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根筋的陸小六和不諳俗事的老大,倒是沒什麼需要顧忌的。
哦,還有一隻柔軟蓬鬆的小倉鼠團子,並不能聽懂人話。
陸小六:“……”
陸小六早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像個門神似的佝著脖子站在外邊,嘴巴裡能塞下好幾個白煮蛋。
“纏綿”。
他雖然沒在裡麵買過什麼東西,但也曾不止一次聽衝鋒組的其他兄弟們提起過,據說是安全區內最暢銷的“玩具店”,設計的玩具都很刺激新穎,如果你足夠錢,甚至還能專門定製。
但其幕後的老板兼設計師十分神秘,並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早知道洛嶼對器械設計類的東西感興趣,沒想到他…他竟然還運用在了這種領域上。
純情處男的腦子實在是有些短路。
難怪他們明明都是在吃軍隊的飯,自己前往野外出使任務的次數遠大於他,他的經濟情況卻比自己好上太多。
起初他隻單純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工資幾乎全都交予了養父養母的慈善事業,而洛嶼的錢都存在自己手中,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人在偷偷乾副業。
“‘纏綿’是什麼?”顧時靖冷不丁開口,將本就尷尬的氛圍徹底推向了尷尬巔峰。
不管他是人還是冷血的怪物,最基本的好奇心還是有的,他又不是代碼全權操控的機器。
確保能在對方口中得到答案的前提下,他並不介意直接詢問。
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洛嶼聽罷徹底擺爛,無所畏懼地回答道:“玩具店,還能量身定製,老大你要是來定製不收你錢。”
顧時靖垂了下眸,目光在手心已經喝飽了水的小團子身上落了一下,複又抬起,一本正經地詢問:“能定製倉鼠玩的嗎?”
陸小六:“……”
洛嶼:“咳…咳咳……”
他真該死啊。
不對,他本來就要死了。
顧時靖:“?”
陸小六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意識到洛嶼這是在“料理後事”,趕忙將相機從他手中奪了過來,趁著還能懸崖勒馬,趕忙解釋道:“你沒被感染,也沒有變異,你不會死的。”
洛嶼身體微僵,眼底寫滿了懷疑與不信。
“真的。你就是單純病了,身體虛弱,下午的時候燒得可厲害了,現在終於慢慢退下來了。可能是因為被那隻蟲子咬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畸變體的活動影響到了磁場。已經給你喂過藥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不信你問老大。”
說罷,陸小六目光落上另一側正在盤小倉鼠的顧時靖身上。
後者十分配合地輕嗯了一聲。
又是一陣不長不短的沉默。
“……真的?”洛嶼落在腿上的手指微蜷,緊張地攥上防護服的衣料。
鮮少有人能在生死麵前做到從容不迫。
陸小六點頭,“真的,老大肯定不會騙你。”
確實,顧時靖不是會撒謊的人,更何況這種事情也沒必要撒謊。
洛嶼眼底不禁閃過一陣複雜的情緒。
有死而複生的喜悅,有心中石頭終於落下的踏實,還有…一絲絕望。
很好。
相機內的照片被彆人給看見了,他不僅主動坦白了他是“纏綿”的幕後老板,還開了老大的玩笑。
試問——這跟死了還有什麼區彆?
洛嶼認命般閉了閉眼,朝陸小六抬起一隻手。
“啊?”
“相機。”
“哦哦。”
陸小六乖乖將相機還給了他。
相機輕輕落入虛弱的掌心,相片定格在青年穿著粉色愛心鏤空毛衣的%e8%83%b8口,上麵墜著兩顆小巧的鈴鐺。
“……”
“……”
兩人視線不可避免地短暫相交,齊齊錯開,飄向了其他地方。
洛嶼直接將相機給關了機。
既然死不掉,那也沒必要繼續刪掉裡麵的東西了,這可都是他拍了好久才產出的較為滿意的精品。
“不許和彆人說這些事情。”洛嶼再次開口,這句話是對陸小六說的。
裝甲車後排的座位並不是連在一起的,中間有一個可供一人同行的過道,顧時靖最開始在專心給小倉鼠喂水,後來相機被陸小六搶走,至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落上過相機的小顯示屏,並沒有看見那些相片。
陸小六當即老實巴交地連連點頭,腦門卻一不小心磕上了裝甲車的車頂,發出一陣不小的聲音,雙手捂著磕到的地方說道:“放心吧,我的這段記憶已經被磕沒了。”
見他這副傻樣兒,洛嶼沒忍住嘴角微翹,垂下眸將相機重新塞回褲子口袋。
陸小六這邊應付完了。
接下來…該輪到老大那邊了。
想起方才自己口無遮攔的那一席話,洛嶼恨不得穿越回去將當時的自己給毒啞才好。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跟老大開那樣的玩笑。
老大瞧著就是一副性冷淡的樣子,從未有過什麼感情糾葛,男色女色都不近,怎麼可能會定製那種東西。
幸虧陸小六打斷得及時,沒有徹底釀下無法挽回的大錯,老大現在還不知道此“玩具”非彼“玩具”。
鼓起勇氣對上那雙金色獸瞳,洛嶼嘴唇囁嚅,心虛的視線不覺下移,落到那團米黃色的柔軟小團子身上。
小倉鼠正靠在顧時靖手心,許是被自己與陸小六的交談聲吸引,豆豆眼望向了這邊。
想起睡前掌心的柔軟,洛嶼心底的緊張莫名緩和了幾分,快速組織著語言,磕磕巴巴地說道:“呃…老大,等回城我就去調查一下倉鼠喜歡玩什麼,做些倉鼠玩具送你那去。”
顧時靖又點頭輕嗯了一聲。
雖然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卻並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他不喜歡強迫彆人,不想說那他就不問,被逼迫著說出的答案也未必是真的,他也懶得去分辨真假。
而且他記住了,是叫“纏綿”,回去查一查就是了。
陸小六見狀也幫著一同岔開話題道:“這題我熟啊,倉鼠最喜歡玩跑輪了,我妹養的那隻倉鼠已經跑壞好幾個跑輪了,總是咯吱咯吱響,洛嶼你設計的肯定靜音耐跑。”
“到時候給小十的倉鼠也做一個。”洛嶼心底默默給陸小六豎了個大拇指,雖然聲音依舊虛弱,卻相比較之前精神了許多。
秋卷豆豆眼瞬間亮起,被顧時靖撫摸著在他手心歡快地打了個滾。
它最喜歡玩跑輪了!
以前和小主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它就有一個自己的專屬跑輪,小主人總是托著腮在一旁看著它玩跑輪。
和小主人分開之後它已經很久沒有玩過跑輪了,直播商店內也沒有這種倉鼠玩具可以兌換。
可下一秒,豆豆眼內的光又瞬間熄滅得一乾二淨。
它估計是收不到這個跑輪了。
等到了安全區,它就要和這幾個人類分道揚鑣了。
就算兌換了人類身體再次見麵,它也不能暴露自己的倉鼠身份。
秋卷整隻鼠都蔫兒了下來,但又沒有任何辦法。
算了。
大不了到時候以人類的身份去洛嶼的店裡定製一個就是了,反正也沒人知道是它自己拿來用。
它記得,店的名字叫“纏綿”。
第16章
秋卷知道在安全區內生活是要花錢的,而人類會通過工作來賺錢,和它做直播間的任務兌換直播幣是一個道理。
有的人為他人打工,有的人則自己開店做生意。
等兌換了人形卡牌,它也要找一份工作才行。
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適合它的工作……
小主人會是什麼工作呢?小主人的工作能賺到多少錢?
它記得小主人小時候最喜歡畫畫了,總是在日記本內畫它,說不定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很厲害的畫家了。
它也一定不能拖小主人的後腿才行!
秋卷躺在顧時靖的手心胡思亂想著。
一番折騰下來,陸小六啃完了手裡的壓縮餅乾,洛嶼又喝了點水,顧時靖則突然打開了後座的車門,下了車,坐進了駕駛室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時靖:“你休息。”
這話是對陸小六說的。
陸小六點點頭,知道老大這是在“換班”,繞了一圈來到另一側坐上他方才的位置,又詢問了幾句洛嶼的身體情況。
洛嶼沒什麼力氣,回了幾句便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陸小六也閉上了眼。
可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快速入眠,腦子裡反複出現方才看見的那些相片,想著想著,整張臉連帶著脖子都紅透了。
好在,無人發現。
……
秋卷又被顧時靖放進了%e8%83%b8口的口袋裡麵,兩隻爪爪趴在口袋邊沿,小腦袋嫻熟地從裡麵鑽了出來。
毛毛早就已經乾透了,又恢複了往日的柔軟蓬鬆。
下午給它擦乾淨小卷毛後顧時靖便在後座補了會兒覺,一直到天黑才睜開眼,現在精神很好。
他其實很喜歡在夜間行動。
就像大部分晝伏夜出的畸變體那樣。
以前一個人出使任務的時候他也都是白天修整、夜間行動,與多數畸變體的作息保持一致,雖然危險係數直線增加,但卻更加方便快速完成任務。
以至於每次出使任務回來他都會被迫“倒時差”。
係上安全帶,啟動發動機,踩下油門,前燈飛舞的趨光小蟲被突然前進的裝甲車撞得四散開來,輪胎壓過碎草,驚得附近幾隻睡夢中的低級畸變體逃竄著躲了起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顧時靖的車速卻一點兒也沒降下來。
他的眼睛與普通人類不同,就算是隻有一點微弱的光亮也能看得清楚。
因此,黑夜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或者說,黑夜才是他的主場。
車窗玻璃破了幾個口子,即使軍用膠帶填補上了空缺,風不至於漏進來,隔音效果卻不可避免地大大折扣。
夜晚往往是安靜的。
野外的夜晚卻是精彩紛呈。
秋卷豎著小圓耳朵,一臉新鮮地注視著前方。
這還是它第一次體驗駕駛裝甲車的第一視角。
先前車子行駛的時候它一直坐在後排,雖然能夠看見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卻沒有這麼強的代入感。
如今,就像是它在親自開車一樣。
實在新鮮。
不知道這樣一輛車需要花多少錢才能買得起。
等到了安全區它一定要努力賺錢才行!
小鼠默默在心裡給自己打著雞血。
……
秋卷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隻記得睡得不算太好——顧時靖的口袋遠沒有獸耳舒服。
但顧時靖在開車,它也沒辦法團進他的獸耳睡覺,隻能在口袋裡麵將就了。
這一覺,它沒有再在自己身上使用任何防禦卡牌。
徹底醒來的時候,天際融開了一層朦朧的亮光,明暗交界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