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秦九寂前,已經做足了準備。
天虞山地宮是大陣的陣心,許諾會在六位元嬰境修士進入範圍後,開啟大陣。
屆時,除了提前離開的秦九寂,其他人都將跟著天虞山轟然倒塌。
許諾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她把自己的心愛之物放在了地宮。她想和它葬在一起,她舍不得它。
但沒想到竟然會害死秦詠!
許諾原本是不會把這些說出來的,她沒有必要給秦九寂增加負擔,可現在……
許諾握住了白小穀的手,眼淚滾滾落下:“對不起……是我害了他……”
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愧疚當中,所以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她不僅沒有畏懼,反而有種解脫感。
唯有現在,得知秦詠會跟著自己一起死,許諾才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聽完這些,白小穀呆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看向秦九寂:“主人……師父不要死,許諾姐姐也不要死……我們……”
秦九寂抬起手指,擦掉小家夥眼尾的淚水:“彆哭。”
白小穀撲到他懷裡,埋在他%e8%83%b8`前嗚嗚咽咽。
許諾姐姐太苦了,師父太苦了。
他們分開這麼多年,太難過了。
白小穀想到自己和秦九寂,忽然害怕――他不要和主人分開,永永遠遠也不要分開。
聽到白小穀的心裡話,秦九寂渾身都漾著濃濃暖意:“他們都不會死。”
放在心頭整整七千年的滔天恨意,在這一瞬間散了不少。
秦九寂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原諒人族,以為自己一旦離開七絕塔,定會掀起天下大亂,定會讓他們明白什麼是天罰神怒。
但現在……
他不想天下大亂,不想生靈塗炭,也不想小骨頭跟自己顛沛流離。
他的小骨頭應該活在太平盛世,應該活在幸福安康之中。
秦九寂摸摸白小穀柔軟的發絲:“該死的是我。”
白小穀呆住了,緊接著巨大的恐懼像洪水般覆蓋了他的所有情緒:“不可以,不要,主人不能……”
秦九寂哪舍得讓他難過,忙道:“假死。”
白小穀眼睫上還掛著淚珠,顫悠悠地要落不落,這模樣要多惹人就有多惹人。
秦九寂擦去他的淚水,心裡軟乎乎的――
他不能死,他一死,這小骨頭能把自己哭死。
第109章 親了一下
秦九寂哄好了白小穀,才看向許諾,問了關於天虞山大陣的事情。
許諾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番。
秦九寂:“我去地宮。”
許諾心一跳,忙道:“您好不容易回來,弟子怎可讓您以身範險!”
秦九寂:“隻要問道在外麵,我自有辦法出來。況且秦詠的那一魂多半被困在地宮,除了我之外,你們誰能捕捉魂魄。”
白小穀以後能做到,現在卻是不會的。
許諾一個人族,除非修行到元嬰境,否則也不可能。
白小穀雖說聽得懵懵懂懂,但他很擔心:“主人你會有危險嗎?”
秦九寂:“隻要保管好我的身體,我不會有事。”
白小穀小聲道:“骨能和你一起嗎?”
秦九寂點他小腦袋:“我能把你師父的魂魄帶出來就不錯了,還要再帶著你?”
白小穀:“可是……”
秦九寂:“不相信我?”
白小穀:“相信!”
秦九寂:“那就乖乖聽話。”
白小穀不吱聲了,那雙漂亮眼睛裡寫滿了不安。
秦九寂竟有些不敢多看,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被他蠱惑到小家夥說什麼是什麼。
小事也就罷了,大事耽誤不得。
秦九寂沉下心,將自己的想法說給許諾和白小骨聽。
他沒有任何隱瞞,交代得事無巨細。
秦九寂此舉的確是一勞永逸,遠比粗暴地誅殺六位元嬰境修士要周全得多。
已經過去七千年,當年的真相究竟如何,早就沒人在乎。
神也好,魔也罷。
庇護也好,毀滅也罷。
七千年後的十二仙山,知道的隻有真魔現世,生靈塗炭。
這件事很難向整個世界解釋,秦九寂也無意去解釋。
他原本想的隻是暴力鎮壓。
讓他們見識下何為真正的魔。
但現在……
秦九寂改變了想法,比起複仇他更想給白小穀一個平靜祥和的世界。
他願意放下真魔之身,他甘願做白小穀的一把佩劍。
天虞山大陣要開,他會利用陣法,逐個擊破做下‘秘境’的這些元嬰境修士。
最後在無數修士的恐慌絕望中,真魔將被白小穀“殺死”。
拯救十二仙山的英雄是小白骨。
活在黑暗中的問道宗將化為天虞山第一宗門。
而白小穀,將是天虞山的新的主人。
許諾聽完秦詠的計策,陷入沉默。
這的確是更好的結局,唯有秦九寂犧牲巨大。
天地間唯一的真魔終將逝去,曾經的真相,再也不可能大白於世。真魔一族自天地初開,便守護著萬物生靈。
他們從未傷害過任何一個生靈,哪怕被“子民”背叛,驅逐,算計,屠殺……他們選擇的也隻是消失在這個世間。
就連被鎮壓了整整七千年,孤零零地看儘人性險惡的年輕魔神。
最後也選擇了護佑蒼生。
許諾感覺到一股由內而生的驕傲:他們問道宗二十三代傳人,曆經七千年,等待的是這樣一位強大又溫柔的魔神
他們的守望,是如此自豪!
他們的信仰,是如此壯美!
二十三位修士、數不儘的歲月、無窮的孤獨……
要說他們沒有質疑沒有不甘沒有迷茫,是不可能的,但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化作一束耀眼的光,擊穿了天虞山長達七千年的黑暗。
許諾相信:未來的天虞山將是十二仙山最美麗的地方。
秦九寂知道自己說的許諾全都能聽明白,他比較擔心白小穀。
眼看許諾沒有再說什麼,秦九寂又細細地向白小穀交代了一遍。
白小穀聽得明白,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慌:“骨……骨……怎麼可以殺死主人。”哪怕是假的,他也沒法想象自己拿著劍指向秦九寂。
秦九寂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本就低沉的聲音越發溫柔:“做做樣子而已,沒事的。”
白小穀忍不住去碰他手,他細白的手指纏著秦九寂的手指,柔嫩的掌心儘是濕漉漉的汗水。
秦九寂心疼了,這事的確有些為難白小穀,小家夥彆說是“殺人”了,他連殺隻山雞,都得靠山雞自己把自己累死。
秦九寂想了下:“要不……讓許諾來吧。”
許諾抬頭看過來。
秦九寂看向她:“你可以吧,做個樣子欺騙世人,他們並不知道我的本體,隻要真魔再也不出現,也就足夠了。”
許諾當然可以,她剛要點頭應下,白小穀竟道:“不!”
秦九寂和許諾一怔,白小穀:“讓我來。”他說這句話時,聲音還在打顫顫,手心更是濕漉漉的,光潔如玉的額頭也沁出一些薄汗。
他還是堅持道:“我可以。”
白小穀未儘之語是:他不放心讓任何人做這件事,哪怕是做做樣子,他也不願讓任何人拿劍刺向秦九寂。
這是很危險的事,太危險了,他不能讓任何人去做。
如果非要做的話,他隻想自己來,哪怕他很害怕。
這些話白小穀沒法說給許諾聽,他怕傷了許諾的心。但根本不需要說出口,秦九寂已經聽了個明明白白。
白小穀有多膽小,恐怕沒人比秦九寂更了解了。
這件事對白小穀來說有多為難,也沒人比秦九寂更清楚了。
即便如此,白小穀還是要堅持自己來――最慫的小家夥,在這件事上鼓起了天大的勇氣。
為什麼?
因為擔心他。
一陣熱流湧進秦九寂心坎,這瞬間他竟覺得在七絕塔被鎮壓七千年也沒什麼。^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漫長的七千年等到了一個小骨頭,很值。
秦九寂終究是沒忍住,在白小穀潔白溫潤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白小穀:“!!!”
秦九寂親就親了,倒是不後悔。
其實他早就想這麼做了,隻是之前用的是火狐狸的身體,他不可能給他們製造任何機會。
秦九寂彆開視線,轉移話題:“既然你可以,那就這麼定了。”
平日裡最容易被帶跑偏得白小穀,這會兒十分機靈,打死不歪話題:“主人你剛才親骨了……”
秦九寂耳朵尖兒微燙。
許諾低頭盯著腳尖兒,恨不得鑽到土裡去。
偏偏白小穀從來沒有“害羞”的自覺,骨大膽名不虛傳:“我也能親您一下嗎!”
秦九寂:“……………………”
許諾:“……………………………………”
白小穀哎喲一聲,被秦九寂拎到了樹林裡。
許諾看了看滿桌子的燒雞烤肉醬豬蹄……
咳,年輕人真不一般。
許諾彎著眼睛,吃起了味道鮮美的醬豬蹄――
這東西可真好吃,她也想學一下怎麼做。
如果有機會……她也想做給……
嗯,小麋鹿吃肉嗎?
天虞山的樹林和招搖山的大不一樣。
這邊可沒有什麼鬱鬱蔥蔥,隻是有一株特彆大的鬆樹,樹乾是四五個人都抱不過來那般粗。
白小穀靠在樹乾上,眨著眼睛看秦九寂。
秦九寂把人拎過來了,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白小穀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心裡甜滋滋的:“主人為什麼親我呀?”
秦九寂:“……”
白小穀聲音顫悠悠的:“您是喜歡骨嗎?”
秦九寂:“……”
白小穀見他不出聲,有點緊張了:“您不會想對骨始亂終棄吧!”
秦九寂彈他腦門:“胡說八道。”
什麼始亂終棄,且不說棄,連亂字都沒一撇呢!
白小穀蹙起鼻尖:“親完又彈,骨都忘了親親的感覺了。”
秦九寂:“……”
白小穀仰著臉看他笑:“要不您再……”
秦九寂哪敢讓他說完,他望進白小穀乾淨純粹的藍灰色眸子中,問:“你喜歡火狐狸嗎?”
白小穀有些茫然,怎麼忽然間提起師兄了?
秦九寂盯著他:“回答我的問題。”
白小穀說道:“喜歡啊。”
秦九寂心一沉,又問:“如果他這般親你,你……”
白小穀彎著眼睛笑:“師兄親過我好多次呢!”
一句話捅了馬蜂窩,秦九寂隻覺一股邪火直往頭頂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氣誰。
氣火狐狸嗎?氣白小穀嗎?還是氣他自己!
白小穀和火狐狸兩小無猜,一起長大,滋生什麼樣的感情都是理所當然的。他當時被困在七絕塔,白小穀連他是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