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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雖是妾,但定是妻禮。”

這話說得含情脈脈,其實躲在裴長淵懷裡的雲挽月麵上的神情早就扭曲,她實在是,付出太多了。

楚靈緊緊皺起眉頭:“男人的話你也信,你才見了這人幾次?”

雲挽月捏著自己的嗓子逼著自己繼續:“秦公子過得艱辛,其中種種無不令人動容,就連武藝也是自己偷摸著學的,姐姐不也沒有聽過秦公子會武嗎?這般不能與人說道的事情秦公子都於我說了,我若不信,豈不辜負?”

一個晃眼間她瞄到了裴長淵此時的神情,嘴角輕揚,好似很高興的模樣,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她狠狠掐了下裴長淵的手臂。

裴長淵低頭,正瞧見雲挽月譴責的目光,他咳了咳,收斂了神情,先一步收了對峙的姿態:“若楚姑娘不信我,大可一劍刺來,秦某定不會還手。”

雲挽月讚許地點點頭。孺子可教。

她隨即接過話頭:“秦家主不在,如今外麵的人要的也不過是秦公子一個少主的身份,可也正因為秦家主不在,秦也,也想趁這個機會徹底逃離秦家。姐姐,不是我們幫你,我們是共贏。”

此時一道身影走進來:“楚小姐,你的人我我已經救治了,我的人你可否還我?”

我的人?

雲挽月隨著聲音看過去,一身青色勁裝,頭上不著珠翠,隻一根碧色發帶落在在長長的馬尾裡,如此精簡的裝扮也無法掩蓋此人的半分容顏,多一分則過於銳,少一分則過於柔,眉目流轉間,宛若清水泠泠。

雲挽月眸色一凝,這雙眼眸很特彆,見過一次便不會忘記,是女主黎清樺,上一次見她還是彆人的臉。

楚靈暗暗看了雲挽月二人一眼,隨即收了劍,往另一方走去:“姑且信你們一次。”

楚靈走得很快,黎清樺也疾步走過來,她嘴唇緊緊抿著,落在床前,用手帕將展藺額頭上的細汗抹去。

雲挽月想問些什麼,又倏地想起這裡的禁製不允許她說關於外界的信息。

此刻黎清樺輕輕淺淺的聲音響起:“雲小姐,我知曉你的疑惑是什麼,隻如今我與師兄也疑惑得緊,我們本是接了你爹的委托來將你尋回,根據你與雲家主血脈相連找到了這裡,我們進來之後如你一般是彆人的麵容。

“上次見麵時我們布了局,師兄在外麵留了信物,你握住我的法器酒壺便可以出去,不曾想,一瞬之間,我落在了秦家地牢。

“後來你嫁入秦家,在外的師兄便借此機會前來救我,再與我一同去救你,師兄浴血之間重傷,後遇到了同樣來救人的楚靈,便一同攜手突圍將我與另一人帶出,至於為何我們的麵容變成了原來的模樣,我想,或許是因為我們無意間觸碰到了什麼。”

她轉過臉,神色肅穆:“禁製一門,往往以一載物作為核心,或許是我們碰到了載物緣故。”

雲挽月:……好複雜,好累。

裴長淵緊了緊懷中的人:“這或許是突破口,若是能找到載物,便有離開的可能性,不知姑娘可否回憶一二,這一路上是否觸碰過什麼格外奇怪的物件?”

“我自然也想到了,若說碰到過什麼,確實有,我們曾在一顆極繁盛的楓樹下停歇,按照此處的時節,楓樹該是枯黃了,可那棵樹卻格外繁盛。”

“以活物作為載體確實少見,不知那棵樹在何處?”

“在秦府大門處,我們本意是送楚靈二人離開後再去尋雲小姐,天不遂人願,秦府突然湧出一大批黑衣人將我們攔截,師兄為了抵擋他們直接陷入昏迷。”

雲挽月:……更複雜,更累了。

“那黑衣人分為幾批各有首領難以團結,我們利用此順利逃脫隨後跟隨楚靈隱藏在鐘樓,我想黑衣人的目標應該是楚靈救的那個人,那個人受儘折磨,幾乎不成人樣,或許問題的答案,就在他身上。”

正因為黑衣人不夠團結,於是需要秦也這個秦家少主的身份將黑衣人集結才能將楚靈一乾人徹底拿下,秦家為了這人不惜暴露暗中勢力,這人應是極重要的。

雲挽月敲了敲自己愈加疼痛的頭:“乾脆直接去問楚靈吧,不然剛才都白演了。”

黎清樺沉著聲音:“我問過了,她對我戒備很重,就是我去治傷也要留師兄作為人質。”

雲挽月自顧自走扯著裴長淵的衣袖走過去:“沒關係,可以操作一下。”

糊弄學,她最會了。

鐘樓再往裡便格外暗,微弱的月光照進來,正將楚靈的側臉照的清晰,妝容早在一次次打鬥中化為烏有,那副楚楚可憐的五官儘覽無餘,可此刻不會有任何人覺得她楚楚可憐。

一抹血痕落在她的麵頰上,將眼眸襯得更加堅毅。這裡沒有床鋪,有一人躺在楚靈懷裡,而楚靈席地而坐,在灰暗中,她的脊背依然挺直。

她是個被拋棄的孩子,這一身楚家不知道的劍術和智謀都是她自己掙來。說到底,即便是楚家強行要她嫁人,以她的能耐,完全可以不必回來。

可她回來了不計後果拿捏楚家,用楚靈嫁人做局,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婚禮吸引時,她隻身潛入秦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要救一個人。

這個人於她而言,得多重要。

雲挽月的聲音不自覺緩和:“你一定很在乎他吧。”

楚靈察覺到幾人到來,沒有分來一點視線:“楚月,在這裡,你便不要與我演姐妹情深了。”

雲挽月從善如流:“姐姐為了一個人拿自己的性命去賭,是不是太不值得了些。”

楚靈在此時抬頭,她直視著雲挽月的眼眸:“在你們這些人眼裡,是不會懂的。他以誠待我,我便來救他,我們的關係,超越生死。”

第06章 桃花糕(六)

“姐姐幼時,不是在莊子嗎?與這人是如何相識,這人又是如何待你,若是定了終身,怎麼不見人上來提親?”

“提親?楚家也配嗎?他教我練劍,教我處世,教我跳出這世間為女子建造的牢籠,我們被這世道拋棄,又怎會作繭自縛困於世俗,亦師亦友亦是情,你這樣的人,能懂嗎?”

雲挽月心口一滯,她微微啟唇,想要再說些什麼,可當再次對上這雙眼眸時,又失了言語。

確實,不懂,就是她本人,也是不懂。

她想不到自己會有為了一個人,不在乎性命的那一天。這樣超凡脫俗的感情也太遙遠,她未曾見過,也不曾觸摸到一分。

雲挽月看了楚靈懷中的人一眼,她錯開了話題:“姐姐,即是合作,便需要些誠意,秦家為何突然出現黑衣人,黑衣人看似尊重秦也,其實也隻是看秦家少主身份,秦也本人不能使喚一二,而他們又為何一定留下你懷中之人,其中淵源我們一概不知,如今姐姐什麼也不說,我們也很難交於信任。”

楚靈垂下眼眸:“外麵的人我知曉甚少,我們初見時曾有約定不問前事,滄霖不知我是楚家小姐,我亦不知他從前做些什麼,黑衣人隻聽秦家主調遣,如今秦家主不在,秦家少主便是唯一能聚集他們的身份,至於秦也本人如何本就不重要,他們是做什麼,為誰做事,這些尚且不明,滄霖被追殺數次最後被關在秦家,我想,或許他也曾是他們的一員。”

雲挽月與幾人交換視線,黎清樺上前還想問些什麼,此時外麵的聲音陡然響起:“馬車已經備好,我們少主何在?”

楚靈將人放好,立時起身,將劍放置在裴長淵脖子上:“還請妹妹將地上的人扶起。”

雲挽月:這個時候就喊妹妹了?

她正要動作,裴長淵將人攬進懷裡:“不可,她要跟我一起。”

“你!”

兩人對視間,裴長淵又將人往懷裡壓了壓:“她是我的美妾,若是幫你扶人未免牽強。”

楚靈沉默半刻,冷哼一聲,將人背在身後:“等會若是打起來,我帶著人,打不過便是你的事。”

此時黎清樺扶著展藺從遠處而來,不愧是男主,展藺已經從昏迷中清醒:“清樺,等會若是打起來,先保護雲小姐,她不會武,恐有危險。”

雲挽月連忙出聲:“不用不用,我有人保護。”說完拍了拍身側的裴長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時外麵再次出聲催促:“夜已深,楚大小姐再不出來,天可就亮了。”

於是楚靈沒再耽擱,壓著裴長淵往外走去,鐘樓極高,下方隻見一片烏壓壓的黑衣人和黑衣人中間的馬車,馬車裝潢精致,與周遭格格不入。

這一次黑衣人來得格外齊,楚靈與幾人對視一眼,少主遇難,自然也可以成為一個將大家都聚集的理由,秦也或許也沒那麼重要了。

黎清樺上前,將一柄匕首放在雲挽月的脖子上裝作挾持模樣。

“我保護你。”

雲挽月看著兩人格外貼近的距離:“其實不必,你家師兄受了傷,應是比我更需要你的。”

黎清樺凝著眉警戒四周:“我們接了委托,便是要將你安全帶回,師兄也是這樣想的。”

雲挽月不著痕跡看了身後的展藺一眼,身受重傷的他已經自行總動,即便腳步仍虛浮著。

怎麼說,有些緊張。

察覺到雲挽月看向展藺的目光,裴長淵不著痕跡地將人更靠近自己一些:“放心。”

雲挽月輕輕抬頭,與人對上眼眸,說來奇怪,明明一開始,她對這個人還沒有什麼信任,怎麼這個時候對上這雙眼眸時,心一下安定。

嗯……想來也是,他很能打,他都說放心,很難不安定。

隨著腳步的推進,幾人來到馬車跟前,與此同時,是被一群人包圍著。

為首的是那拿著一柄大刀的黑衣人,他方一動彈,楚靈的劍便直直壓向裴長淵的脖頸,劍鋒利,一抹血線浮現。

裴長淵適時出聲:“誒誒,彆動,彆動,不然小爺的性命就要交代在這了。”

話是紈絝說的話,隻是從裴長淵口中說出,多了幾違和,他好像天生就不像這樣的人,即便用著彆人的臉,彆人的身份,彆人的聲音,也依舊不像。

那人將要伸出去的腳尖退了回去:“自然是少主的性命為重。”

於是楚靈掃了場下眾人一眼,壓著人上馬車,裴長淵將雲挽月橫抱起坐在了馬車正中間,楚靈坐在一側,另一側是展藺,黎清樺在外趕馬。

“走。”是楚靈的聲音。

隨後一聲馬鞭格外清亮,馬車開始極快地移動,就在馬車移動的那一刻,風好似停了一瞬,那是無數人一同動作的前兆。

下一瞬,一根長羽劍刺進馬車裡,裴長淵眸色一凝,伸手將劍羽握在手裡,劍羽的寒光一閃,將雲挽月的眼眸照得清晰,她心跳陡然加快。

“快走!”是楚靈更加急切的聲音。

“駕!”

外麵的黎清樺又是一聲極響的馬鞭聲落下,除了馬鞭聲,還有她用匕首不斷抵擋兵器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