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1 / 1)

春夜 伊人睽睽 4323 字 4個月前

經最厲害的那個殺手?那個穩穩壓“惡時雨”一頭的金光禦?

這麼個厲害人物……

唐琢對自己身後的衛士使個眼色,衛士們便悄然尾隨那幾方打鬥之人離開了柏家府邸。

金光禦一方,聽到宋凝思求殺他的聲音,他低低一笑——

要他死?

想的美。

他心碎若死,心冷如冰。但從宋凝思背叛他後,他就沒打算給宋凝思一個好結果。

他跟時雨說自己想從宋凝思這裡問一個答案。這話是騙小時雨的。

小時雨才十幾歲,又懵懂不知情,連做殺手都沒什麼感情。傻時雨怎麼知道金光禦的心思——背叛殺手,當以命償。

頂級殺手的愛,如罌粟一般,美麗又致命。他曾將美麗那一麵讓宋凝思看到,從她背叛他以後,她麵對的,將永是致命那一麵。

他不會死。

他要好好活著,讓宋家寢食難安,讓阿思晝夜難寐,如惡魔一般纏著阿思——背叛我,你後悔了麼?

這一番對金光禦的追殺,秦隨隨一方和閆騰風一方,都很吃力,火冒三丈。

金光禦隻身一人,機動性強。偏閆騰風將秦隨隨和步清源二人也當成賊人,對她二人也下殺手,這大亂鬥,誰能討到好處?

秦隨隨又一次在京城街巷間的追殺中被閆騰風的刀背捅到墜下屋頂,她不禁叉腰痛罵:“你們有病麼?能不能不給我添亂?看不出我們和你們目的一樣,都在追金光禦?”

閆騰風立在屋頂,巍峨昂然,垂目看她。青年滿目肅殺:“爾等與金光禦是一夥,近日京城私鬥皆由你們鬨出。在朝廷眼中,你們都是要捉拿的人。誰和你們目的一樣?”

他話音不落,方才那被催下去的少女身形一晃,驀地出現在了他背後。閆騰風麵無表情地抓起刀先揮砍,哐一聲與身後的大刀撞出火花。

閆騰風回首,冷不丁看到那揮著大刀的少女突然湊近,甜絲絲露出笑:“好哥哥,你就幫幫忙,不要與我們計較了。好哥哥,你將金光禦讓給我,好不好?”

她天真無邪地揚起笑,睫毛沾雨,眼神清澈,笑容又燦然乾淨。

她可憐兮兮地看人,讓閆騰風腦海中一空,一時呆滯。下一刻,危險到來,青年腰間被秦隨隨手裡的刀重重一撞,閆騰風晃神一瞬,被撞下屋頂。

閆騰風反應快,猛地伸手抓住秦隨隨的手,拽著她一起向下跳。

秦隨隨“哎呀”一聲尖叫,硬生生被扯了下去。

二人一同落地,下去後還未曾站穩,秦隨隨目中冰寒,撲殺上去,閆騰風翻身便迎上。

閆騰風經曆方才之事,眸心更冷:“妖女!”

秦隨隨笑盈盈:“什麼妖女?好哥哥,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啊,我是真的求你啊。好哥哥,你看咱們也打了這麼好幾次,我一直對你手下留情,不如你回報我一下,將金光禦留給我?”

閆騰風不與她糾纏,抽身便長身而走,繼續追殺金光禦。

秦隨隨纏身而上。她口上笑嘻嘻戲弄他,手中一把暗器飛出,讓閆騰風淩空躲避。

閆騰風會乾擾她的捉人計劃,她定要拖住這人的腳步,給步大哥爭取時間。

然而……

秦隨隨目中憂慮,步大哥武功本身是厲害的,但是步清源料理內務多年,從不接殺手任務。這些年,步清源的武功已經荒廢了。

和巔峰之期的金光禦比,步大哥奈何不了人吧?

若是時雨在就好了。

可惜時雨有彆的任務在身,不能來接應他們。

不過……也未必。金光禦今天強弩之末,不是步大哥對手。

秦隨隨滿心煩躁,一邊擔心步清源,一邊又恨時雨年少,此時還不是金光禦的對手……她要等時雨長大,得等多久啊?

眼前,還有這個難纏的——秦隨隨手中刀落,眼中笑盈:“哥哥,真的不能對我們網開一麵麼?”

秦隨隨拖住了宿衛軍的腳程,步清源獨自追擊金光禦。金光禦之前受了傷,今天也沒有落到好處,幾方爭鬥下,金光禦內傷加重,腳步趔趄。

身後如影相隨的追殺越來越近。

金光禦幾次回身,用殺手的暗招對於步清源,都未能將那人甩脫。

此時京城城門已封,二人繞城而走,一追一逃間,二人登上了城西的土峰。金光禦本要再走,但前方無路,隻有筆直一道“天塹”。

雲霧繚繞,懸崖無底。

金光禦驀地刹住腳。

葉動簌簌,飛鳥穿雲。淅瀝雨追隨,天地空寂,身後腳步聲若有若無。

金光禦回頭,他立在寒風凜冽中,周身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烈風讓他身子一晃,金光禦緩緩回頭,看到那清風明月般的“狐狸刀”向他走來。

步清源彬彬有禮:“金光禦。”

金光禦不語。

步清源歎道:“人間兒女情長,皆是虛妄。你沒必要困住自己,跟我回‘秦月夜’吧。”

金光禦嗤笑:“跟你回去?秦隨隨可是向著宋凝思,宋凝思可是要我死。我落到你們手上,還有活路麼?”

步清源溫潤的聲音從麵具後流出:“小樓主身為女子,自然忍不住同情宋女郎的立場。但是小樓主也要為整個‘秦月夜’考慮,若是因為一女子背叛你,我們便要殺你,其他殺手們,未免寒心。”

金光禦如聽到笑話一般,他忍不住笑了,嘴角鮮血流下:“步清源,你說的什麼屁話,你自己信麼?寒心?我可是背叛了你和秦隨隨,你可是秦隨隨的狗腿子……我們殺手樓,什麼時候在乎過殺手的性命了?”

步清源突然從手中晃出一把扇子,山間風大,青年衣袂隨風而舞。他搖著扇子,垂目含笑:“小樓主會帶給我們一個不一樣的‘秦月夜’,你怎麼總不信呢?回來吧。我們頂多關你幾年——小樓主早就說過,不會殺你。”

金光禦沉默半晌。

他說:“讓我考慮考慮。”

步清源盯著他,突然道:“其實你還是不信我們吧?”

金光禦彬彬有禮地回答:“閣下誠心要我回頭的話,拿出‘鐵骨扇’做什麼?”

這二人相識時間最久,對彼此了解至深。步清源從一個打雜內務的,做到副樓主,在“秦月夜”裡誠誠懇懇為整個樓和殺手們核算內務和錢財……“秦月夜”的大部分人便都忘了,步清源初開殺戒時的武器,就是一把鐵骨扇。

金光禦從未小看步清源。

兩個老狐狸對視一眼,步清源一言不發,手中扇子傾瀉飛出,他身子同樣迎上,貼上懸崖。金光禦左手揚起匕首,與步清源的鐵骨扇在懸崖kǒu-交手。

一人身形如電,一人身如浮雲。一冷烈,一飄逸。

過招數十,風雲皆起,雲霧作衣。餘光漫不經心地向身後一瞥,金光禦驀地向後一退,整個人腳下踏空,向懸崖下摔去。

步清源反應慢一拍,那人已經從他眼前消失。

步清源微笑:“想‘金蟬脫殼’?”

他搖了搖扇子,另一手擦擦汗,輕笑:“金光禦這人,詭計多端,鬨得我都有些緊張了。”

話音一落,步清源向前一步,同樣跳下了懸崖。慢半拍趕到懸崖邊的閆騰風和秦隨隨,看到的便是這一步。

宿衛軍等人撲到懸崖邊:“他們掉下去了!怎麼辦!”

閆騰風麵無表情地看向秦隨隨,一言不發,他揮掌而出。

秦隨隨嫣然笑:“咦,我這是被牽連了麼?”

雖這麼說,她卻穩穩地向後躍出數丈,閆騰風相隨而打。

身後宿衛軍乾著急:“閆郎君,怎麼辦——”

閆騰風打鬥中,抽空咬牙:“下山搜!這些賊人,一個都彆放過。”

慢騰騰、悄悄的遠遠跟在後方的唐琢的衛士們,也跟著宿衛軍下山搜查,說來幫忙。

戚映竹那邊,她和唐琢、戚星垂一起將柏家父母搬回屋中,簡單包紮後,等來了禦醫。宋凝思抱著柏知節的屍體落淚,戚映竹不好說什麼,待柏家父母脫離危險,她向宋凝思提出告辭。◢思◢兔◢網◢

宋凝思此時哪有心情理會戚映竹,她落落點頭。

戚映竹臨出門前,忍不住回頭,輕聲:“表姐,你聽我一聲勸。若是那個惡人今日死了也罷,今日他若不死,為了不連累無辜人事,你還是與大家脫離關係為好,莫要連累更多人。”

宋凝思怔怔抬頭。

她問:“你是說,是我害死了師兄?”

戚映竹輕輕看她一眼,嘴角微動:“表姐不是小孩子,自己認識的人是什麼品行,心中當有數。”

宋凝思不語,看著戚映竹羸弱身影走向木門。

戚映竹要推門而出時,宋凝思開口喃聲:“殺手都是沒有心的,都是不能理解俗事的。表妹,你吸取我的教訓,莫要鑄下錯果。”

戚映竹一頓,溫聲回答:“表姐,個人為個人負責,無愧於心便好。表姐家中瑣事多,近日恐沒心情招待我們,我便告辭,不打擾了。”

戚映竹掛念著唐琢之前為幫她而手臂受傷,此時殺手們已經離開,唐琢上馬車後,戚映竹提出為他包紮傷口。

戚星垂也厚著臉皮,擠在同一輛馬車中。

戚映竹低頭為唐琢處理傷勢,唐琢不解道:“阿竹妹妹,你方才和宋女郎打什麼啞謎?什麼殺手,什麼吸取教訓?她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將疑惑表達得如此真摯,讓戚映竹聽到後心中一緊。

戚星垂在旁邊湊熱鬨:“不會是因為姐你身邊也有殺手吧?”

戚映竹手一顫,抬目瞪戚星垂一眼:“小孩子不要插話。”

戚星垂:“……”

他不可置信道:“我都被說親、快成親了,你還當我是小孩子?”

唐琢盯著戚映竹清冷又微白的麵容,心間一沉。

阿竹妹妹莫不是知道時雨就是“惡時雨”?她明明知道,還和那少年……唐琢心間發冷,沉默下去。

戚映竹察覺他的異樣,輕聲:“唐二哥,連累你因我受傷了,你此時可好?”

唐琢勾起眼,一點點撩眼皮。馬車輕輕晃動,車頂流蘇緩緩流動,車中的光也因外部景物變動而時明時暗。

唐琢一點點抬眼,就這般看著戚映竹。他的眼神專注又古怪,從這一眼中,他看到他和戚映竹太多相識的片刻。

冷冷清清的戚映竹;

纏綿病榻的戚映竹;

倚著綠竹歎息的戚映竹。

刻骨銘心。

唐琢盯著戚映竹,深深道:“阿竹妹妹,我喜歡你。”

戚映竹冷不丁一愣,她驀地收回扶著唐琢手臂給他包紮傷口的手。唐琢反應快,立馬握住她的手。

戚星垂在旁:“我人還在呢,你怎麼突然就跟我姐表情?”

唐琢看他一眼,微笑:“忘了你了。”

他抬手,抓過手邊趁手的一隻茶壺,向戚星垂頭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