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的地形奇特,有一處巨大的天塹橫亙在中間,下方是幽深不見低的懸崖,像是被什麼?生生劈成?了兩半。
雲挽月二人才落在了這一邊,另一邊邊洋洋灑灑落了許多人,服侍各異,又各自齊整,應是來自不同的家族或者門派。
裴長淵指尖不斷流轉著,手下在締結法術,法術高深,他很吃力。
“你還?要逃到哪裡?去!我等集結了所有道門中人,隻為將你這妖花斬在當下,今日你的命該留在這裡?了。”
雲挽月覺得荒謬,帶著妖力的聲音傳了很遠。
“格外,我隻問一句,我哪裡?錯了。”
為首那人冷哼一聲:“錯?你生來就是錯了,你是如今世間唯一一朵罌粟花妖,曾經飲過你的血的人全然瘋癲,不認父母,不認親友,隻想要再喝一口,這樣的人何其?多!”
雲挽月%e8%83%b8膛不斷起伏著:“所以呢?難道不是因為他們喝了我的血才會有如此下場嗎?難道不是他們罪有應得嗎?既如此又何必一開始來擒我喝我的血?
“我逃了多少次,又躲你們躲了多久,就為了不讓你們再來放血,按理說我還?是我為了你們好啊,怎麼?如今到成?了你們喊打喊殺,你們到底是腦子壞了,還?是說你們生來就不明理!”
那方立時?嘈雜起來,像是對雲挽月這番話氣極。
有一人大喊出聲:“你是妖!你能安什麼?好心思??我看你就是來放毒,想要我們所有人都瘋癲,這樣你們妖就可以獨步天下!”
這是什麼?陰謀論。她雲挽月認識的妖都沒幾個。
她還?要再說,裴長淵將人攔下:“不用爭執,說不通的。”
雲挽月陡然無?力:“是啊,說不通的。”
那方還?在謾罵著。
“妖都沒什麼?好心思?,那天衍門本是好心收留她,她還?利用自己的血將天衍宗滅門,她的血如此之毒,不是天生壞種?是什麼??”
“兄台說的是,天衍門覆滅便是一個信號,若是不除了她,不知還?有多少人將要傾覆,如此殺了她,此件事才能了了。”
“就是就是,我阿兄就是喝了一口她的血,如今還?在家裡?不認人,我今日就是來尋仇來了。”
偶爾也有一個反對的聲音:“可她看起來,好像很無?辜……”
話音未落,便有另一道聲音厲聲反駁:“無?辜?且不說她此前犯下的罪孽,就說這一路上她殺了多少人,這數得清嗎?她若是無?辜,死去的人,癲狂的人,哪一個不比她無?辜?”
立時?有人跟著附和:“就是就是!我妻子就是在此前誅邪陣前去的人,都被那白?澤給殺了。”
“還?說什麼?白?澤?他身為神獸不站在我們這一邊算什麼?神獸,他分明是妥妥的妖獸,護著這妖花許久,合該與那妖花一同死了!”
“是也是也,這妖獸不知殺了多少人,如今血債血償,他們的命都要留下!”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
雲挽月看著這些人,麵目猙獰,每一個人都像是帶著無?儘的恨意,好像他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東西,殺掉就可以還?這個世道一個清淨。
她麵色一白?,禁不住後退一步。此前從未有這麼?多人的對峙,直到今日。
原來她的境遇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人人都想恨不得殺她。
裴長淵將手抵在雲挽月背上:“月月,不聽了,好不好?”白?光縈繞在雲挽月耳邊,逐漸將那些聲音隔絕。
雲挽月格外迷茫:“他們的理由竟然還?有這一路上我們殺了人。可是這一路都是他們要殺我,我不殺他們死的便是我,我還?有彆?的選擇嗎?
“難道如今隻有乖乖赴死,他們才能如意嗎?”
那方人聯合法術鑄造的橋將要落在雲挽月這邊,裴長淵揚起白?骨將橋斬下,隨後將手中締結的法術落下。
“這法術能抵擋一刻,我們先走。”
說著他攬住雲挽月再次飛身而起。
那方為首的人已經白?發蒼蒼,他身側環繞了無?數的符篆,借著斷橋的力來到了這一方,正與裴長淵的法術撞上。他身側的符篆迅速將法術包圍,連同還?沒來得及跑遠的裴長淵二人。
“還?想跑?”
第71章 前世(十四)
裴長?淵祭出白骨, 將四周符篆一一擊落,方一擊落那人又來到了兩人跟前,五指成爪直指雲挽月, 裴長?淵將雲挽月一提,雲挽月運轉妖力在空中利落翻轉, 躲過了這?一次攻擊。
而裴長淵順勢側身將白骨落在這?人%e8%83%b8`前將人擊退, 方才締結的法術被瓦解了一半, 他手一揚, 法術落在手中,雙手結印,用法術將人抵擋。
“走!”
“長?淵, 走不了了。”
裴長?淵倏地回身,在這?一刻的耽擱下?, 另一邊山頭的人已經成功跨越了懸崖, 層層疊疊, 他們被全然包圍。
他眼眸一凝,足尖閃過白光, 手上變化結印,方才的法術又將兩人層層包圍, 是保護的姿態。
“月月彆擔心?, 不遠了, 隻?要突破包圍我們便能到達無人之境。”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祭出武器朝著兩人而來?, 裴長?淵將法術落在雲挽月身上, 法術立時將雲挽月全然包裹。
“此?乃與我神魂相連的法術, 我一定會?護好你。”
他衝入了人群,白骨揮舞地幾乎看不清殘影, 在符篆與各式劍法中他的白光格外耀眼。
更多人的是衝著雲挽月而來?,雲挽月擅長?逃跑,腳下?的速度極快,又有裴長?淵法術護體,一時間竟無人能靠近半步。於是人們又衝向了裴長?淵。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隻?要這?個人死?了,妖花將會?沒有一點抵抗能力。
直到如今裴長?淵也不過幾十年道行,他能與道門中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東西相抗衡已經是天賦卓然,但?這?樣?的人他要麵?臨五名,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術士。
不過一刻,他已經遍體鱗傷。
雲挽月心?下?焦急,拿著匕首飛身來?到裴長?淵身側,用自己速度的優勢配合匕首給裴長?淵一絲喘熄的機會?。
裴長?淵將人猛地一推:“月月你先走,往這?個方向再跨越十裡就可以到達無人之境。”
為首的人用符篆將雲挽月周圍的法術打出一個豁口?:“想?走?今日我等出關,豈有你們離開的道理?”
法術與裴長?淵神魂相連,豁口?出現的那一瞬,他猛地突出一口?鮮血。這?個停頓下?又被人手肘下?刺穿了腹部。
他身上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衫,是雲挽月強烈要求換上的。
如今已經是一片斑駁的血色。
他眸色一厲生生將那靠近的人頭顱擰下?,隨後麵?不改色地將腹部的劍生生拔出,血液濺了三尺,在雲挽月麵?上染上一行血痕。
格外溫熱。
裴長?淵又將幾人擊退,所有血液都祭了白骨,白骨的白光強盛了一瞬將人短暫擊退,裴長?淵伸出手將雲挽月拉在身側,此?刻在裴長?淵的刻意引導下?,已經遠離了那處山,往無人之境偏離了一裡。∞思∞兔∞網∞
還剩九裡。
他將湧上來?的血氣咽下?:“月月,聽我的,等會?我將這?人攔下?,你全力跑,不要回頭。”
雲挽月紅了眼眶:“裴長?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這?麼多人,還有五位大能,你就是拚死?抵擋,又能撐得了多少時間?
裴長?淵回過頭,雲挽月麵?上的血痕引入眼簾,他眼眸閃過懊惱:“對不起月月,還是讓你沾了血。”
他將雲挽月麵?上的血痕抹去,雲挽月不管不顧上前環抱住裴長?淵的腰。
“長?淵,我不需要你拚死?護我,我們是同等的,像你說過的那樣?,如果不能同活,那就共死?。況且你撐不了多久,屆時我也躲不過。”
裴長?淵伸手去扯雲挽月的手:“我後悔了,我想?要你活下?來?,我會?撐到你到無人之境那一刻。”
雲挽月不理:“那然後呢?我一個人在無人之境活個幾百年嗎?你就這?樣?放開我,你甘心?嗎?”
裴長?淵眸色一暗:“我……不甘心?。”
“我何嘗不想?我們都活下?去,像一對普通夫妻那般平淡生活,而且我們還沒辦成親禮呢,我真?的一點也不甘心?啊。”
那為首的人抱著手看過來?:“還真?是一對情深義?重的苦命鴛鴦,且放心?,我會?送你們一程,保準你們執手共赴黃泉。”
雲挽月看過去,這?些人停在這?裡,沒有再動手,就像是已經掌握了他們的結局,此?刻像施舍一樣?給她和裴長?淵最後一點告彆的機會?。
雲挽月直視為首那人眼眸,聲音古井無波。
“敢問這?位大師姓甚名誰?”
那人嗤笑一聲:“告訴你也無妨,我名喚蔣立,修行百年成功突破人類壽命,苟活至今,還能為世間除去一兩名為禍人間的妖。”
“敢問您是否有家人,族兄姐妹,亦或是妻子兒?女。”
蔣立擺擺手:“我一心?修道不曾娶妻,家中父母姊妹早就故去,孑然一身而已。”
雲挽月不卑不亢:“所以大師是擁有姊妹的了,那在下?鬥膽問一句,倘若你妹妹還在,她無緣無故被查出血脈能有助於修行,從此?便被無數人追捧追鋪,隻?為取一碗血,這?些她全部都獨自熬了過來?。
“隻?是事有利弊,那些喝了她血的人出現了副作用,有的甚至沒了神智,如今世間又亂了風向將她視作邪物,要將她直接斬下?。
“而此?時自詡修道的你,會?如何抉擇。是帶領眾人將她一刀斬下?,還是站在她身側與她一同對抗眾人。”
蔣立沉思許久,他麵?色一沉,在對上雲挽月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時心?下?一驚。
他聲音不變,仍是倨傲。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血液有異,她或許是被人做了手腳,又或許後者是被人設計,若是一杆子打死?豈不有違我輩修道之人立身之本?”
雲挽月輕笑出聲:“對啊,有違立身根本。我與方才假設你妹妹有什麼區彆?難道就因為我不是你妹妹,所以我就一點申辯的機會?都沒有,還是因為我是妖,所以就要被一杆子打死?。
“人與妖有什麼區彆?我沒有愛人嗎?我不愛這?個人世間嗎?我又到底做錯了什麼呢?難道就因為我生來?是罌粟花妖,所以就是有罪嗎?若我生來?便是惡,為何天道沒有抹殺我,而你們又有什麼資格站在我麵?前對我進行審判?
“蔣立,今天你殺了我,你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