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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在門口望著季綰離去的背影,都走遠了才回來。

季綰進到樊樓,堂中已然上了一些用午膳之人,有些吵嚷。

店小二忙上前,“這位公子,您幾位,可有預定?”

季綰點點頭,“綠鬆亭。”

小二忙一點頭,揚著嗓子高喊,“綠鬆亭貴客到。”

周沐白回首的時候,季綰剛踏進綠鬆亭。

季綰剛踏進綠鬆亭,看到明青州,林景,吏部張大人,工部劉大人,兵部吳大人都在。

季綰一拱手,“小臣請諸位大人安。”

幾位大人紛紛拱手,“小季大人。”

季綰落座在林景身邊,旁邊坐著的是工部的劉大人,那劉大人年過四旬,全身能有二百斤,一臉的油膩加憨厚。

見季綰落座,忙給季綰斟茶,“小季大人喝茶。”

季綰忙有禮接過,“哦,謝過。”

不多時候,樊樓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來,季綰看著眼前一桌子,雙眼放光,吃貨的本質暴露無遺,隱在袖中的手蠢蠢欲動,但是這麼多人看著,季綰隻得收斂作罷。

不能太丟人,她又不是沒見過世麵,自己好歹也是受過十幾年教養的讀書人。

季綰看著眾人,紛紛開始了左右閒聊狀態。

無非就是誰誰看誰不順眼了,準備彈了,誰誰又贖了美妾被正室發現了一頓鬨騰。

誰誰想要往上再拚一拚,準備今年升個職,在那處能走走關係,政績評個優。

官場無非就是這些事,季綰這大半年早就聽得耳朵生繭子了。

在座的職位上屬明青州官位最高,按規矩就要他先提酒,眾人看著菜已上齊,紛紛叫明青州開席。

明青州倒了一杯酒,眾人紛紛將自己眼前的酒杯滿上,舉起。

明青州道:“在座諸位都是我大晉的同僚,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是出生入死的好朋友,是我大晉的國之棟梁,我明某人今日有幸能與諸位共飲,榮幸之至,讓我們滿飲此杯,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眾人聽到,紛紛將自己手裡的酒一飲而儘,季綰也不例外。

放下酒杯,眾人才開始紛紛夾菜吃席。

季綰心無旁騖地開始吃著眼前的菜,可明青州提完酒,就開始了拉鋸戰一般的提酒過程。

從官位來分,從高到低,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跑不了。

季綰隻得吃吃停停喝喝,沒想到這官場的酒局這麼無聊啊。

輪到季綰提酒發言的時候,眾人已經喝得有些五迷三道一般,季綰也微醺著。

因這頓飯,眾人都想著季韞能夠來參加實在是因為她的出色表現,讓眾人獲得不少的好處,眾人對她可是寄予厚望,能夠將首輔安撫住,彆整日炸毛,玩命工作,折磨大家夥,出來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季綰舉著酒杯道:“我,季韞,承蒙各位大人厚愛,光臨此宴,愧不敢當。”

季綰一番自謙,忙得眾人否認。

“小季大人過謙。”

“季郎君不是外人...”

季綰接著道:“小臣初來乍到,是在人微言輕,從前給諸位添了不少麻煩,還請各位大人多多海涵,待從今往後,小臣願為各位,為我大晉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諸位大人,小臣的淩雲壯誌,都在這杯酒裡了。”

說完,季綰一仰頭滿飲下去。

完了,喝猛了,季綰竟覺眼前恍惚起來,眾人在她眼前已然疊影重重。

季綰坐下搖搖頭,心道,他媽的,又醉了...

林景看到季綰,“季大人,你可還好?”

林景忙給她倒了一杯茶遞到身前,季綰接過喝了一口,才覺稍稍緩解。

眾人聽聞季綰的一番發言,紛紛歡呼。

“小季大人威武。”

“季郎君厲害。”

“季郎君,來我敬你一杯。”

“季大人,我也敬你。”

“......”

季綰一抬手,“都彆著急,我一杯一杯喝,一定叫諸位儘興。”

眾人見季綰豪爽,紛紛要敬季綰。

明青州見到季綰一杯接一杯,似乎不妥,這季韞可是周沐白心尖上的人,要是知道被這群老油子灌了酒,那還了得,他們豈不是小命不保。

明青州上前為季綰頂了幾杯,可架不住眾人對著季綰的熱情,季綰也來者不拒。

這廂周沐白正在大堂喝著悶酒,正神思季綰之際,隻聽到堂另一側發出陣陣雷鳴的掌聲,夾雜著誇讚。

“小季大人..”

“季郎君...”

季韞?

他怎麼會聽季韞的名字呢?

周沐白起身,順著那聲音尋去,在綠鬆亭。

“季大人,我敬你一杯。”

季綰一揮手,“來,乾!”

周沐白一把撩開簾子,“季韞!”

眾人聽到一聲熟悉的怒喝,酒連忙醒了大半,一抬頭。

完了!

殺神來了...

周沐白一臉怒氣地看著眾人,和正在被灌酒的季綰。

臉色瞬間冰封了二裡地。

季綰晃晃悠悠地回頭,見周沐白正站在她身後。

她憨憨一笑,醉著眼,“這不是...”

她努力睜大了眼,“這不是老周嗎?”

她上前一把趴在周沐白的肩膀,“你今兒怎麼換衣服了?害我差點沒認出來你。”

周沐白咬著牙不說話。

“來嘛,你來得正好,一起喝。”

季綰一把將周沐白拉在她的身邊坐下,正好跟那個腦滿腸肥的隔開,她都嫌棄人家一晚上了,還是周沐白看著順眼。

周沐白冷著看著季綰醉眼迷蒙,她一抬手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還有誰?我一個一個喝。”

周沐白伸手就把季綰的酒杯奪過來放下,沉聲道:“你又喝多了。”

“嗯?”季綰醉眼熏熏地看著他,又一把躲過那杯酒,“我娘說了,酒量不好就得多練練,練練自然就能喝了。”

酒量不好的練練,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周沐白想了想,似乎恩師也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如此看來季韞母親倒是與恩師所見略同。

明青州一扶額,唉我去,這位爺怎麼跑這來了?

眾人看著周沐白麵麵相覷,紛紛噤聲,哪還敢再飲。

季綰看著,一絲怒意襲上,“你們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倒是喝呀。”

眾人噤聲。

季綰生氣,“都不喝是吧,都不喝,我喝。”

說完仰頭就是一飲而儘,周沐白都沒來得及阻攔。

空氣當中的氣氛有一絲詭異,眾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若是不喝,便是首輔來了,像是掃了他們的興致一般。

若是喝,可看著首輔護著小季大人的模樣,冷的嚇人。

季綰道:“你們啊,你們,一個個的,一看見老周來了,就都怕了。”

說完她伸手一把摟過周沐白,“你說是吧老周。”

啥?

老周?

試問整個大晉誰敢叫周沐白老周?

周沐白臉色浮上一絲尷尬。

眾人隻當沒聽見,明青州站起身,為周沐白倒了一杯酒放在他身前,“既然來了,就和大家喝兩杯嘛,今兒大家夥都高興。”

周沐白倒是不在意其他人怎麼樣,眼裡心裡都一門心思地落在了季綰身上,緊怕他喝高了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說點什麼出格的話。

眾臣見周沐白被安撫下來,才慢慢恢複了宴飲。

那張大人、劉大人、吳大人紛紛都舉杯,要跟季綰喝起來,“來小季大人,我敬你一杯,我敬你...敬你是條漢子。”◆思◆兔◆網◆

能天天替他們衝在前頭,伺候老虎。

季綰端起酒杯,看著幾人,“來,我喝!”

酒剛到嘴邊,就被周沐白奪走,“我替她喝。”

此話一出,眾人驚掉下巴,首輔替她喝?

這是此生能夠見到的畫麵嗎?

尤其是明青州,心裡簡直都要笑翻了,周沐白護著季韞的模樣可真是太爺們了,太有看頭了。

明青州起身對著季綰,“小季大人,我也敬你一杯,驚你我二人同僚一場。”

季綰忙給自己滿上,“明大人,不必客氣,來,我喝!”

明青州含著笑意飲下酒,看著周沐白。

季綰得酒剛到嘴邊,又一把被周沐白奪過去,仰頭而儘。

季綰見自己的酒杯又被奪了,生氣起來,“老周,你咋這麼不講究,老奪我酒杯你什麼意思?”

周沐白垂下頭,“你喝多了!”

季綰搖頭看他,“我喝多了?我哪喝多了,小爺我清醒得很,我哪裡多了?”

周沐白心道,你都叫老周了,你還沒多?

那天晚上,周沐白不知道為季綰當了多少酒,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

直到深夜,眾人紛紛扶牆出來,周沐白卻麵不改色步履穩健的背季綰回家。

季綰趴在周沐白的背上醉著,嘴裡嘟囔著,不知說些什麼話。

“喝,不醉不歸,不...醉...不歸,老周?”

周沐白不說話。

季綰在周沐白的身上搖了搖他的肩膀,“老周~”

周沐白以為她在說醉話,這才反應過來她正叫他,他偏過頭回應,“嗯?”

季綰借此機會忽然扳過周沐白的頭,捧著他的臉仔細地看,“你怎麼沒醉呢?”

季綰得酒氣噴在他的臉上,周沐白受不了跟季綰這樣近的距離,心臟怔怔地跳,強迫自己轉過去,垂下眼低聲回著,“如果你喝到吐血,你也不會醉。”

他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讓她為了升職,為了混官場而違心喝酒。

季綰趴在周沐白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衣服,“老周,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周沐白聽到季綰這麼說,腳步一頓,“那,你喜歡嗎?”

季綰半睜著眼點頭,“喜歡,你剛進來,我就看到你衣服了,你這樣打扮才英俊。”

周沐白的嘴角閃過一絲笑,“嗯,那就行。”

這回該不會被他誤會自己窮的衣服都買不起了吧。

季綰又道:“你明日下值還穿這件嗎?我也要跟你穿一樣的。”

周沐白點頭,“還穿這件,或者你喜歡彆的顏色和樣式,我可以換換。”

季綰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在他耳邊悠悠說道“我就喜歡你...”

話還未儘,便睡了過去。

周沐白停住腳步,愣在原地半晌,他轉過頭看著季綰的睡眼,輕聲道:

“我也...

喜歡你!”

雖然,她聽不見。

送到季府上的時候,柳氏照舊老三套伺候季綰醒酒,要不然以今日季綰醉酒的程度明日連朝都上不了。

聽說上次酒沒醒好,季綰在議政堂睡了一整天,打那以後,柳氏對於醒酒這件事情就是極其重視,並且已經摸清楚一套積極有效的流程,保證季綰明日神清氣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