了,他才發現站在最前麵的居然是謝淮舟本人。

他以為謝淮舟會隨便派個秘書過來接他,畢竟他已經簽下了合同,跑也跑不掉了,謝淮舟完全沒必要親自來。

顧謹亦站到謝淮舟麵前,拘謹地叫了一聲:“謝先生。”

然後又讓楚小年跟謝淮舟問好。

但他摸不準謝淮舟是否會喜歡楚小年,雖然謝淮舟願意讓他暫時地坐上“伴侶”的位置,可是楚小年說穿了隻是他“前妻”的孩子,他不確定謝淮舟是否樂意看見這樣一個孩子出現在自己的宅邸裡——畢竟連他的親生父親都不願意要他在顧家。

他有點緊張地看著謝淮舟。

楚小年卻感受不到爸爸心裡的糾結,他隨了楚覓雲,天生顏控,一見到謝淮舟長得好看,就自動忽視了謝淮舟那張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臉,大聲道:“謝叔叔好,我家楚小年,今年四歲。”

他還作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謝淮舟微妙地抬了下眉,他本以為楚小年會有點怕他的,畢竟謝家親族裡的孩子看見他隻會遠遠地躲開。

他掃了顧謹亦一眼,清楚地看見了顧謹亦臉上藏著的不安。

“你好,初次見麵,我叫謝淮舟,”謝淮舟從秘書手裡拿過一個小禮盒,遞給了楚小年,“這是送給你的見麵禮。”

楚小年差點沒當場叫出來。

因為這是現在幼稚園小朋友間最流行的動畫人物的限量套盒,擁有它的小朋友儼然可以在幼兒園橫著走。

但是沒有爸爸的允許他不能收禮物,他隻能依依不舍地抱著盒子,為難地看著顧謹亦。

“爸爸,我可以收下嗎?”他問得很虛偽,滿臉都寫著我真的想要。

顧謹亦失笑:“那小年要謝謝叔叔啊。”

楚小年樂了,扭頭撲到謝淮舟身上,衝著謝淮舟叭叭親了兩口:“謝謝叔叔!”

這下子連後麵的秘書跟保鏢都在心裡倒抽一口涼氣,這世上居然有敢親他們先生的小孩子,真是後生可畏。

顧謹亦也沒料到自己兒子這麼不見外,連忙把人捉了回來,並尷尬地給謝淮舟遞了個手帕。

“不好意思,謝先生,小年隻是對好看的人沒有免疫力 ”顧謹亦都要語無倫次了。

謝淮舟接過了他的手帕,卻沒有擦臉,而是放在了%e8%83%b8口的口袋裡。

“上去吧,彆在風裡站著了,”他自然而然地把楚小年從顧謹亦懷中抱了出來,交給早就等在旁邊的保姆,然後自然而然地拉著顧謹亦的手上了飛行器。

艙門慢慢地合上,飛行器又一次直入雲霄,駛入星係間的航道。

而顧謹亦和楚小年曾經居住長大的G6星在逐漸遠去,從窗戶內看去,隻能看見一顆黯淡的星球。

顧謹亦心裡並沒有多失落,和沒什麼舍不得,隻在一刹那覺得人事無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二十歲的時候以為自己會永遠離開G6星,可他偏偏最後又回去了。

而等他以為自己要在G6星紮根,過上平淡安穩的一生時,他偏偏又離開了這裡,並且很可能多年都不會回來。

想到這裡,他不由又看了身邊的謝淮舟一眼,心想不知道謝淮舟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治療,也結束跟他的這段“婚姻”。

他這幾天也查了一些“信息素缺失症”的資料。

這是一種隻發作於alpha身上的罕見病例,病例大多為失去了伴侶的alpha。

這些alpha都與伴侶的契合度極高,從心底無法接受失去伴侶的事實,身體也在本能地渴求伴侶的信息素安撫,所以才會變得暴躁而極具攻擊性。

因此,“信息素缺失症”也被稱作“失偶症”。

但除了這些後天發作的病例,還有更為稀少的一些人是先天就有信息素缺失,這種病人比前者的痛苦要小一些,也更容易治愈。

謝淮舟應該就屬於先天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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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私人飛行器自然比普通的星際交通更為豪華。

因為有楚小年這個小朋友,飛行器上還額外增添了遊戲房,讓楚小年不至於在漫長的飛行中無聊,如果玩累了,旁邊就是休息的小房間,保姆會一直陪著他。

所以在吃完午飯後,楚小年就乖乖跟著保姆去遊戲室了,一點也沒出現顧謹亦想象中的不適應。

但他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顧謹亦,有點糾結地問:“爸爸不來嗎?”

顧謹亦抱歉地對他笑了笑,“爸爸需要跟謝叔叔談一點事情,晚飯的時候再跟小年見麵。”

楚小年有點失落,不過還是聽話地點點頭。

他今天穿的是小恐龍的套裝,圓滾滾肉嘟嘟,走路的時候恐龍尾巴也一甩一甩,旁邊的保姆被萌得心花怒放,已經在笑眯眯地問他吃不吃點心了。

而等休息室的門重新關上,顧謹亦才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楚小年身上收了回來。

他看了對麵的謝淮舟一眼,有點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其實他跟謝淮舟沒什麼事情要談,他留在這裡,僅僅是因為從踏上這個飛行器起,他跟謝淮舟的契約就生效了。

謝淮舟需要他的信息素安撫,親%e5%90%bb,擁抱,還有長時間的相處。

其實就像那天的醫生說的那樣,最佳的信息素安撫方式,是性 jiao。

但好在謝淮舟寬容地放棄了這一條。

所以為了提高信息素的獲取量,他必須要抓緊一切時間待在謝淮舟的身邊,爭取讓自己的信息素更多地被謝淮舟捕捉。

隻是現在謝淮舟埋頭處理工作,他坐在謝淮舟旁邊的沙發上,一時半刻有點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這個休息艙裡沒有服務員,是謝淮舟吩咐過不讓人打擾,他想了想,站起來幫謝淮舟衝了一杯咖啡,輕輕地遞到桌子上,然後就掏出光屏,認真地研究醫生發給他的,如何配合謝淮舟的注意事項。

謝淮舟注意到了那出現在手邊的咖啡。

他平日裡確實經常喝咖啡提神,顧謹亦選用的豆子也是他慣常的口味。

但他卻輕輕勾了下嘴角,對顧謹亦說:“今天不想喝咖啡,我比較喜歡紅茶。”

顧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