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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262 字 4個月前

睛看向她。

他聲音平靜:“你說什麼?”

戚映竹就是戚詩瑛的一個魔障,戚詩瑛回到侯府,所有人都拿戚映竹來比對她。而今一個陌生人,也為戚映竹出頭。戚詩瑛哪裡受得了?她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她昔年在民間長大,學會了太多低俗的話,全都拿來罵戚映竹:

“那個騷窩就那麼香,你們全都往裡鑽是吧?她是奶大還是……”

風聲至。

戚詩瑛喉嚨瞬間被掐住,方才還立在頂端玩耍的少年,倏忽就飄到了她麵前,伸手掐住了她脖頸。戚詩瑛呼吸困難,她被這人催著,眼前發黑,似乎聽到骨頭斷裂聲。

她拚命想看清這個人的臉,但是淚水橫流、那人麵容藏在黑暗中。她痛得手不由自主鬆開簷角的瓦片,抓到自己脖頸處想讓那人放手。時雨蹲在屋簷上,手臂向外伸出,他單手掐著她咽喉,讓戚詩瑛徹底懸空半空。

時雨盯著她,慢吞吞道:“我改變主意了。

“我免費殺你。”

時雨手上一鬆,戚詩瑛發出一聲淒厲慘叫,整個人向下跌去。但這並不是結束,時雨向下一跳,他輕功高到極致,戚詩瑛慘叫之時,模糊地看到戴著兜帽的黑衣少年與她身形緊隨。

風吹開他的帽子一角,露出少年一隻清黑如星辰的眼睛,這樣的無邪裹著太多惡意。

時雨驀地伸手,重新掐住她咽喉,將她一甩。一重重佛塔向下,戚詩瑛腰被折在新一處突出的簷角,她喘熄未定,汗水和淚水拂麵,她覺得自己看到了惡鬼,她張口大哭大喊:“救命!”

時雨笑:“遊戲繼續。”

他手一鬆,她再次向下墜落。而時雨向下縱跳,再次如影隨形一般折磨著戚詩瑛。時雨忽然目光凝向某處,捕捉到某個身影——一道暗色身影在幾處房簷脊梁上跳縱,身形如魅。

金光禦!

時雨霎時忘記了戚詩瑛,身子一動,他便緊追那道身影而去。等時雨追出了四五丈,聽到身後斷續的慘叫聲“我草你娘——”,時雨身子一頓,想到他把戚詩瑛忘了。

但是時雨轉而隨意——生死有命,與他何關。

時雨追金光禦而去,是想到秦隨隨對他的私下任務。秦隨隨怕他不放在心上,用錢財來吊住時雨,時雨眼下看到金光禦,就如同見到自己即將得到的錢財一樣——

十個戚詩瑛,他也能說丟就丟。

然而戚詩瑛命大。

她以為自己被那惡人丟下去,會摔成肉餅。但她斷斷續續的淒厲慘叫聲,驚動了巡邏在附近的宿衛軍。一個青年與身後衛士說話,聽到聲音抬頭,目光登時冷銳。

青年拔身躍起,向那佛塔攀登。幾次交縱和換氣,青年接到了摔下來的戚詩瑛。

青年把她抱在懷中落了地:“阿瑛,怎麼是你?”

衛士們愕然地看著那女郎的中衣,連忙低頭,不敢多看。戚詩瑛發抖、臉麻,滿麵淚水。她抬頭,看到熟悉的人,當即大哭著撲入人懷中:“閆大哥,有賊人!”

她平日也威風驕傲,是女中豪傑,讓人欣賞。不知道這是經曆了什麼,怕成這樣……“閆大哥”將她抱入懷中,僵硬而尷尬地哄了一頓,戚詩瑛被嚇得太厲害,平安後就這樣暈了過去。

“閆大哥”隻好送她回侯府,同時厲聲向身後人:“多事之秋,加大京城巡衛力度!”

他不覺沉思:前兩日妹妹又哭又鬨地要加強府邸巡邏。今日宣平侯府的千金又以這樣不堪的形象從佛塔掉下來……難道是有采花賊進了京城?

他警惕起來,心中有了猜測,便決定明日上朝要告知京兆尹大人,加強京城的巡邏,同時嚴查是否有女郎遭到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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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禦武功高於時雨,兩人之間隔著距離,除了那一瞥之後,時雨追丟了金光禦,再也沒見到這人。

時雨想到戚詩瑛,這才回頭摸到侯府,聽到戚詩瑛沒死,正大哭大鬨著要出京找戚映竹算賬。時雨一時心虛,一時又想動手殺人,堵住這女人的嘴。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侯府的護衛變得很嚴……不,整個京城的護衛都變得很嚴,讓時雨找不到機會摸進去。

時雨隻能轉道,試探著去查探自己要殺的人的情況。然而,一樣是因為戒備森嚴,時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讓他鬱悶萬分。時雨抱怨一通,覺得自己一無所獲,便更加想念戚映竹,想要戚映竹安慰自己。

如此,時雨打算撤離京城。

很奇怪,京城四處貼了通告,要捉拿什麼“采花賊”,對進出京城的人全都嚴加審查。京城門口,百姓們對著沒有人物畫像的通緝令指指點點,憂心忡忡官府何時能抓到采花賊。

時雨湊在人群中,茫然地跟著他們湊熱鬨。他多嘴一句:“你們這裡采花賊好多啊。”

之前他在落雁山下的小鎮殺了一個,這京城裡又冒出來一個。時雨莫名其妙,覺得這裡的風俗好奇怪,睡女郎全都要靠“采花賊”才行。

聽到他這涼涼一句風涼話,正向百姓們宣傳“采花賊”如何可怕的衛士生氣,扭頭就要教訓這人。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如何願意自己的家鄉被人這麼詆毀?

他一回頭,便看到黑衣少年眨著眼睛仰頭看通告,眼神一派純良。注意到他的目光,時雨向他看來。少年唇紅齒白,麵容俊俏,一看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孩子模樣。

衛士斥責:“你家大人沒教過你不要胡說?”

時雨回答:“我無父無母。”

衛士一愣後,氣消了一半,說:“那也不能胡說八道,你根本不知道‘采花賊’有多可怕……”

時雨奇怪問:“有多可怕?”

衛士一滯,覺得自己跟他說不通,心煩地擺擺手:“路引呢?拿來看看,沒事的話就出城吧。小兄弟,話彆說的這麼滿……你要是家裡有姐姐妹妹,就也不會這麼無所謂了。”

時雨眼珠一轉,有聽沒聽。他當真有路引,拿出來後,衛士覺得沒問題,便放他出城。從始至終,沒有人將這個少年和所謂的“采花賊”聯想到一處。

而時雨也正心虛著,打算去找戚映竹認錯——他對戚詩瑛做的事,沒有將那人弄死,好像還惹出了麻煩。但是成姆媽叮囑不讓他下殺手,時雨就隻好迷惘地出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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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山下,京城和小鎮都被那來去如風的“惡時雨”攪得一片混亂,落雁山上,倒十足平靜,沒有發生什麼事。

最大的事,可能也就是戚映竹這幾日不讓姆媽離她太近,連洗浴都不讓成姆媽幫忙。

戚映竹給自己找的借口,是山中隻有自己和姆媽兩個人,自己不能總讓姆媽幫自己做事,她自己也能做自己的事。若是時雨在的時候,成姆媽會懷疑戚映竹是不是故意調開自己偷偷見那少年;但是成姆媽現在確認時雨不在,那便隻能是女郎自己做出了改變。

成姆媽心憐她,卻拗不過,隻能不情不願地答應。

於是,夜裡,戚映竹洗浴的時候,她便與姆媽隔開了一道屏風。姆媽在外絮絮叨叨,念叨著女郎都不肯讓自己幫她洗浴了;屏風內,戚映竹拿銅鏡看自己脖頸上的紅痕有沒有消失一點,伴隨著姆媽的嘮叨,戚映竹一點點解開自己的衣襟。

戚映竹也嫌姆媽話多,嗔道:“姆媽,彆總說我了,說說旁的吧。”

鏡中女郎身形纖纖,青絲一點點拂落肩頭。衣裙落地,重疊香羅。赤腳走過地上的衣裙,戚映竹站在冒著熱氣的木桶邊,低頭摘衣帶時,聽到姆媽念叨:“時雨這孩子,人其實還是不錯的。”

戚映竹一怔,抿了唇。

她聽姆媽第三十遍念叨鎮上藥鋪發生的那點兒事:“當時真的特彆混亂,我和史郎君根本弄不過那藥鋪,就是時雨過來的。他一過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真的女郎,就是那一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戚映竹嘀咕:“他又殺人了唄。這不好。”

成姆媽反而為時雨辯解:“那是因為藥鋪請的兩個壯士拿了刀,要不是時雨機靈,時雨就被殺了。時雨是在保護自己!你看那藥鋪現在也不敢說什麼……女郎,雖然殺人不好,但是總不能人家的刀都要跟前了,咱們隻能躲吧?時雨又不是什麼殺人魔,他是不得不出手……”

戚映竹低頭,小聲無奈:“……我又沒說什麼。”

——姆媽乾嘛覺得她會因此對時雨有意見呢?她並不是……

她若真那般心善,她早該和時雨一刀兩斷了。隻是時雨……他殺人的次數,實在讓她擔心。難道江湖人都這樣麼?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戚映竹看著鏡子,憂心忡忡地想著這些,忽而,她覺得鏡子不對,猛地睜大眼。鏡中模糊地映著一道人影,戚映竹驀然一轉身,愕然地看到時雨趴在木桶邊,盯著她。

她張口,又捂住自己的嘴。她被嚇得往後退一步,被腳下的衣裙絆倒,趔趄一下。

時雨呆呆地看著她,他眼睛從她臉蛋、向她鎖骨下移去。戚映竹捂住自己的心口,暗自慶幸自己還未曾脫了中衣。她懵懵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聽了多少。

屏風外的姆媽忽然想起來:“這都過了五天了……女郎,時雨真的還沒回來麼?”

戚映竹捂著砰砰心臟,麵紅耳赤地和趴在木桶邊盯著她的時雨麵麵相覷。她口上乾乾的:“沒、沒有呀。”

時雨伸手,向木桶中舀了一下,他眼眸一閃,手指舉起來,沾了一片花瓣。時雨扭頭看向戚映竹,他忽然起身走過來。戚映竹怕外頭的姆媽覺得不對勁,硬生生扼住自己想逃跑的步伐,看他走了過來。

時雨站在她麵前,低頭看她,他張口要說話,戚映竹一下子伸手捂住他的嘴。她仰臉,眼睫上沾著蒸騰水汽,向他暗示:若是姆媽發現了,會打死他的。

時雨不知道有沒有領悟真正意思,但他拉住她的手放下,貼到她耳邊,小聲說話:“你要洗澡呀?”

戚映竹僵硬地點一下頭。

時雨氣息與她交融,她明顯感覺到他好似很開心。他快樂說道:“我也沒洗澡。”

他問:“能不能一起?”

戚映竹:“……?!”

她推時雨,時雨不動。她向他搖頭,他偏頭看她,不知有沒有看懂。他湊來,在她臉上親一下,伸手就抱住了她。戚映竹慌亂無比,少年的鼻梁擦過她腮幫,揉到她唇邊。

他輕輕聳一下鼻子,戚映竹捂住自己嘴邊的淺微喘聲。

她向後退,後腰靠到了木桶上。她又急又氣,又慌又迷離,她按住他的手,維護自己的衣領,努力地踮腳抱住他。時雨一怔,然後目中一喜,張臂就接抱住了她。

他從未抱過穿得這麼少的戚映竹,血一下子熱起。戚映竹這般靠近,是為了湊到他耳朵邊上說話:“時雨,出去!”

時雨手揉著她的腰,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