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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就變成了傅修時的後背。

江嶼抿住了唇,突然聽見一陣尖叫,他看見傅修時突然朝自己轉了個麵,一隻手覆住了他還在掛水的手背,上半身卻擋在了他身上。

“你乾什……”

眼前突然閃過一片銀白的亮光。

江嶼聽見那個中年男人說:“那你也去死吧!”

護士和醫生嘈亂的聲音擾了清靜。

傅修時的大衣被劃開,有鮮紅色的血染紅了衣服,和潔白的床單。

江嶼愣愣地看著。

那是從傅修時左臂流出來的血。

有人衝上來攔住了中年男人,也有人奪走了他手裡的刀。

江嶼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那幾秒裡是停滯狀態。

他聽見有人喊了自己一聲。

“江嶼。”傅修時好像鬆了口氣,貼著他手背的掌心很快就鬆開,甚至還有閒情用被子把他的手蓋好了。

江嶼失聲大喊:“傅修時你有病是不是?!”

第33章

“你還挺拚命。”換藥室裡, 陸枕靠在牆邊,側頭看著被簾子擋住大半邊身體的傅修時。

護士在給他做消毒處理,傷口不算很深, 沒有到要縫針的地步, 但看起來也確實觸目驚心, 血染了一片被套,陸枕來得湊巧,剛好鬨事的人被人帶走,他進病房一看,還以為自己勿入了什麼凶案現場, 江嶼表情跟看了鬼片一樣驚悚害怕, 而傅修時左手臂的衣服染了血。

傅修時沒有說話,即使沒有打麻藥, 他也跟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倒是護士時不時看一眼他的表情又看看他的傷口, 心裡嘀咕這人怎麼完全不怕痛的。

沒多久,傅修時嘴角詭異地揚了起來。

護士嚇了一跳, “很痛?”

都痛到神色失常了。

傅修時垂著眼, “沒有。”

他隻是想起方才江嶼罵他是不是有病的時候。

他確實是有病吧。

就這麼被江嶼罵了一句, 都覺得開心到渾身細胞都在雀躍。

甚至覺得江嶼那是在關心自己。

但沒幾秒他的臉色又垮下來。

他怎麼能讓江嶼擔心。

他隻想讓江嶼高興, 讓江嶼多和自己說幾句話, 不要不再搭理自己。

而後很快, 他又突然直愣地看向窗外,神色變得麻木。

是他害江嶼變成現在這樣。

他應該遠離江嶼。

江嶼離開他, 會過得更好。

但是他做不到。

傅修時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他的手抖了一下,護士連忙按住他的肩膀, “有什麼不適嗎?”

傷口處的疼痛讓傅修時意識慢慢回攏,片刻後,他說沒事,讓護士繼續。

短短一分多鐘,陸枕感覺像從傅修時臉上看完了一場表演,這讓陸枕感到驚悚。

他和傅修時之前交流最多的那次也是在醫院,那時候傅修時麵無表情又高高在上,如今,陸枕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靈魂被掉包了。

但那不太可能。

陸枕很想走,沒人誰樂意陪曾經的情敵處理傷口,但剛才江嶼讓他幫忙看一下傅修時,陸枕隻能忍了。

等傅修時把傷口包紮好,護士叮囑他不要亂動,她出去拿藥。

等護士走了,換藥室裡就剩下傅修時和陸枕兩人,傅修時終於舍得轉過頭看陸枕。

陸枕意外地挑了挑眉,傅修時倒是先說話了,“你去看他。”

“你以為我想留在這裡看你?”陸枕對傅修時態度實在好不起來。

傅修時垂下眼,“他不舒服。”

陸枕:“現在知道他不舒服了?你以前什麼態度?”這回輪到陸枕高高在上了,他低頭去看傅修時的表情,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灰敗來,可惜並沒有,傅修時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他說,這讓陸枕感覺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

他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半晌,傅修時嗯了聲。

“你在嗯什麼?”

“以前是我態度不好。”傅修時淡淡地說。

陸枕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是那個傅修時能說出來的話?

陸枕問:“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

傷口很痛,但又不算痛。

沒有什麼比失去江嶼更痛了。

傅修時呆滯地看著簾子,想起那日看見陸枕帶著江嶼出現在電梯口的場麵,心臟猛地被錘了一下。

那時候的他憤怒,無法接受江嶼和其他人這麼親密地靠在一起,又無法理解江嶼為什麼會找陸枕,所以他對江嶼說了那樣的話,讓他跟著陸枕走。

因為他知道江嶼不會跟著陸枕走。

江嶼選擇的人永遠隻會是他。

可惜這個永遠太短了。

陸枕笑了聲,“不記得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回憶一下,你說,他不可能舍得離開你。”陸枕看著傅修時裹著紗布的手臂,語氣慢慢變得嚴肅,“你說我沒有資格管,但現在沒資格管阿嶼的人是你。”

傅修時低著頭,陸枕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傅修時,你聽過一句話嗎,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阿嶼不想看見你,你也最好彆再出現在他麵前。”陸枕看著傅修時的眼睛一字一頓,“傅修時,是你親手把阿嶼推開的。”

氣氛一時變得沉默,說完以後,陸枕並沒覺得有什麼報複的快意。

他和傅修時在江嶼心中的分量始終沒法相比。

他喜歡江嶼,江嶼可以把他當朋友。

但江嶼永遠不會把傅修時當朋友,哪怕是失憶了,他都不會把傅修時當朋友。

陸枕多了解江嶼,知道江嶼喊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他明明可以選擇一個人待在醫院。

既然江嶼想要利用他,那他就順其心意。

在護士回來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陸枕聽見傅修時說,“我知道。”

居然真的承認了。

一點也不像傅修時能說出口的話。

陸枕愕然。

“能幫你說的我都說了。”江嶼病房裡,陸枕給江嶼削了個蘋果。

“你在削什麼藝術品?陸大少爺。”江嶼看著坑坑窪窪的蘋果翻了個白眼,又沒忍住看向門口。

陸枕:“彆看了,他還在。”

從傅修時包好傷口打好針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外麵天都要黑了。

陸枕回來的時候,江嶼還以為傅修時走了,沒想到陸枕說,傅修時就在門口。

江嶼咬住蘋果,被酸得皺起了眉,“沒看他。”

陸枕點點頭,“你打算怎麼辦?”

江嶼知道陸枕說的是傅修時替自己擋下那一刀的事情。

剛才醫院裡專門的負責人已經來找過他,安撫他的情緒,江嶼並沒有受到太大驚嚇,要說驚嚇……那也是傅修時給他的。

他沒想過傅修時會突然擋過來。

他不想欠什麼人情。

尤其這個人情的對象是傅修時,這事兒和傅修時送他來醫院的事情性質完全不一樣。

江嶼把蘋果咽進去,“還能怎麼辦?”

“心軟了?”陸枕開玩笑似的問他。

咬蘋果的動作頓了頓,江嶼看向陸枕,難得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麼要心軟,照你這麼說,你要是替我擋這一刀,我是不是就得和你談戀愛。”

陸枕:“……你可真會往我身上紮刀子。”

江嶼笑了笑沒再說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把蘋果啃完了,片刻後爬起來朝著門口走。

陸枕低頭回複著宋勝的消息。

宋勝哭哭啼啼問他江嶼怎麼樣了,情況還好吧。

陸枕回答:挺好

走廊裡隻有護士在走來走去,傅修時膝蓋上放著電腦,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拿的,左手受了傷不方便動,他就右手敲鍵盤,動作看起來很笨拙。

他衣服壞了,穿的是醫院的病號服,顯得人更加清瘦和蒼白。

在江嶼推開門出來的那一刹那,傅修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他沒有合上電腦,隻是扭頭看向江嶼的方向,眼睛亮了一下,“你好些了嗎。”

江嶼神色淡淡的,“手臂不痛?”

傅修時搖頭又點頭,得到他的關心像受寵若驚,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你腦子不好痛覺也不好?”江嶼自以為態度冷漠得要命。

但這種話聽在傅修時耳中真的很像關心。

傅修時高興又不高興,高興江嶼關心自己,不高興自己讓江嶼擔心了,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嗯了聲,然後又往椅子邊上挪了挪,“坐嗎。”

“不坐。”江嶼不想跟他客氣什麼,看了眼護士站的鐘,“你不用吃飯?”

“……馬上就去。”本來不想去,但江嶼說了,就要去,傅修時唇角扯出一個笑,“你要吃什麼,我去買。”

“我不能吃。”江嶼靠在牆邊,手背上還貼著輸液貼,麵色依然還沒完全恢複過來,他冷冷笑了下,“再說你買的我能吃嗎?又想把我送進急診?”

他真會顛倒是非黑白。

江嶼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麵上完全不顯露。

這個話題一提起,傅修時就愣了下,手無意識在電腦上摸了幾下,垂下眼說:“對不起。”

江嶼不回應他的對不起,這種話江嶼不想聽,聽著反而不舒服,他把傅修時自責的神色儘收眼底,偏過臉又挪了回來,麵對著傅修時緩聲道:“那一刀謝謝,有空請你吃飯。”

給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傅修時怔了幾秒,像天上掉了餡餅一樣,不知所措了片刻才說:“……好。”

“醫藥費轉給你。”江嶼掏出手機調到了掃一掃界麵,“收款碼,你不要的話,我也不請你吃飯。”

僵持了片刻,傅修時還是遞出了二維碼。

江嶼掃了一下。

不是收款碼,是個人名片的二維碼。

江嶼頓了頓,在傅修時仰起頭看著他的充滿期待的眼神裡,點了添加。

轉身回去之前,江嶼看見傅修時笑了一下。

再晚些時候,宋勝拖著病弱的身軀來了,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指著門口小聲問:“傅修時怎麼睡在外麵?”

他進來的時候還被門口的人嚇了一跳。

江嶼已經恢複了不少力氣,在那和陸枕打遊戲,聞言眼皮動了動,他沒回答,陸枕替他回答,“傅修時要留下來照顧阿嶼。”

宋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陸枕說:“不止。”

陸枕把今天發生的事和宋勝說了一下,一人得到了江嶼一腳。

“這麼嚇人啊?那不是多虧了傅修時?”宋勝說出來就後悔了,他悄咪咪看了江嶼一眼,江嶼也沒說什麼,隻是這把遊戲打完,江嶼從櫃子裡拉了床被子出來扔給陸枕。

陸枕:“……我有罪嗎?”

江嶼麵無表情看著他,陸枕認命地抱著被子出去送給傅修時。

隔天江嶼醒來的時候聞到了粥的香味。

床頭放了個保溫飯桶,很眼熟,江嶼感覺自己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