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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271 字 4個月前

真道:“我是今日的新郎,是頂梁柱,我會安排好的。你今天不要操心。”

他走過來,腰身挺拔,雙腿修長。他還沒有穿上新夫郎的紅衣,便已經器宇軒昂得讓人移不開眼。時雨邁著這種散漫的調子走到戚映竹麵前,彎下腰,不熟練地抱了抱她。

戚映竹眨眼。

她看到時雨拍%e8%83%b8脯跟她保證:“以後我要保護你!你要聽我的!”

戚映竹噗嗤一笑。

時雨看過來,疑惑:“你笑什麼?你不相信我?”

戚映竹美目流波,她本是乖巧安靜,卻硬生生被時雨弄得,骨子裡許多促狹勁兒泛上來。她逗時雨道:“保護我?免費的麼?”

時雨懵:“當然啊。”

他不高興道:“你到底笑什麼?為什麼還在笑?”

戚映竹忍笑,眸中水霧流動:“我隻是覺得……讓一個自由慣了的人說出這種話,心裡太過感動了。時雨,我還記得當日,我想讓你做我護衛,你都不肯,還說要管我收錢。

“那時候我怎麼想得到,有朝一日,時雨少俠會主動說出保護我的話,還不管我收錢……”

時雨臉漲紅,他扭過臉不看她,嘴微撇,透著幾分無辜和無措:“我、我……我那時候又不知道我喜歡你。”

戚映竹抬起纖指,如同逗弄貓兒一般,在時雨的下巴上撓了撓。少年喉結滾動,長頸仰得更高。且他無所顧忌,覺得舒服了,喉嚨間便翻滾出舒適的哼聲。

戚映竹指尖滾燙,連忙將手往回收,被時雨一把抓住。

時雨低下頭看她。

戚映竹故作鎮定:“時雨,彆玩了,去吧。”

時雨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慵懶的勾人魂一般的欲感,他體溫滾燙,眼神也已變得幽黑暗沉。戚映竹心間擂鼓,覺得他有時候看著分外危險,讓人不敢動,不敢迎視。

時雨低頭看她半天,他忽然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後,身上那種人鬼莫近的寒氣便不見了。時雨俯過來,在戚映竹腮幫上親一下,他黏黏糊糊道:“反正今晚是有洞房的,你騙不了我。我走啦,今晚……就來找你。”

他從窗口翻出去,戚映竹呆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時雨……”

戚詩瑛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人都走沒了。”

戚映竹站著,迎接戚詩瑛的打量。她磕磕絆絆道:“我就是想問他有沒有記得拿喜服……”

戚詩瑛翻白眼:“你可少操點兒心吧!你是他媳婦,又不是他阿母。他娶老婆還用得著你手把手教他?你用不用教他艸你自己啊?”

戚映竹:“……”

戚詩瑛:“你臉紅什麼?你彆告訴我你倆單純如白紙,根本沒睡過。咱們風俗這麼開放,又不是不讓你睡,你羞什麼?”

戚映竹半晌憋出一句:“……阿瑛,你太粗鄙了。你這樣,郎君都會被你嚇跑的。”

戚詩瑛一聲嗤笑,又轉過頭來看她,傲然道:“我可是真正的侯府千金!我父母疼我,弟弟愛我,眾星捧月……我的夫君,肯定比你的厲害!我比你強,我是最厲害的!”

戚映竹無奈笑:“對,你是最厲害的。那請問最厲害的阿瑛,你的雞殺完了沒?快來試試新衣裳吧。我和時雨幫你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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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時雨已經換上了喜服,百無聊賴地在鎮上的院子裡等了很久。

他和自己雇來的客人們不熟,他周身的氣勢又是有些偏冷的,客人們隻敢在後院尷尬地吃著酒席、竊竊私語,不敢來和時雨套近乎。隻是客人們麵色古怪,時不時仰頭,覺得這家的男主人,一言難儘——

這家的新郎,大喜之日,他一身紅袍,坐在正堂的屋簷瓦片上,兩隻手無聊地耍轉著兩把匕首玩。

那兩把匕首在時雨的手中飛速旋轉,時雨神色又很空茫,並沒有在意自己手上在玩什麼,下麵的客人們為什麼那麼安靜。

他思緒飄遠,想到了婚後的日子。

再要不了十天,戚映竹的身體必然就好全了。不知道九玉蓮能不能徹底治好她,但即使不能,戚映竹也不會再像大夫說的那樣早死了。戚映竹似乎不喜歡到處走,就喜歡一個人住著。那他便也要陪她住,他要蓋個新的大房子,住在山上還是鎮子上,都聽戚映竹的安排。

她喜歡的話,他也可以學著養鴨養雞,種田拔草。時雨要學著養自己的妻子。

唔,就是秦隨隨可能會很生氣,罵他不回家。

但是也沒關係……他一年隻要接一兩筆單子,堵住秦隨隨的嘴,秦隨隨就不會來找他麻煩。

時雨倒是從來沒想過脫離殺手組織。那是不可能的事……金盆洗手這種事,在江湖上就是找死。若是不拿刀,那就隻能等著被人殺。時雨懷疑金光禦混得那麼慘,是他生意接得太多了,太大了。

但是時雨就不用。因為戚映竹好像……挺好養的。

“這位……小郎君,好像吉時到了?”下方有一個客人尷尬地端著一壺酒,過來提醒。

時雨低頭看一眼,他輕快無比地一縱而下,跳下屋簷。那般輕飄飄的架勢,讓偷看他的客人們咂舌不已。時雨手腕一轉,便將兩把匕首收了起來。他露出誌得意滿的神色:“該去接央央了!”

時雨向前走了一步。

過來提醒他的客人陪著笑:“小郎君,那要不要我們一起跟著去啊?”

這一刹那,時雨身子猛地一斜,他腳尖固地,手掌一推,一掌劈向自己身後。那客人手中酒壺砸地,一把軟劍抽出,直刺時雨的後心。客人還未挨著,時雨一掌襲來,他倒飛出去,咳嗽著摔在牆頭。

後院的客人們嘩啦啦全都站了起來:“怎麼回事,怎麼了?”

時雨緩緩回頭,看向那個倒在牆上的吐血的客人。那客人慘笑不已,時雨盯著這人,道:“你沒有內力。你不是江湖人,你打我做什麼?”

那客人全身發抖,厲聲:“老子就是因為沒有內力,才能混進來,靠近你的身邊!‘惡時雨’,你可記得五年前,你殺死陰圖山下一家五口的事麼!那是我兄長一家,我被兄長藏在水桶中閉了氣,才躲過一死。

“但是我內力被全廢,隻能習不用內力的劍招。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你,報仇雪恨!”

時雨看著他。

時雨回憶半天,想不起來:“我不記得了。”

五年前,他才十三歲而已。

客人慘笑:“你不記得?你不記得!你惡貫滿盈,殺的人太多了,當然不記得了!但是我一日不敢忘掉你,你那時候那麼小,來我家門前,我兄長以為你迷路,好心接待你,誰知道你從踏進家門的第一步,就開始殺人……一家五口,仆從十數人,儘死在你手中,你卻說你不記得!”

滿場嘩然。

整個後院那些被雇來的真正的客人們嚇得臉色煞白,他們盯著那個紅衣新郎,真想不到這少年眉清目秀,居然是這麼可怕的人。後院混亂,客人們慌慌張張地要逃跑,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邁出去。

客人們被堵了回來,慌張:“你們、你們都是誰?”

時雨抬起眼。

他五感通達敏銳,抬起目的時候,四麵八方的屋頂、樹梢、門口、牆頭,才站滿了各持武器的江湖人士。儘是時雨不認識的人,這些人用仇恨、貪婪的目光看著時雨:

“惡時雨,今天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彆想做儘壞事,還能成親!”

“惡時雨,交出‘九玉蓮’!隻要你交出來,我們青城派就退出圍剿,放你一條生路。”

時雨淡漠無比地看著他們,他敏銳的耳力和眼力,探知到更多的人包圍了這裡。

時雨看向那個最先想偷襲他的、此時仍靠著牆喘氣吐血的客人。他本來對所有人都不愛多說話,但是今日是他新婚之日,他不想開殺戒,不想誤吉時。▽思▽兔▽網▽

時雨嘗試著解釋:“照你的說法,如果我殺了你兄長全家,那是因為有人買你們一家的命。我不是你們的仇人,你們應該去找真正花錢要我殺你們的人。”

那人麵目猙獰:“話說的好聽!‘秦月夜’從不泄露客人身份,我隻知道是你殺了人!”

時雨奇怪道:“所以你自己都猜不出是誰想要你一家死?可見你們一家不是什麼好東西,想買你們的命的人多了。隻是那些人沒本事動手,雇我動手而已。我隻是做生意,我跟你們沒有仇。”

這客人冷笑:“沒有仇?!老子親眼所見!除非你告訴我,是誰買了我兄長一家的命!”

時雨認真道:“我忘了。‘秦月夜’應該有賬本記著,但是秦隨隨肯定不給你看。你可以想辦法,讓秦隨隨改變‘秦月夜’的規矩。如果‘秦月夜’願意告訴你是誰花錢買命的,你就可以找你真正的敵人去了。”

客人:“所以我還得想辦法撼動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秦月夜’那已經行了百餘年的規定?不然我無法報仇雪恨?!”

他用的是嘲諷語氣,可惜時雨聽不懂。

時雨居然“嗯”了一聲:“對的。”

這客人匪夷所思地看時雨一眼,懷疑這個少年在逗自己玩。而其他那些來找時雨報仇的江湖人已經等不及,不耐煩道:“兄弟們,一起上!咱們幾大門派聯手,不會拿不下一個‘惡時雨’,他還是個小孩兒!”

時雨仰著頭,他慢慢地說:“我今天,不想開殺戒。”

眾人飛縱而來,一起衝殺來,冷笑連連:“好大的口氣!莫非真以為隻要你動手,就能殺乾淨我們所有人?”

“‘惡時雨’,你隻是一個人而已!你殺光這裡所有人,日後整個江湖都沒有你落腳之地,我們幾大門派都會追殺你,直到你死!”

“除非、除非……”

幾個大門派的弟子們蠢蠢欲動,不掩飾自己的貪婪:“除非你把‘九玉蓮’交出來!”

時雨錯身,長手一揚,襲殺他的人飛出去,他兩隻手握住了匕首。

而除了幾大門派的弟子,亂糟糟的沒有組織的江湖人,有的是為了“九玉蓮”,有的是跟隨大部隊來趁機尋仇:

“還我師父的命來!”

“我夫人就是你殺死的!”

“都是因為你,我家破人亡,再無歸所!你憑什麼能成親?你做夢!

“受死吧,‘惡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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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之時,轟一聲雷鳴,天外似有烏雲襲來。

戚映竹已經穿上了新嫁娘的衣飾,憂心忡忡地立在窗下,等了很久。吉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那約定好來迎娶她的人,並未出現。戚映竹心裡七上八下,固執地站在窗口,盯著天上那飄來的烏雲看。

戚映竹喃聲:“要下雨了。”

戚詩瑛本來對時雨一肚子不滿,抱怨了很久。但她現在看戚映竹這般蒼白地立在那裡,如慘白清透的月光一般,隨時會融化。戚詩瑛心裡不忍,安慰道:“時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