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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322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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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如晝,地鋪銀霜。

時雨熟門熟路地翻窗而入,輕手輕腳地走到床榻邊。他一掀帳子,整個人縮入其中,抱著帳中人便索%e5%90%bb。自二人發生關係,他越來越沉迷於此,每逢見到戚映竹的麵,就想要親她。

戚映竹本就睡得淺,他的呼吸拂在麵上與頸間時,她就醒了過來。她心裡有事等著他,是以他的手揉入她懷中時,戚映竹吸口氣,抓住他的手,拿了出去。

時雨不悅:“為什麼還不能睡?都好幾天了!好幾天了!”

剛開葷的少年難免欲.求不滿,可是他的女郎又是體弱多病,讓他不敢亂碰。時雨忍了許多天,整日盯著她,他餓得眼冒綠光,她竟然還不肯。

戚映竹一是年少,二是體弱,她並未有時雨那般強烈的欲。何況,還有大家閨秀的約束在身,不是每一晚,她都如那一晚那般崩潰……戚映竹糊裡糊塗地抱住時雨,安撫他情緒:“時雨,這是在外麵啊。”

她主動摟他,時雨臉埋在她頸下,情緒卻仍是低落的。他手摟著她的腰,灼灼抵著她,他悶聲不說話,密密的、潮濕的%e5%90%bb,落在她頸間。戚映竹心跳欺負,心裡慌得厲害。

戚映竹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給我取到藥了?”

時雨漫不經心地“嗯”一聲,他垂著眼睫,眼睛盯著她緋紅的耳珠。他臉一偏,將其含入口中,聲細若潺,少女忍不住淺叫一聲,時雨驀地仰頭看她。

戚映竹一下子捂住臉,埋臉入枕。

時雨笑起來,他將她一翻身,整個人長手長腳地箍住她嬌弱的身體。動作間,身下的木板“吱吱”叫著,黑夜中,聲音隱晦又清晰,巨大得如同心跳聲。

戚映竹臉紅如燒,她手指摳著枕麵上的鴛鴦花紋,腦子亂如漿糊,卻仍試圖反抗。戚映竹被他親%e5%90%bb,口與口分離時,她快速道:“山上情況如何?我姆媽如何?”

時雨:“她死了。”

戚映竹一驚,麵色瞬如白紙。時雨親她間,忽然覺得身下少女氣息閉住,脈搏輕微。他立時去看,登時也跟著慌了。他顧不上自己的欲,連忙將戚映竹抱入懷中,掐著她的人中。

時雨低頭渡氣給她,氣急敗壞:“她沒死,除了哭哭啼啼要找你,她活得挺開心的。你家院子裡,多了好多人呢……他們都活得好好的!”

戚映竹在他的幫助下,漸漸定了神,回了魂。她被抱在時雨懷中,與他有些蒼白的臉色相對。戚映竹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戚映竹張口欲言,時雨忽而彎下腰,將她抱入懷中。

他的摟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緊。

他悶悶道:“我討厭央央。”

——她讓他覺得,殺人竟然是一件需要猶豫、需要斟酌的事。

戚映竹心中微酸,自是知道自己方才的閉氣,有多嚇著時雨。她低聲:“對不起……我、我身體不好。”

時雨搖頭。他沒說話,卻偏頭,在她耳上親了一下。

戚映竹猶豫著,轉了話題:“時雨,我們回山上吧?”

時雨不回答,戚映竹想到自己對他的猜測,便試探著說:“山下住客棧,多……貴呀。”

時雨有了反應,他微鬆開她,抬目看她。皎白的月光照在帳外,昏昏的光雖不清晰,但不知為何,戚映竹就是覺得,時雨在用一種分外掙紮、遲疑的眼神看她。

戚映竹便與他算賬:“吃喝用度,樁樁件件,比起我們在山上,每日要多花八百文。而且吃的也未必多精致……時雨,你都瘦了,你是不是挨餓了?”

時雨目光閃爍。

戚映竹感慨:“一天八百文,一月下來,是不是都能去買個小店,賺點兒錢了?有了錢,都能娶老婆了……”

她偷看他,觀察他那掙紮的神色,小聲補充:“時雨這般俊俏,若再有家財萬貫,誰不想嫁你呢?”

說到此處,她一頓後,忍下心中酸楚。然而時雨說:“我不娶妻的。”

戚映竹便改口:“哪個女郎不願意與你好一場呢?”

時雨眼睛直勾勾看過來,語氣幽怨:“你啊。”

戚映竹愣住。

時雨:“我想睡你,都睡不到!你不肯和我睡!”

戚映竹結巴道:“不是、不是一回事,我是因為、因為……客棧聲音太大……而且、而且,我又不是因為你有沒有錢……”

她羞窘得說不下去,心中被甜蜜和困窘同時包圍。時雨不管她,他撲過來,就將她重新壓在了身下。他哀求道:“做一次嘛。真的很舒服的……你肯定不會疼的,來嘛。”

戚映竹艱難拒絕:“不……”

時雨:“我給你錢好不好?”

戚映竹幽幽嗔他:“你又來。”

時雨伸手勾住她下巴,唇貼了過來。他平時看似分外霸道,我行我素,可是每逢此事,戚映竹卻覺得自己被包裹在柔風細雨之中。長發相纏,臉頰輕貼,少年男女的眉目都帶著許多天真,純然……這份純然,每看一次,都會讓人心動。

戚映竹鎖骨輕縮。

他的%e5%90%bb落在她耳上,纏繞她:“好不好?”

戚映竹咬緊牙關。

他貼著她脖頸,細弱的血管,在舌下輕跳。他氣息也亂了:“好不好?”

時雨將她推下去,她意誌淩亂,唇咬著軟枕不敢發出聲音。清薄的夏日衫白瓷一般,何其柔若春水,被人手指輕勾,一層一層推了上去。少年貓著腰,挨著那小小的凹下去的腰窩。

氣息浮動,身體顫顫。

“吱呀”聲斷續,“啊”聲含混不清依譁……潮潤的冷汗、熱汗混在一起,手指與手指,烏發與烏發,已難以分清。

帷帳垂地,被皎潔月光照拂,如海浪一般翻卷。

戚映竹不知自己是如何落到這一步的,起初、起初……她隻是想審問這個守財奴,問他是不是吝嗇鬼。然而、然而……也許在她這裡,他不是吝嗇鬼,他是色中餓鬼。

但也不全麵。

她又何嘗不是呢?

他的長腰、修腿,他隨意的勾引,她都如牽線木偶一般陷入其中。那床板的聲音太大了。那簡直是戚映竹的夢魘。而時雨發現她的緊張,竟不避開,反而次次用此刺激她。

他偷偷地笑,眼含春波。麵上落汗,戚映竹捂著臉:“時、時雨……你這個、這個……壞蛋。”

時雨就學她說話:“央、央央,你這個、這個笨蛋!”

便是鸚鵡學舌,都於此間增添趣味。每次一波聲音,她的心跳都要被嚇得跳起來。這種黏糊,時間長了,便帶上了禁忌的、隱晦的快意。戚映竹恍恍惚惚地躺著,與時雨一道沉淪時,想著莫非她十足饑渴,極為渴望他?

%e6%b7%ab之一字,是否該讓人羞恥?未婚縱歡,是否該讓人生懼?可為何她卻覺得解脫呢?

戚映竹不是聖人。

而時雨是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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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山上,愁緒滿懷。

此間情緒,不像山下那對小兒女那般輕鬆。

藥鋪的學徒和小二訕訕地站在廊外回話,屋中坐著戚詩瑛,以及兩名郎君。成姆媽靠著牆,拿著帕子擦淚的時候,也在打量家中兩位男客的反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位郎君器宇軒昂、神色沉著,不管聽外頭那小二如何哭訴,他都麵如止水,此人是閆騰風,是被侯府拜托,來郊外帶戚詩瑛回家的;

另一位郎君,自然是成姆媽之間心心念念的唐二郎,唐琢。唐琢是端王府上的小公子,生得麵如冠玉,一派溫潤文士的相貌。他剛剛回到京城,就急急出京來找戚映竹。路途上,他遇到閆騰風。而未曾見到戚映竹,唐琢便先聽到了戚映竹在山上的遭遇。

唐琢聽戚映竹如何苦頓,他玉白的麵容緊繃,時而用隱怒的眼神看戚詩瑛。若非閆騰風在旁攔著,他便要上去與戚詩瑛算賬。

成姆媽看得略微欣慰。

那小二跪著哆嗦:“我們也不是故意少藥的……是那段時間下雨,比較潮……”

成姆媽哪裡容的他們顛倒黑白:“你們分明是為了討好詩瑛女郎!”

小二一滯,心裡罵這老婆子多事,口上麵向戚詩瑛懇求:“女郎,我們也是無奈……”

他膝行過去磕頭,被戚詩瑛一腳踹倒。屋裡仆從們一陣抽氣,閆騰風立刻攔在中間,不讓戚詩瑛再揍人。他警告道:“阿瑛!”

戚詩瑛怒:“所以現在壞人是我對吧?我是賊喊抓賊是吧?她過得不好,全都要算到我頭上是不是?那我十幾年的……”

唐琢道:“你父母已經尋回了你,你隻要好好呆在京城,不要亂跑,誰能說你一個不字?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戚詩瑛高聲:“你們啊!不是全都說我是惡人麼,不是都說我不如戚映竹麼?她一個病秧子……”

閆騰風:“阿瑛,不要說了!”

戚詩瑛環顧這屋中人,除了閆騰風稍微向著她,其他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渾身冰涼,想著戚映竹也許不容易,但是這世間的艱難,又不是隻有戚映竹一人吃了。

戚詩瑛向後跌兩步,她眼睛看到一把掃帚,她突然抓起掃帚,就向那小二身上打去。

她的動作驚了一屋子人,眾人趕緊去攔,戚詩瑛叫罵:“都怪你們!我什麼時候吩咐過你們苛待那病秧子?我認識你們麼?你們全都來怪我、全都說我是惡人,明明我才是被威脅的那個……我是來找她算賬的!我是被欺負的!”

她的張牙舞爪、活力四射,眾人阻攔,也攔得滿頭大汗。成姆媽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出鬨劇,歎口氣,幽幽說一聲:“我們女郎,要是也有這麼好的身體,該有多好。”

此話一出,戚詩瑛打人的動作一凝——

是了,戚映竹享了十七年的榮華富貴。可她也病了十七年。

據說,養父養母當年是救了宣平侯和侯夫人,養母受驚,才產下一羸弱至極的女嬰。

慌亂的逃亡,讓兩家抱錯了孩子。戚詩瑛出生後,就被養父養母的親人們抱養。養母死了,養父過幾年後也死了。戚詩瑛吃百家米長大……如果這樣的罪給戚映竹,大約戚映竹活不了幾天,就被折磨死了。

戚詩瑛一時怔怔的,想著這錯落的巧合——

她和戚映竹,誰更對不起誰呢?誰替誰吃了十七年本不用吃的苦,誰又替誰受了十七年本不該受的罪?

外頭仆從腳步聲急促而來,在門外上氣不接下氣地喚:“女郎、郎君們,映竹、映竹女郎,回來了!”

戚詩瑛回過神,屋中一眾人全都回了神。成姆媽最先衝出屋子,口上喚者“女郎”,緊接著是反應過來的、變得激動的唐琢,最後,才是閆騰風和戚詩瑛對視一眼,雙雙一起走出去。

院落中,枝葉簌簌,陽光稀薄。女郎戴著幕離,藕色紗簾輕揚,托著她的裙裾鮮妍,腰肢細軟。她垂頭行走,光錯錯地落在她身上,如同浮著一層淺微的雪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