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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356 字 4個月前

勾,瞬時淚水漣漣。戚映竹哭得抽泣,姆媽又反過來拍她肩,低頭要她堅強起來,如何回京城……雲雲。

主仆二人摟抱著一通大哭,心中何其酸楚。坐在房頂聽她們說話的少年時雨,確實一頭霧水——

到底在哭什麼?

哭半天,為什麼還要罵他?

定是那老婆子天天在央央麵前說他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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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回了自己的寢舍,放下燈後,怔怔地坐著。她有些累,在燈火中坐了一會兒,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時雨刻意加重了腳步聲,戚映竹這才沒有被他嚇到。

戚映竹回頭看他。

戚映竹用帕子捂住自己一隻眼:“我都說了,不要進我寢舍。”

時雨理直氣壯:“你哭了呀。”

他走過來,站到戚映竹麵前。戚映竹道:“你並不知道我哭什麼。”

時雨問:“因為你的姆媽向你逼婚?”

戚映竹:“……”

他果然沒懂。

但是他……又說的有那麼點兒意思。

戚映竹揉著眼睛,含糊道:“不能算逼。但是……差不多吧。”

時雨“哦”一聲。

他反應冷淡,讓戚映竹心頭失落。她低下頭時,時雨彎腰看她。他問:“你想我幫你殺了你的姆媽,或者你要嫁的人麼?”

戚映竹一驚,慌忙抓住他的手:“時雨,不要殺人!你真的……不能再殺人了。”

時雨奇怪,皺了下眉,他說:“我隻是想讓你高興一點兒。”

戚映竹見他沒有明顯的要殺人的傾向,鬆口氣。她心煩無比,有些搞不懂時雨,又有些煩自己的身體拖累住自己。她坐在那裡發呆,時雨俯眼看她,問:“你真的想嫁人啊?”

戚映竹被他這麼直白地問,一抬頭,見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她臉紅,彆過臉:“……你不能這麼突然問我這麼失禮的問題。”

時雨:“……你好麻煩啊。”

戚映竹聽出他語氣裡的抑鬱,不知為何,她心情竟跟著好了一點兒,不複在姆媽那裡的低落。戚映竹婉婉抬起自己用帕子捂住的眼睛,睜著一隻眼看他,些許嬌俏:“那你呢?”

時雨:“嗯?”

戚映竹:“你會、會……會麼?”

時雨迷惘:“會什麼?”

戚映竹漲紅臉,憋出來:“你會娶妻麼?”

時雨:“啊?不會吧。”

戚映竹一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比起那些亂七八糟的綺思,她對時雨的世界更充滿好奇。戚映竹問:“為什麼呀?”

時雨偏頭想了想:“因為,大家都不娶妻啊。”

戚映竹迷茫並驚訝:啊?江湖人不娶老婆?不對吧?

戚映竹怔怔地看著他,時雨飛散的目光向她定過來。他打量著她,戚映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站起來,不敢在這時候進內舍,怕時雨跟過去,她便掩飾性地走向書桌前。

立在窗下的桌案前,戚映竹心頭亂如麻線,然她低頭看到自己書桌上的宣紙,心頭忽然想起一事,抿起嘴。

時雨聲音在後:“你笑什麼?”

戚映竹連忙抿直唇。

時雨依然閒閒的:“你又不笑了。”

戚映竹僵立:“你怎麼知道我笑不笑?”

時雨:“有聲音啊……你聽不到麼?”

戚映竹鬱悶,她連他的腳步聲都經常聽不到,怎麼會聽到其他聲音?她心裡對時雨湧上了許多羨慕,如果她身體好一點,如果她也有武功,她是不是就不用嫁人,也可以自己活呢?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依賴彆人?

戚映竹想到時雨,便忽然想到了一樁被她在心裡暗笑了許多的故事。

戚映竹拿起筆,對身後的時雨嗔道:“時雨,你過來,你看看這是什麼字?”

時雨靠著牆,看到她半張臉,眼睛很亮,皮膚很白。他走向她,手中捏著三根銀針。他已然又下定決心要殺她,並且準備實踐。時雨心臟急跳,殺人竟第一次讓他覺得緊張,讓他手心出了汗。

戚映竹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怒起嘴,讓出位子讓時雨看。時雨向紙上一瞥:“你名字嘛。”

戚映竹目光揶揄:“你念啊。”

時雨被她眼中的笑望得大腦空白,他乖乖地低頭,看宣紙上的字,他全都認得:“戚日央!”

他本不認識第一個“戚”字,但是戚映竹自己說自己是“七女郎”……時雨暗自為自己的聰明得意,然他很快想到他要殺了她,心情又低沉下去。

戚映竹忍笑,她在“戚”和“映”後又多寫了一個字,向時雨努嘴。

時雨盯著她嫣紅的唇。

戚映竹:“這才是我的名字!”

戚映竹見他隻顧呆呆看著自己,好似壓根沒明白。戚映竹心中羞澀,卻隻能引導時雨:“我叫戚映竹,這個字是‘映’……後麵還有字的。”

少女想了想,在旁邊寫下“時雨”兩個字。她可以將“時”字寫得分開寬廣,低頭道:“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日寸時,天上雨……難道你名字叫日寸雨嘛?

“時雨,你弄錯我名字了。”

戚映竹說了半天,身後一直沒聲音。戚映竹為了這個不好學的少年操足了心,她回頭麵向他,卻冷不丁,眼前白光刺目,差點紮向戚映竹的眼睛。時雨一把在她腰上一推,她被向後推得磕在桌上,腰骨鈍痛。

戚映竹呆呆地看著時雨手中舉起的三根銀針……若非他推她一把,三根銀針便會準確地刺入她眼睛。

二人對望。

戚映竹臉色蒼白起來:“時雨……你要弄瞎我麼?”

時雨臉色同樣蒼白起來:功虧一簣……還被她看到了!

第27章 時雨是能下得去手的……

時雨是能下得去手的。

他一門心思要殺人, 他不信短暫的迷失對抗得過自己的鐵石心腸。他要殺她,本來所求的,也就是不成為第二個金光禦……將三根銀針刺入她後腦的%e7%a9%b4道, 封閉五感,之後再殺。

這樣央央連短暫的痛都不用感受到, 她會在無知無覺中死去。

時雨已經拿起了針, 然而戚映竹轉了身回了頭。微薄燈火照到她臉上, 昏沉,明麗, 時雨大腦空茫。他一手高舉銀針, 另一手猝然在她腰間一推,將戚映竹推開了。

他的刺殺,第二次失敗了。

時雨怔怔地看著她。

戚映竹後腰重重磕在桌案上, 痛得她眼眶乍濕。她看到時雨舉針,本能覺得害怕。她脫口而出問他, 但她心裡並不是真的覺得時雨會傷害她。因他曾有過那麼多機會,因他雖然總是好像不懂自己在做什麼,他卻一直向著她。

然而, 時雨臉色煞白。

他眼神現出幾分慌亂, 他舉著針的手慌忙放下, 可他漆黑的眼睛看看針,再看看她,他更加失措。

戚映竹的心, 一點點沉了下去。他若不是真的想傷害她, 他不會在被她撞破後,神色這般無措慌張。

後腰被撞的地方隱隱生疼,卻敵不過心涼的程度。戚映竹扶著桌案撐著自己站起來, 時雨隻顧呆傻地站在她對麵。他眼睛抬起來看她,又垂下去,再次忍不住看她一眼。他身子想向前走,可他又被什麼束縛著,硬生生停住。

戚映竹從來沒見過時雨這般糾結的模樣。

往日她甚至會覺得他的糾結可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戚映竹向他走一步,時雨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戚映竹輕聲重複:“時雨,你真的想弄瞎我麼?”

時雨步步後退,眼神卻固執下來,沉沉壓著。他結巴:“不是,我、我……”

戚映竹聲音更輕,語氣帶了沙啞哽咽:“或者,不是想弄瞎我,也是想傷害我?再或者,像你對彆人那樣,直接殺了了事?”

時雨:“我、我……”

戚映竹心神冰涼,目光染哀。她目中噙了水霧,波光粼粼,映在日光中,何其璀璨生輝。時雨卻隻能步步後退,他額上滲了汗,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大腦空白,竟然編不出合適的瞎話來——

因他本就為惡!

本就是殺手!

本就是要她的命!

戚映竹:“時雨,你說話。”

——你解釋,我就信你。

但是這個少年太慌了,他第一次經曆這種行動中途夭折的局麵,他不知道如何麵對戚映竹的目光。時雨目光渙散,餘光在屋中一掃。在戚映竹步步緊逼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麵前人影一閃。

戚映竹:“時雨!”

時雨當著她的麵,翻身從半敞的窗口跳了出去。戚映竹晚了一刻才追上一步,但等她伏身到窗口時,黑幽幽的夜霧稀薄,天上繁星幾點,已然看不到少年的身影。

戚映竹呆呆地立在窗前,瑟瑟冷風裹挾而來,帶著一院花香。

戚映竹忽而伏身,趴在桌案上,嗚咽著哭了起來。她雙肩顫唞,淚水滾滾。一夜之間,先為姆媽哭,再為時雨哭。傷痛壓身,滿心淒楚,人間何其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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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戚映竹便又病了。

姆媽早上起來時,見她昏迷在床榻間、出氣多進氣少,當即大驚。成姆媽見窗子緊閉,扔在床上的玉枕上淚漬斑斑,軟枕被女郎抱在懷裡。成姆媽將她扶起時,戚映竹額頭滾燙,麵容青白,唇瓣乾得發裂。

成姆媽慌張地再摸女郎的心跳,近乎聽不到心跳聲,更加慌神。成姆媽喚者戚映竹的名字,先把一點兒藥丸喂給她,她喚不醒戚映竹、怕得自己也落淚時,窗子支棱被推開。

成姆媽慌亂抬頭,見到少年立在屋中。時雨愣了一下後,向裡舍走來。

成姆媽忘了自己對時雨的忌憚,一時間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時雨,你快來看看我們女郎……要找大夫啊。”

時雨臉色蒼白,但是成姆媽看不出來。

時雨俯身,將隻穿著中衣的少女抱入懷中。成姆媽呆愣間,見時雨將人抱著就往外走,連忙道:“你要帶女郎去下山找醫工?不、不行的,女郎現在心跳衰弱至極,我們以前請的醫工說,這時候不能讓她亂動……”

時雨:“可以的。我可以護著她的心脈。”

成姆媽兀自擔心時雨不懂醫術,會耽誤女郎的救治:“可是……”

時雨不理會她,抱著戚映竹向外走。他滿心淒惶,昨夜回去後依然是心裡害怕,才今早來看她……他明明是要殺她的,但是他看到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裡,又忍不住抱起了她。

時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成姆媽拿著戚映竹的鬥篷追出來:“穿、穿上!莫讓人看到我家女郎現在的樣子。”

這一頓折騰,便是兩個時辰。戚映竹在醫館的救治下安穩了下來,成姆媽擔心地在裡麵和醫工說話,那醫工小聲:“你們女郎這不行啊……還是另請高明吧。再多幾次,小老兒真的救不了她……這心脈怎麼一次比一次弱了?”

成姆媽苦笑,心知隨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