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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343 字 4個月前

許進我閨房,不許打擾禦醫,什麼都不要問禦醫、問彆人……你聽話。”

時雨茫茫然,抱著她的手臂微僵。

他在這一瞬間,心頭湧上太多沮喪和無力感。

他覺得……自己像廢物一樣。

他聽不懂央央話中的道理曲折,不知道為什麼送她弟弟回家,就會有禦醫來看她。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待在外麵,為什麼他都不能問禦醫……她還讓他聽話。

是否對央央來說,他是一個需要事事要她看護、不會照顧人、不會保護人、還需要像吩咐小孩一樣吩咐一聲“聽話”的廢物?

人走馬空,唐琢躺在血泊中。時雨走後,他的衛士們身受重傷,過來相助,要將郎君救起。但是那柄快離心口太近的匕首,沒有一個衛士敢去拔。

沒有人擔得起拔刀後害唐二郎失血過多而亡的責任。

但是不拔匕首,唐琢依然是等死。

衛士們推脫與茫然間,聽到跌撞的腳步聲。他們以為時雨去而複反,立時回頭:“誰?!”

眾人雙目震動,看著一身血、臉上也被枝蔓劃破的青年,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這青年衣袍上全是割傷的痕跡,線頭粗糙,麻衣浸濕。

那個男人低頭看著血泊中的唐琢,聲音喑啞地低笑兩聲,聲音如鬼磨石:

“我可以救他,他也得救我。如今你我皆是虎落平原,要不要合作,唐二郎可以考慮一下。”

唐琢因失血而全身冰涼,他躺在血泊中,艱難地對那搖搖欲晃、偏偏站得筆直的青年點頭:他其實沒有彆的路走。

但凡誰在這時可以救唐琢,唐琢都會選擇合作。

接下來,衛士們尋了馬車,讓唐二郎和這危險的男人坐進去。男人進去後,就為唐二郎乾脆利索地拔了匕首。這人為唐琢包紮傷勢的動作粗魯又古怪,但是唐琢也彆無可求。

現在隻求快回府,找人治傷。

車廂內,青年淡聲:“找民間醫工,我也需要看傷。”

唐琢點頭。

馬車過一道坊門,宿衛軍在外要求檢查,稱今日城中有刺客,每個進坊出坊的人,都要接受鎖查。

車中,青年的手指,無聲無息地抵在了唐琢的咽喉上。唐琢艱難地扶著自己的上,推開車窗露出半張白如紙的臉:“端王府二公子,你也敢攔?”

外麵人低頭。

他們靠著唐琢的身份,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期間聽說端王府大公子被刺殺已死的消息,外人以為唐琢急著回府是為自己大哥的死亡,更不敢阻攔。

車中氣氛越發沉悶。

終於,到了端王府所在的坊,唐琢煎熬了這般久,恢複了一點力氣。他虛弱地靠著車壁,沙啞開口:“閣下是……”

對麵的男人抬起眼,說出唐琢已經猜到的那個答案:“金光禦。”

唐琢盯著人看了兩刻後,馬車停下,唐琢眼睛憋出了紅意,被衛士們扶著下馬車。與金光禦擦肩時,唐琢低聲:“合作愉快。”

金光禦沉靜地看著他。

車門重新被關上,他聽到外頭緊張的聲音——

“二朗,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多血,難道你也遇刺了?”

“二郎節哀,大公子他、他……”

緊閉車窗光線晦暗,這裡攔不住金光禦。金光禦坐在幽靜的馬車中,他低頭,看自己一臂一手的血。他攤開掌心,掌心中落著一隻染血的珍珠耳墜——

今天早上,他扮作“柏知節”迎娶宋凝思時,在宋凝思登上馬車前,掀開車門,為宋凝思戴上了這雙耳墜。

他那時頂著柏知節的麵皮,對著宋凝思笑。他深深地望著宋凝思,給她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夫人,新婚快樂。”

坐在華蓋羅帳香車中的女郎手持珠玉卻扇,她麵容精致,氣質溫婉,看著與十幾歲的少女,已經分外不同。

她坐在車中,心神不寧,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麼。她像是被“柏知節”打招呼的聲音從噩夢中驚醒,一下子握住手中扇子。

她盯著“柏知節”。

她對自己未來夫君,露出那種努力真誠的笑容:“夫君,新婚快樂。”

金光禦看著她,放下了簾子。

羅帳和簾幔阻斷視線,馬車帳下的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冷。宋凝思忽然察覺到什麼,她掀開車簾向他看來,但男人已經背過身,轉過了肩,不再看了。

而今,金光禦盯著自己手中的耳墜。他將耳墜握緊,將自己手上的血染到珍珠的潔白上。他暢意地看著血的紅與珠的白混雜,彼此分不清顏色。

金光禦笑意加深,自言自語:“……合作愉快。”

“秦月夜”的殺手們,各自有各自的看家本事。

時雨是靠著他那無謂的心和強勁的武功做殺手,他的殺人如麻、冷酷無情,是讓他在江湖上被人聞風喪膽的緣故。

除此之外,也不曾聽到“惡時雨”有什麼傳聞。

金光禦的傳聞是,是有一個藏了很多年的情人。

金光禦有一手“以假亂真”的偽裝易容術,讓他輕而易舉易容成任何人。能成為殺手樓的頂級殺手,除了絕世武功,還有沒有人真正見過金光禦真實的模樣。

金光禦常年以不同相貌出現,但他終因情人背叛而放棄所有相貌。

從此以後,為了躲避追殺,金光禦會毀容,會與唐二郎達成協議,留在唐二郎身邊,繼續伺機報複。

他墮入深淵的過程,必要多拉著一人。

京城最近幾日,風波滿城。

戚映竹養病的時候,便聽說秦隨隨入了獄,步清源失蹤;端王府大郎身死,二郎受重傷。一切緣故都因一個叫“金光禦”的頂級殺手,和他的一眾同夥。

朝廷通緝江湖人士。

戚映竹為此憂心並不解,時雨倒無所謂:“步大哥可能被耽誤了吧。秦隨隨在牢裡,不是挺安全的麼?”

戚映竹:“……”

她想說更多,時雨卻捧出一碗藥湯來,吹著熱氣,可可愛愛地來眨著眼睛喂她:“你喝不喝啊?”

戚映竹:“……”

他這般可親漂亮,在她病榻前眨巴眼看她,實在太過犯規。

戚映竹有一腔話想問他,想和他交流,但對上時雨的眼睛,她又會覺得那些都不重要。那些事和時雨無關就好……

可是唐家的事,真的和時雨無關麼?但是若是有關,為何唐二郎不向朝廷說明,捉拿時雨呢?唐二哥明明知道時雨在自己這裡……

朝廷和江湖的事情,實在複雜。

月明在天,被關押在牢獄中的秦隨隨手腳皆被鐵鎖所扣。她被關在牢獄最深處,然而她氣定神閒地玩著鐵鎖,晃晃悠悠。

傾而,小小天窗口,絲絲縷縷的春笛聲悠緩傳入。秦隨隨側耳傾聽,唇角不禁噙了笑。

那笛聲並不動聽,如魔音穿腦,很快的,整個牢獄的人開始心浮氣躁,罵罵咧咧地出去。之後,牢獄中越來越安靜,秦隨隨盯著黑暗中的方向。

她低笑一聲:“來得這麼晚。”

秦隨隨氣息一沉,整個被鐵鎖困著的身子在半空中一旋,帶著手中的鐵鎖撞向牆壁。她再借力向上跳竄,借用天窗的欄杆,弄斷了一手的鐵鏈。

秦隨隨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用同樣的方式摘掉了其他的鐵鏈。她手掌在牢門上一磕,推開門大搖大擺地出去。整個牢獄的小吏在笛聲中倒了一地,秦隨隨順利地在牢房間穿梭,找回了自己的長刀。

秦隨隨扛著刀一路往牢外闖,最外門的時候,秦隨隨正要推門,木門“吱呀”一聲,被從外打開。

低著頭、壓著眉的黑衣青年抬頭,冷不丁和少女四目相對。

秦隨隨握著刀柄的手一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煞星!

閆騰風冷涼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梭,便猜了個大概。閆騰風眼神冷下,下一瞬,二人同時出手,招到對方身上。

秦隨隨笑眯眯:“好哥哥,怎麼一見我就要殺?我可一直是站在你這一邊,幫你抓金光禦的。抓不到,總不能怪我,拿我交差吧?”

她橫刀劈向閆騰風,淩厲萬分,身形卻晃在閆騰風身後,笑不住:“你說呢?”

閆騰風轉身回擊她,腰間的刀刷然拔出:“這些話,你留著回複朝廷吧。”

秦隨隨有些不悅:“迂腐!”

閆騰風反唇相譏:“妖女!”

二人這般大打出手,秦隨隨一心出牢門,小小的一道門,也禁不起他二人這般強大武力璀璨。牢門轟然倒地,秦隨隨飄逸閃出,閆騰風緊追在後,刀再次砍向前秦隨隨的肩膀。

秦隨隨“哎呀”一聲叫,閆騰風手下刀一頓。

夜霧籠起,秦隨隨調皮笑:“心疼了?知道我不是你們要抓的人,你心裡也很虛吧,好哥哥?”

閆騰風見她無事,冷聲道:“你是金光禦的上峰,他做的事,焉能和你無關?”

秦隨隨挑眉,笑嘻嘻:“咦,你已經查的這麼清楚了麼?看來沒有白關著我啊。”

閆騰風不再和她言語,出刀更加猛烈。秦隨隨身上有傷,漸漸落於下方。但她麵色蒼白,嘴巴卻說個不停,不落下風。

笛聲悠悠。

秦隨隨倒靠在一堵牆前,一道白色長綢從上飄下,纏住她的纖腰。閆騰風眼神猛縮,驀地撲去抓人,但是晚了一步——

房頂所立的春袍青年手持長笛,輕飄飄地遞出長緞。笛聲不再繞耳亂心,長緞綁著秦隨隨,將秦隨隨拉了上去。

青年道:“彆玩了。”

閆騰風眼睜睜看著那惡女,被與她同路的那個人救走了。

追悔莫及。

金光禦徹底失去行蹤,宋凝思請殺手樓繼續派人保護,被秦隨隨拒絕。

端王府大公子之死查了一個月,在唐琢的暗自操作下,終是壓了下去。端王府沉浸在悲痛中,唐琢也沒再出現在戚映竹麵前,為那天的事給個說法,或者要個說法。戚星垂的事,端王府也賠了禮。

唐琢有了彆的更忙的事情。

秦隨隨和步清源離京,說道:“步大哥已經受了傷,宋家的保護不是一時一刻的,我們沒有本事一直派人保護你們,多少錢也不行。”

秦隨隨和步清源離開時,戚映竹的病也好了。戚映竹能夠下床,離開京城,和時雨趕著馬車,去送那二人。

落雁山腳下,秦隨隨誘惑時雨和她一起走:“在外麵玩了這麼久,還不回家?”

時雨自然拒絕了她。

秦隨隨聳肩,看一眼戚映竹,便笑而不語了。她和步清源相偕而去,打著哈欠:“熱鬨人間也沒什麼好玩的嘛,我玩夠了,下次再說吧。

”小阿竹,要是時雨欺負了你,可以偷偷聯係我哦。我可是他的上峰,最能管著他了!”

夕陽西下,馬車上裝滿了戚星垂贈送姐姐的禮物。戚映竹坐在車中,無奈地看著那些禮品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