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產生懷疑與猜測,他們已經儘力去掩藏暫時還不能公開的真相了。
這場突襲終於結束,今天又是個不錯的晴天,地下巢%e7%a9%b4憋了好多天的居民紛紛出了門,幾乎每條街道都能見到不少嘰嘰喳喳的身影。
有的感慨劫後餘生的慶幸,有的在曬衣服曬被子,有的向仍未離開的士兵軍人送花送水,感謝他們的守護……
這片土地再次變得鮮活起來。
與幾天前畸變體廝殺的場麵截然不同,毀滅與新生的碰撞,讓參與過的人莫名覺得有幾分恍惚。
這是他們守護下的土地。
顧時靖微靠著窗,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突然從另一個口袋裡麵掏出了一個三四厘米長的正方體透明盒子。
秋卷疑惑的目光落到上麵,驚訝地發現裡麵竟然裝著畸變體突襲那日它在綠化草坪上給顧時靖叼來的小花。
小花已經枯萎掉了,花瓣也都蔫兒了下來,隻依稀殘存的形狀與顏色能夠辨認出一絲它原本的模樣。
顧時靖卻將它好好保存在了小盒子裡麵,如今被他握在了掌心。
它送的東西,好像一直都被顧時靖視若珍寶。
車子恰巧路過一個捧著居民贈送的簡單花束的軍人身邊,軍人臉上掛著燦爛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居民說著什麼。
顧時靖低頭注視著掌心盒子內枯萎的小花,也揚了揚嘴角。
這回,他也有花。
……
十分幸運,他們所處的10幢好好立在那裡,沒有任何損壞。
不然又要搬家了。
雖然秋卷對於搬家、更換新環境沒什麼感覺,畢竟以前在野外生活的時候它便經常到處亂跑,適應能力很強,但有種不適應叫做“顧時靖覺得它不適應”,所以10幢依舊完好無損,它也挺開心的。
剛打開門,小機器人05便突然出現:“歡迎回家!”
顧時靖眸子微動,朝它極輕地嗯了一聲,下一秒,俯下`身,將05給關了機,又將它體內的芯片交給了送他回來的司機,拜托他轉交給院長。
司機走後,顧時靖合上門,換上家居鞋,帶著秋卷直直朝臥室走去。
幾天沒有回來,05依舊將家打理得纖塵不染。
幸好這幢樓沒有被摧毀,05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過也不用擔心,就算05發生了什麼意外,研究院那裡保存著所有機器人的源代碼,05依舊能換一具新的殼子“重新複活”,某種意義上來說機器人是永遠不會死亡的。
會死亡的,唯有意識。
人類現有技術還未能實現意識的永生。
想到這裡,顧時靖心情忽地低落了幾分。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熟悉的倉鼠籠子跟前,顧時靖俯下`身,將口袋內的小團子放了進去。
好多天沒有玩到跑輪,又在昏暗狹窄的巢%e7%a9%b4內憋了好久,秋卷有些跑輪癮犯了,當即爬了上去,咕嚕嚕跑了好多圈,小尾巴愉悅地翹起。
顧時靖並沒有離開,而是索性坐在了被擦得乾淨鋥亮的地板上麵,微靠著床,長腿隨意伸展著,露出了些腳腕處的傷痕,金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跑輪上的小倉鼠發呆。
“小卷。”他突然開口。
臥室的窗戶緊緊閉合著,將外麵的熱鬨喧囂全部隔絕,臥室內安靜到他這一聲輕喚都異常突兀。
跑輪上的小倉鼠漸漸停了下來,疑惑地仰起小腦袋望向他,不知道他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是有什麼事兒。
可他隻是定定望向自己,秋卷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他的下文。
秋卷抿了抿小耳朵,直覺有什麼不對,頓時沒了玩跑輪的心思,果斷從跑輪上跳下,一路來到籠子門口,動作嫻熟地翻了出來。
籠門與地麵有著大約四五厘米的距離,並不會摔著小倉鼠,但顧時靖還是及時伸手,托住了即將落上地麵的小團子。
下一秒,視野瞬間拔高了不少——顧時靖將它抱到了眼前。
他也終於再次開口:“你還能陪我多久呢。”
像是在問小倉鼠,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他一直記著院長的那句“倉鼠的壽命就隻有兩三年”,而小卷已經隻是約莫兩歲大的倉鼠了。
或者說,他早在之前搜索倉鼠相關資料的時候就已經知曉這件事了,隻是他從未做過小卷要離開他的準備罷了,畢竟,誰開始飼養寵物的時候會一直想著寵物死去的那一天呢。
可他心裡清楚,小卷是沒辦法陪伴他很久的。
曾經的他對死亡沒有任何懼怕,每次前往野外出使任務都是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的,或者說,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歸宿便是死在某場與畸變體的對抗中。
而現在,他變得膽小、懦弱又無能,他不希望死亡降臨在自己的小倉鼠身上,但他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能不能不要離開。”
聲音裡帶著若有似無的哀求。
第54章 (一更)
顧時靖在秋卷麵前已經夠無保留了,但這還是秋卷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它很快便意識到顧時靖話裡的“離開”指的不是字麵意義上的離開,而是死亡。
顧時靖還在擔心它會在不久後的將來因為壽命走到儘頭死掉,從他的身邊離開。
秋卷抿了抿小耳朵,糾結了一瞬,忽地在他手心躺倒,一副撒嬌耍賴的小模樣。
——它也隻能想到這一個安撫他的方法了。
它是必須得離開的,它攢了十幾年的直播幣,就是為了兌換人類身體,找到小主人。
與顧時靖的短暫相識本是一場算不上利用的利用,最開始它隻不過是為了賺取直播幣而已,漸漸的,它與顧時靖之間莫名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讓它隱隱有些舍不得以小倉鼠的身份從他身邊離開了。
但沒辦法,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不離開它就永遠沒辦法尋找小主人,而離開之後它還能繼續有與顧時靖見麵的機會。
隻能狠狠心了。
大片柔軟在掌心炸開,顧時靖愣怔片刻,旋即無奈一笑,順勢將它搓揉了一番,動作溫柔極致。
他也是魔怔了,竟然會對著一隻小倉鼠說出這些話。
該來的怎麼也逃不掉。
隻能希望那天慢些到來才好。
顧時靖搓揉了片刻,又將小鼠重新放回籠中的跑輪上麵。
秋卷卻沒了玩跑輪的興致,漫不經心地跑了幾圈便又爬了出來,再次黏到了顧時靖的身上。
顧時靖見狀投喂了些零食給它,心情因為小倉鼠的主動貼貼好轉了些許。
秋卷乖乖抱著零食躺倒在顧時靖的手心慢慢啃著,黑色豆豆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恰在這時,顧時靖的手機突然收到幾條消息,震動了幾下。
顧時靖將手機拿起,打開瞅了一眼,發現是那家手工荷包鋪子的老婆婆的消息。
荷包的圖案已經設計好了,將圖片給他發了過來,是一隻可愛的Q版米黃色小倉鼠,眼睛烏溜溜的,鼻子和爪爪都是淺淺的粉色,簡直和他的小卷一模一樣。
突然發生畸變體突襲事件,原本約好的三天工期早已被迫延遲,沒想到巢%e7%a9%b4入口才剛開啟不過半天,老婆婆就將圖案給趕出來了。
顧時靖趕忙回複了一句“可以,很好看”過去,期待起了最終成品。
三天之後,正巧是桑絳生日趴的後一天。
到時候就能用荷包帶著小卷出去溜達了。
秋卷這個角度並不能看見顧時靖手機上的內容,也不知道顧時靖心裡在想些什麼,一邊腮幫子被零食塞得微微鼓起,享受著最後一點以倉鼠身份呆在顧時靖身邊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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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顧時靖久違地將小倉鼠放入了頭頂的獸耳內,小倉鼠也十分配合地乖乖蜷縮了進去。
獸耳的毛長長了不少,蜷著更舒服了,黑色軟毛將米黃色的小卷毛溫柔包裹起來,這一夜,秋卷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顧時靖卻失眠了。
明明前幾天就沒怎麼好好休息過,身上還落著傷,今晚應該沉沉睡下、調養身體才對。
可他就是莫名睡不著。
聽著頭頂獸耳內淺淺的呼吸聲,顧時靖直直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久的呆,直到後半夜才終於睡著。
睡著沒一會兒天就亮了,手機又收到了一通電話。
金色獸瞳瞬間睜開,感覺到獸耳內某隻小團子隱隱有被吵醒的趨勢,瞬間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是靳祁靳醫生打來的電話,剛接通便道:“過來喝杯咖啡不?”
顧時靖眯起眼睛,聲音帶著未休息好的沙啞,卻又擔心吵醒獸耳內的小倉鼠,故意壓低了音量:“有點遠,列車沒通,改天吧。”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顯然是因為顧時靖不太正常的聲音,誰料下一秒他便又道:“我過去找你。”
“……家裡沒咖啡。”
靳祁語塞了一瞬,他又不是真的想喝咖啡,但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居民區附近有一家味道很棒的咖啡館,裡麵還有包廂,以前和病人約在那裡見過,環境不錯。”
顧時靖抿了抿唇,閉上眼,“今天不想出門。”
這還是靳祁第一次聽見顧時靖在正事上拒絕,事出反常,肯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麼。
他給顧時靖撥這一通電話也是因為院長的吩咐,他知道顧時靖的小倉鼠出了點問題,院長說倉鼠的壽命太短,顧時靖對這隻倉鼠又太在乎,擔心顧時靖會因此受到太深的影響,所以才想讓他對他進行一番思想開導。
他現在也有些擔心顧時靖那邊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與他見上一麵才行。
於是,即便遭到了拒絕,靳祁還是繼續說道:“是院長讓我打電話給你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哪家咖啡店?”
靳祁當即將咖啡店的定位發了過去,“我已經到了,等你。”
顧時靖:“……”
掛斷電話,顧時靖大腦放空了幾秒,將獸耳內已經被吵醒的小團子小心翼翼抱到手心。
秋卷睡眼惺忪地與他對視著,身體軟趴趴的,仍保持著蜷縮在獸耳內的姿勢。
方才靳醫生與顧時靖的對話它都聽在耳裡,知道顧時靖應該要出門一趟。
見小倉鼠這副樣子,顧時靖抿了抿唇,起身將它放到了籠子裡麵繼續補覺,並不打算帶它一同去咖啡店赴約。
秋卷蜷進窩窩裡麵,聽著臥室內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是顧時靖在洗漱換衣準備出門,怕吵到它,所有動作都放得很輕。
臨走前,顧時靖還來到籠前瞅了它一眼,見它依舊安靜蜷著這才離開。
“砰”的一聲,門被輕輕合上,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徹底消失在另一扇門後。
秋卷瞬間睜開豆豆眼,從窩窩裡麵爬了出來,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還是有些困的,但它不想在還沒被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