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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們,就是不想買,世上無鬼神!”

紀雷宗驚恐地看著他:“大哥,這樣不好吧?”雖然一些開明人士推崇不要祭祀,但一直以來的習俗,就是年節要祭祀神靈的啊。

紀霜雨喪喪道:“有什麼不好,我都給你們又當爹又當媽了,有什麼不好?”

紀露露一聽,抓著紀霜雨哇一聲哭了起來:“可是媽媽!我要年畫!”

“??”紀霜雨也哭,“為什麼不叫爹啊!!!”

紀雷宗:“……”

紀霜雨:“不對不對,叫大哥!”

紀霏霏也抽泣著道:“沒有神像,那過年晚上有窮鬼摸進我們家怎麼辦,大哥!我好害怕!”

紀霜雨:“………………”

紀霜雨:“胡說八道,窮鬼就是我自己!你看看整條胡同,有比我更窮的嗎?”他賺完錢給家裡買了家具,也才夠嗆趕上鄰居的正常生活水準,還沒多少存款。

葫蘆娃們:“……”

紀霜雨暗忖,再說,真有鬼進來,夠嗆看得到紀霏霏……

紀露露年紀不大,還不太能理解全乎,很不買賬,繼續哭哭啼啼地道:“沒有貼畫了麼?沒有貼畫了麼?”

“怎麼沒有,窗花也能貼。”紀霜雨緊張地看著紀露露,“你可千萬彆激動,待會兒尿了。”

他並不想大過年還要洗童子尿啊。

“算了算了,貼畫是吧,我給你畫一張得了。”紀霜雨找了紙筆出來,外麵冷,他不太像出去臨摹鄰居家的門神畫,而且那樣子很變態,索性按照記憶裡應笑儂扮演的王靈官畫了一張。

紀露露倒也不挑,反正神仙老頭皮膚都差不多,她拿著畫紙道:“還要大哥親親。”

紀霜雨擦了一下她臉上的鼻涕,親在了頭發上。嗚嗚嗚嗚嗚你們很可愛,但這真是哥哥過得最慘的一個年,又當爹又當媽。

……

……

與紀霜雨大力掃除迷信風氣不同,彼時,周斯音十分虔誠地拜了一圈京城裡的廟,自己獨居公寓的神龕也隆重地供上了餑餑桌子。

過大年時周老太爺回老宅待了三天,周若鵑笑%e5%90%9f%e5%90%9f地報喜,宣稱自己籌備的電影公司很快就能開業了。

“你啊,能安心做點事就好。”周老太爺瞥了他一眼,當初誇獎周斯音,又何嘗不是在點周若鵑,彆成天生意經營不過人家,就想著鬼鬨騰。

周老太爺又叫來周斯音,“你父親是埋頭做學問,什麼俗物也不理的,可我得問問你了,打算什麼時候成家?意中人在哪?”

周斯音:“我也想知道,昨天我燒香時還問娘娘了。”

周老太爺:“……”

周老太爺:“你真迷信。滾吧。”

周斯音插著兜溜了。

周若鵑得意地看他一眼,哈哈,小崽子,還有你好受的。

過幾日,就是京城幾所學校合起來舉辦的義演,為貧困學子籌措教育生活費用。

當日,已從滬上回來的鄒部長作為教育界的頭兒會去捧場,並捐出款項。周家是其中一所私立學校的資助方,又是京城望族,所以在京的周家人也受邀了。

屆時,就算鄒部長不記得了,他也要提醒一下,《書學教育》刊頭的事情。他這裡,可是已經收到了一幅譚佑安的舊作,大可坐收漁翁之利嘿嘿嘿嘿嘿。

慈善義演定的時間是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五,一共三天,場地是一座茶園,平時也會有雜耍、相聲等表演,此番租給了義演。

正月十三那天,周若鵑早早就梳好了頭,穿上筆挺的西裝,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茶園。

他發現這裡上座率不是很高……

這很正常啦,這些學生、教師湊在一起出的節目都是些什麼鋼琴曲、交響樂、文明新劇。

大正月的上哪個戲園看吉祥戲不好?彆說鋼琴曲、交響樂,就說華夏所學的西洋戲劇,即是現在叫做文明新劇的,也遠不如最初引進時受追捧了,尤其是學生演的,最最不受歡迎。

在座很多人,是因著學校的關係來捧場的。

周若鵑對什麼上座率、節目單也不關心,和到場的幾位校長、名流寒暄。

正說著,鄒暮雲來了。

鄒暮雲留著長須,今日又穿了傳統的棉袍,身子裹得圓墩墩的,一來即成為了中心人物。還未出節,收了一籮筐吉祥話,同樣笑嗬嗬地回應:“新年得意!新年得意!”

周若鵑瞥到自己那外甥也來了,卻站在外圈,他怎麼看怎麼像是不敢去和鄒部長打招呼,怕人想起他來。嘿嘿嘿,傻兒呱唧。

周若鵑暗笑兩聲,排眾過去,“鄒部長,恭喜發財呀。久不見了,我可眼巴眼望您來,給您拜年了。”

“新年得意。雲枝說笑了,可是嫌我來晚了。”鄒暮雲一笑道,“我也是緊趕慢趕,諸位莫怪啊。”

京城就這麼大,多少互相認識,鄒暮雲和周若鵑稱不上熟,否則也輪不到周斯音拿下教科書的訂單了。但是單看兩人對話交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多年好友呢。

周若鵑綻放出一個真摯的笑容:“其實啊,我是心裡燒得慌。鄒部長是書學名家,又聽聞您愛好佑安先生的字,這裡剛得了一副,想讓您幫忙品鑒真偽。”

鄒暮雲眼睛一亮,“是佑安先生的舊作?他久不出山,能得舊作觀賞也是好的,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他忽而想起什麼,看著周斯音道,“我記得寶鐸和佑安先生也有往來,還請到他寫《書學教育》的刊頭,我一直惦記著呢。這字,莫非也是寶鐸替你舅舅要來的?”

雖然這兩位以前鬨得很難看,但想想畢竟是親舅甥嘛。

周斯音這才慢吞吞走到了他們麵前來。

周若鵑努力壓抑住笑意,嘿嘿,嘿嘿嘿嘿嘿。

周斯音:“給您拜年了——《書學教育》已籌備停當,年後就能發行,我正想給您審閱。但是刊頭,我思索良久,還是棄用了佑安先生的字,我覺得不夠合適。”

周若鵑:“……?”

彆說周若鵑,從鄒暮雲到其他人,也全都是一臉懵。

譚佑安的字,不夠合適??

周若鵑過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周斯音明明是被迫換人,還說得好像是自己主動選擇,這是想忽悠人啊!小崽子真夠精的!

他趕緊道:“我好似也聽說,寶鐸選用了一個無名老先生的字,我也很好奇是為什麼呢。”

周斯音說:“我沒跟你說,是你非要看。”

周若鵑:“……”

鄒暮雲仿佛明白了什麼,看了這對舅甥一眼,都覺得好笑,也猜到周斯音多半是約不到譚佑安的字,周若鵑則是來補刀的。

雖然覺得他倆好笑,也很欣賞周斯音,但失落是難免的,畢竟周斯音早就告訴過他會約譚佑安,他都準備好欣賞了。而且,這已經是近來第二個讓他失望的消息了。

他這些日子,腦子裡一直在思考社會上、學生中鋼筆風行之事,和在圖書館遇到的年輕人。

離京前,他和下屬遠穀一道去昆侖圖書館暗中巡視,遇到一個借了他鋼筆用的年輕人,看到對方留下的字跡,他極為驚喜,特意讓下屬去找。一回京,他就迫不及待找下屬問結果。下屬告訴他,在各個學校尋訪了很久,實在沒找到這樣一個人。

這比約不到譚佑安還失落,畢竟譚佑安活生生戳在那兒。那位寫鋼筆字的年輕人,卻是無名無姓,也沒有人可以替代。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鄒暮雲收拾心情,淡淡問道:“哦,那回頭看看你約了何人的字,替代譚佑安吧。”

雖然語氣平淡,但是誰都知道,鄒暮雲覺得有些掃興了,《書學教育》到底是他看重力推的事。

“我就帶在身上。”周斯音並沒像大家想的那樣順著台階下來,暫避風頭,反而拿出了一份樣刊,遞給鄒暮雲看,說道,“我約的,是一幅鋼筆字。”

鄒暮雲:“嗯?”

周若鵑也是一愕,隨即嗤笑出聲了,“鋼筆字?寶鐸,你瘋了罷!書學,乃是我華夏文人千年來必習功課……”

這是《書學教育》!你讓人用鋼筆字寫刊頭?鋼筆是什麼,是一介工具,何以為藝!

“不懂書法最好少開口,我媽說你小時候練字時總讓人代寫。”周斯音一句話把周若鵑氣閉嘴了,直翻白眼。

“諸位,《書學教育》是書學期刊,除了供書家交流,創刊還有一大目的,是教育學子。現在學生們越發喜愛使用鋼筆、鉛筆等硬筆,因為使用便捷,漸有與毛筆分庭抗禮之勢,社會上軟硬筆爭論也甚囂塵上。

“其實,我華夏亦有硬筆源流,古籍中有記載,‘上古筆墨,以竹挺點漆書竹上。’‘古簡以刀代筆’,陶文、甲骨文也是刻書,這不就是最早的華夏硬筆痕跡?

“因此,我在看到這位書家後,就認為他也許比佑安先生更適合《書法教育》。我們何必為毛筆、鋼筆爭吵,此字采納西學為用,承上古源流,兼具碑帖之意,可令所有欲以鋼筆偷懶的人士明白——筆不論軟硬,重點是如何寫出我華夏風骨!”

一時眾人都傻了,這話聽得他們差點原地擰開鋼筆開始練字。

服了,難怪賣書那麼厲害,這一通上升的!但是,真有你說得那麼厲害麼?在場書法不精的人就會認個名氣,這位“葫蘆老人”到底哪裡冒出來的書家?

周若鵑:“不愧是你,你好會吹啊——”

此時,鄒暮雲卻已捧著那樣刊,誇張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認得,就是這個字沒錯,我叫人滿京城尋訪這位書家,幾乎以為他已離開京城,沒想到被寶鐸找到了,萬幸啊你這般好眼光!”

言外之意:我也好有眼光哦。

周若鵑急刹車,差點咬到舌頭。

他忽然想起周斯音告訴他字是五十塊約來的,頓生狂躁:騙人!!小崽子故意的想整我!這什麼葫蘆老頭兒到底是誰!!

第十七章

彆說在場其他人,周斯音本人驚訝了,鄒暮雲尋訪紀霜雨是讓下屬去做的,沒有大張旗鼓,在場人都不知道。

他原本也在思索除卻譚佑安,還有誰適合題字,甚至想到了是否應該用母親的遺作集字。後來見著紀霜雨,決定賭一把。

熟料不止賭對了,鄒暮雲甚至早就見過紀霜雨的字,還一直想找紀霜雨!

難道是看見了紀霜雨題寫的戲報子?可紀霜雨那戲報子是用毛筆字寫的,而且鄒暮雲雖看戲,卻對時下盛行的機關布景戲是很不喜歡的,屬於守舊派,不像會去長樂戲園。

“那可真是有緣了,看來這件事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周斯音暗道也不知道我新年拜了這麼多座廟,到底是哪位顯的靈,回頭要一一還願。

這時候其他人也已經反應過來了,除了鬱悶的周若鵑,其他人不管懂不懂的,趕緊誇到位了:“此事也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