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衣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開始吧。”
心理醫生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病人,第一次治療就想用最極端的方式。
醫生歎了聲氣,“你確定嗎?”
傅修時眼皮動了動:“嗯。”
“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副作用,你的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了,而且這種方式不一定對所有病人都適用,其實你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可以嘗試采用保守治療。”
傅修時看向窗外。
窗口正對的地方就是江嶼工作的地方。
在這裡,他可以每天看見江嶼上下班。
“不用。”傅修時態度堅決。
心理醫生說了句行,起身想拉上窗簾,剛才還平靜的傅修時卻突然激動起來,“就這樣。”
心理醫生了然,遵從他的意願,開啟了電擊設備。
第26章
三月末, 江嶼終於從助理晉升到了正式攝影師,當然沒有走任何捷徑,全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拚上去的, 每天辛苦工作, 在家裡被嬌生慣養長大的江小少爺頭一次吃了工作的苦, 人還瘦了一點,但更精神了,頭上的傷也好了,終於不用再每天睡很久的時間。
去複查的時候醫生說淤血已經散得差不多,又問了他關於記憶的事情。
江嶼當時不怎麼在意地說:“沒去看過, 不想看。”
為了表達高興, 江嶼請他們這一組的所有工作人員吃飯。
吃完飯出來天黑了,但時間還算早, 江嶼是喝得最少的那個,周前人也還算清醒, 就是摟著江嶼脖子不撒手,在那大喊:“恭喜你!”
江嶼:“……上車, 把人送回去。”
還有幾個女生, 江嶼不放心放她們自己回去, 幾個女生不同路, 他和周前一人負責一邊。
江嶼負責的那個女生是他們組剛來沒多久的修圖師, 是個年輕小姑娘, 叫於阮,還沒完全醉, 見江嶼上車, 連忙給他讓了個位置,心跳得厲害。
江嶼是他們影棚長得最好看的男生, 上次有人問他是不是單身,江嶼說是的。
於阮緊張得很,還在想要怎麼開口,就看見江嶼看著手機皺起了眉。
江嶼手機沒遮掩,於阮不小心瞥見了上麵的內容。
不知道是誰發來的。
“晚飯吃了嗎。”
“記得吃晚飯。”
每天都有這種消息,來自傅修時。
江嶼皺著眉關掉,覺得好笑。
他前段時間從家裡搜羅出來好幾個舊手機,雖然不缺錢,但當了社畜之後,每一筆錢他都覺得有必要搞,所以就尋思著把舊手機賣了換錢,畢竟都不是什麼被淘汰的機型,還值幾個錢。
於是他把手機挨個兒檢查了一下,看看裡麵有什麼該刪掉的東西。
結果發現了不少傅修時的照片。
他那時候真是愛慘了傅修時,每個手機屏保都是傅修時,每個手機都有傅修時照片,每個手機都保存著和傅修時的聊天記錄。
把照片全都刪掉後,好奇心驅使,江嶼還是看了那些聊天記錄。
和他之前看見的現在那個手機上零星的聊天記錄一樣。
幾年來,他和傅修時發消息,傅修時永遠都是嗯,好,要麼就是不回複。
打幾個字跟要他命一樣。
“傅修時,你吃早飯了嗎,我給你帶了早飯!”
沒有回。
“傅修時,你吃晚飯了嗎?我吃了。”
還是沒有回。
日複一日。
江嶼看著都想罵過去的自己多傻逼。
結果賣掉舊手機那天,傅修時突然給他發了條短信。
問他吃晚飯沒有。
江嶼看了眼落日,沒從西邊落下啊。
他懶得搭理,他消息每天那麼多,也懶得去管。
第二天早上,傅修時又發了句:“吃早飯了嗎。”
江嶼實在沒忍住,回了:“偷了手機也彆亂發消息。”
回複完他就給傅修時拉黑了。
眼不見心不煩。
結果中午,傅修時換了個手機號來。
江嶼無語了好久,沒拉黑。
就當看個樂子。
這實在太好笑了,以前給他發消息死活不回一句,現在倒是發得勤快。
可能喝了酒,江嶼心情不算太好,看見傅修時今天的例行詢問,沒忍住回了句:看來打字也不會要你命。
發完之後,他把手機扔進口袋,一轉頭就看見於阮小心翼翼看著自己,江嶼挑了挑眉:“怎麼了?”
於阮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沒事。”江嶼倒不在意。
不過於阮挺在意,於阮試探著問:“那是你朋友嗎?”
“朋友?不算。”江嶼頓了頓,“應該算是死了的前男友。”
他這話讓於阮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前男友?”
於阮瞬間死心了。
江嶼嗯了聲,手機就震了幾下。
傅修時回了:“不會。”
“手機打字比較慢。”
像在跟江嶼解釋什麼。
但江嶼隻覺得有點煩。
果然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容易上頭,就不該理他,猶豫了一會兒,江嶼回他:“拉黑了,拜拜,彆再換號,不然告你騷擾。”
還是得這樣才行。
不知道傅修時又說了什麼,江嶼乾脆利落把人拉進了黑名單。
另一邊傅修時看著新收到的消息。
騷擾。
這個詞真的很新鮮。
他隻是想和江嶼多說說話,哪怕江嶼不回他也沒關係。
以前江嶼給他發消息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懷著這種心情。
傅修時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那裡跳得很緩慢。
他很想見江嶼。
醫生說過,這是一種很正常的情緒,人麵對自己喜歡的人都會有這種情緒。
但現在還不行。
抱著手機看了會兒消息,他搬起辦公桌上的箱子。
他今天來辦離職,走之前把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了。
程遠站在辦公室門口,“老板。”
程遠從來沒想過傅修時會離職。
程遠從彆人口中聽說,傅修時買了公司的股份,然後又賣了,不知道傅征是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總之就是在一次股東大會上直接撤了傅修時的職,但必須要傅修時把這個階段的工作做完了再放人。
傅修時眼皮子動了動,沒什麼表情地看向程遠嗯了聲。
一時之間,程遠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段時間,傅修時瘦了很多,不是因為工作。
程遠作為助理,就算傅修時不說,他也能知道傅修時去乾什麼了。
傅修時去看心理醫生了。
這出乎程遠的意料。
他不知道傅修時看的什麼病,總之傅修時瘦得很快,他上班工作還和之前一樣,但人瘦了許多許多,雖然以前也沒什麼表情,但現在的他,程遠覺得用行屍走肉來形容也不過分。
不和彆人交流,每天的事情就是工作,然後是捧著手機。
對,捧著手機。
程遠無意間看到過,他在等江嶼的消息。
但到現在,傅修時都沒承認過自己和江嶼分手了。
傅修時沒有再多說什麼,抱著東西越過程遠下樓了。
到公司門口的時候正好一輛出租車停下來。
傅修時沒太在意,但片刻後,他愣住了。^_^思^_^兔^_^網^_^
從車上下來的人是江嶼。
這片區域很亮,什麼都能看清。
江嶼穿了件厚的白色衛衣,他頭發長了不少,現在變成平頭了,他也沒再戴帽子,晚風中江嶼的神色顯得很溫柔。
傅修時愣在原地片刻,下意識地想找地方躲起來。
但後麵的門關了,他一出來就進不去了。
他現在這樣不能讓江嶼看見,瘦得不像樣子。
一緊張,手裡抱著的東西就摔到了地上。
傅修時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從小到大,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條不紊勝券在握,冷靜的,沉著的,冷漠的。
現在卻連撿個東西都在發抖。
他祈禱著江嶼彆看自己,但又希望江嶼看自己一眼。
等再抬頭的時候,江嶼身邊多了個女生。
江嶼不知道在和那個女生說什麼,他笑了一下,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兩個人肩並著肩。
剛剛還對他冷言冷語拉黑他的人,現在在和彆人在一起,高高興興。
傅修時呼吸頓了片刻,牢牢看著江嶼的方向,江嶼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傅修時連忙抱著箱子跑進了旁邊沒有燈的廊道裡。
江嶼皺了皺眉,抬頭看見對麵那座大樓上閃耀的“傅氏”兩個字,抽了抽嘴角。
沒想到於阮住在這附近。
收回視線的時候,瞥見對麵的廊道裡似乎有個黑乎乎的人影。
他沒太在意,問了於阮一嘴,“這附近也沒居民樓。”
於阮解釋,“我爸爸在後麵那個公司上班,還在加班,我去接他。”
江嶼了然,於阮又試探著問:“下個月的活動你要報名去嗎?”
下個月他們攝影圈有個走進沙漠的活動,具體活動時間還沒出來,江嶼也沒想好,他這麼想的,也回答了於阮說自己還不知道。
得到了答案,於阮點點頭。
和於阮道了彆,江嶼剛要上車,就聽見程遠喊了自己一聲江少爺
程遠站在傅氏的門口,看見程遠那張臉,江嶼對他有印象了。
果然,他隻是忘了傅修時。
程遠在門口張望了一下,沒看見傅修時,乾脆直接過了馬路,“江少爺。”
江嶼讓出租車等他一下,他不想見傅修時,但沒必要對其他人態度太差。
江嶼問:“有事嗎?”
程遠很糾結要不要說,上次給江嶼打電話江嶼的態度他還記得,但畢竟他拿了傅修時那麼久的工資。
猶豫了一下,程遠問:“您最近還和老板有聯係嗎?”
江嶼挑了挑眉:“沒有,好的前任都該當他死了。”
程遠:“……”程遠沉默了片刻,心說老板現在跟死了也沒差,還沒來得及說下文,江嶼就說:“你要提他那我走了。”
程遠連忙說:“老板最近在治病,他過得不太好,也離職了。”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江嶼確實挺震驚,傅修時居然離職了,他不是把工作當成命一樣嗎?
他記得那些消息裡以前的他問得最多的就是:“還在工作嗎?”
語氣多麼小心翼翼。
像個在跟工作爭寵的怨婦。
程遠被噎了一下,“我知道你們分手了,確實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了,但是我想請求您去勸勸老板,他最近太瘦了,他去看心理醫生,電擊治療,長期吃不下飯,這樣下去我怕他的身體吃不消,我沒有彆的辦法,他隻聽您的話。”
“隻聽我的話?”江嶼跟聽見了什麼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