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品牌的重要性不必多講,每個人都知道。青予對營銷推廣雖然重視,在這方麵的投入卻多,更多的精力放在產品上。
相較之下,克拉拉時裝生根於網紅經濟,克拉拉本身就是品牌的營銷渠道。這是他們得天獨厚的,推廣這種事,還有人比網紅更擅長嗎?
先天就落了劣勢,青予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才有希望與克拉拉一爭。
網絡推廣、廣告投放的任務季淮東包攬,郭青也沒閒著,打算鼓搗一個crossover,跨界合作。
選擇合作方是頭一個難題。
既要能與青予的服裝風格兼容,又要符合用戶群體的喜好——老實講,可供選擇的元素很多,但如何把合作案敲下來,如何在已有的跨界產品中推陳出新,是最傷腦筋的事情。
為了這件事,郭青連續幾天加班,整理大家搜集、貢獻的點子,篩選、找靈感、謝謝畫畫……家裡和公司的辦公桌上都堆滿了雜亂的稿紙。
她的辦公桌一般不輕易讓人動,亂中有隻有她自己才懂的序。
又在繪圖板上趴了三個多小時,郭青的脖子都快斷了。
直起上半身揉揉後頸,拿著杯子去茶水間衝咖啡。
咖啡粉在熱水中迅速溶解,香味縹嫋而出。
這時有人進來,郭青抬頭看,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頭發紮在腦後,穿著深藍色的職業套裝。
長得挺標致,妝容和服裝規整漂亮,身材標準,儀態端莊,看著令人十分賞心悅目。
“郭老師。”對方禮貌地向她問好,解釋道,“封總的咖啡喝完了,我忘記買了,新的還在路上,能不能借你們點咖啡?”
哈,果然是封承選秘書的標準——比選空姐都嚴格。
“可以啊。”郭青大方地抓出一把咖啡條給她。
對方低頭看了看,沒接:“那個,你們有沒有藍山的豆子,封總隻喝藍山。”
而且必須是牙買加藍山海拔666米以上生產的正宗藍山,她跑了好幾層都沒找到,否則也不會借到距離總裁辦公室八層樓的青予這裡。
“沒有。”郭青嘖了一聲,不以為意道,“你先拿這個應個急。”
秘書一臉為難:“封總從來不喝速溶咖啡的,他說速溶咖啡是垃圾。”
“誰說的,他喝。”郭青直接把咖啡塞到她手裡,“喝個咖啡還那麼多講究,都是慣的。”
秘書張了張嘴:“封總……真的不喝這種……”
話沒說完,就聽郭青嘖了一聲,穩重而深沉地拍拍她的肩:“他喝。相信我。”
她以前乾過封承的助理,這種事沒少乾。
憑她的腦瓜子,像牙買加藍山咖啡豆這種需要計算好時間並提前預定的小事,怎麼可能記得住!
沒咖啡豆就用自己的速溶咖啡湊合,封承一邊嫌棄得要死一邊最後不還是喝了。
所以嘛,壞毛病,都是慣的。
可能是她說得太斬釘截鐵,讓人很難不信服,秘書甚至產生了幾分自我懷疑。
也是實在借不到,沒轍了,畢竟像封承這樣講究和龜毛的,全公司都找不出第二個。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秘書心一橫。
“那我試試。”
拿著一條拿鐵味道的速溶咖啡跑回19樓,衝泡好端進辦公室,放到封承的辦公桌上。
封承正跟助理嚴原交代事情,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秘書放下咖啡,心裡有些忐忑,沒有像平時一樣安靜地退下。
正踟躇間,沉浸在工作中的封承忽然皺眉,視線從手中的一遝資料抬起。
他瞥了眼冒著熱氣的咖啡杯。
秘書看到他的表情,當時就心肝一顫。
心道,完了!
他們這位封總,是一個極端完美主義,不知道是不是從事時尚圈相關行業的原因,對於完美的標準,更是比任何人都嚴苛。
他的眼中不能容忍任何錯誤、瑕疵,曾經有一任助理被解雇的原因,就是三天沒換襯衣。滿大街都是的白襯衫,整個總裁辦公室都沒有人發現,唯獨封承——他的襯衣上剛好有一道三毫米長的圓珠筆印子。
封承的講究,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正宗牙買加藍山豆子煮出來的咖啡,與市麵上普通藍山煮出來的咖啡,他那鼻子一聞就知道,誰都糊弄不了。
遑論香味明顯有彆於現磨咖啡的速溶咖啡粉。
“什麼東西。”
封承的語氣並不嚴厲,但秘書心虛作祟,怎麼聽都像是他龍顏大怒,連那輕微皺起的眉頭,每一根英俊的眉毛絲都在對她進行最嚴厲的審判。
大膽,竟敢拿這種垃圾來糊弄我?!……什麼的。
仿佛被掛在午門砍頭,鍘刀已經逼至後脖頸,秘書麵無血色:“我們的豆子用完了,這是我從11樓借的速溶咖啡……對不起封總,是我疏忽了,沒有及時訂購。”
“11樓?”封承重複一遍,眼神動了動。
準備受死的秘書心如死灰,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沒能察覺這一絲細微的波動。
然後,她看到封承放下資料,端起那杯咖啡。
心跳咚咚咚咚咚!
仿佛他端起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毒藥。
一旦喝下去,除非他死,否則就是她亡。
那一秒,秘書甚至想一個箭步衝過去,奪下那杯咖啡。
腿軟不允許她那麼做。
封承啜了一口,接著有一個輕扯嘴角的動作。
太快,一瞬即逝,因此秘書和嚴原都沒弄明白,那個動作是笑,還是冷笑。
他們從來不喝牙買加藍山海拔666米以下生長的咖啡豆的封總,在兩雙震驚、猶疑、懵逼交雜的眼睛注視下,若無其事喝了幾口咖啡。
然後放下杯子,評價:“香精的味道,有什麼好喝的。”
話是批判沒錯,但語氣之平靜,讓秘書情不自禁懷疑,這個封總一定是假冒的。
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一關,儘管並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哪個品種的狗屎運。
心裡對郭青的話又肯定又懷疑,她怎麼知道封總一定會喝?奇怪。
幸而第二天訂購的藍山咖啡豆就到了,秘書一早提前到公司,將豆子裝進密封玻璃瓶,清洗了咖啡機,將咖啡杯再次消毒,做完這一切心才安定。
一個半小時後,封承來到公司。
他穿了件黑白色千鳥格紋襯衣,走進來的時候像一個年輕而英俊的鮮肉明星。
有一說一,在這樣的老板手底下工作,審美不可避免地會呈階梯式提高。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老板脾氣太難搞。
他前腳踏進辦公室,秘書後腳便跑去煮新到的昂貴的他最鐘愛的666米海拔的咖啡豆,恭恭敬敬端進去。
然後她的老板隻瞥了一眼,說:“不喝這個。”
秘書的心中裝滿茫然和惶恐:“……那您想喝什麼?”
第16章
封承端著一隻隨手從“封總專用”消毒櫃中取出的忘記從哪個國家收來的古董咖啡杯,來到11樓。
青予辦公室空空蕩蕩,中央空調強力的冷氣都顯得更冷了。
封承抬腕看了看時間,九點四十二分。
青予全體員工沒有一個來上班,風氣可以說是非常不佳了。
按理說,他自己進去拿一條也沒什麼,畢竟是整個beaute都是他的,哪層樓進不得?公司為大家采購咖啡,還是他慷慨給出的福利。
郭青必然不會記得她的速溶咖啡有沒有少一條,並且,看她昨天那個大方勁兒,知道也不會介意。
但封承沒進去,就端著那隻頂普通員工幾個月工資的咖啡杯,單手插兜,右□□叉,保持著瀟灑不羈宛如男裝模特的姿勢,斜靠在毫無人煙的青予門口。
二十一分鐘三十七秒後。
叮
電梯門打開。
幾個女孩子有的拎著奶茶、有的挽著同伴的手臂,正在討論什麼。
到了近處才有人注意到獨自帥氣的封承,嚇了一跳:“封總?”
封承淡漠而從容地微微頷首。
討論停了,幾個女孩子帶著幾臉困惑匆匆問候過大老板,快步走到辦公室,規規矩矩開始假裝忙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然後在封承看不到的地方竊竊私語。
“什麼情況,封總為什麼在我們門口?”
“不會是來抓我們遲到的吧?哎,你們誰知道beaute有沒有員工守則什麼的,打卡晚了會扣工資嗎?”
“還要打卡?在哪兒打?我怎麼不知道?”
“不能吧,好歹也是大老板,他會這麼閒?”
嘰嘰呱呱分析半晌,什麼結論也得不出來。
看到封承第不知道十二回還是十三回看手表,趙小俏憂心忡忡道:“看這架勢封總今天是真的要逮人啊。你說我們要不要通知一下其他人?”
“快快快,群裡發個消息,今天考勤!封總親自考!”
“……”
青予大群炸了。
炸開的同時,趙小俏被大家一致指派為代表,鼓足膽子走到門口。
“那個……封總,您是不是要找我們季總?季總今天要去談廣告,可能會晚一些。”
封承頭都沒回:“不找他。”
“那您有什麼吩咐嗎?我馬上去做。”
“沒事。”
後頭幾個人亂七八糟一通打手勢,趙小俏完全看不懂,無奈地聳肩攤手。
有人指了指封承的手,她順著一看,了然,趕緊試探地問:“那,需要我幫您衝杯咖啡嗎?”
封承回過頭,掃了她一眼。
沒什麼含義的眼神,趙小俏沒能體會到位,反正不算嚴厲,硬要定個性的話,應該是淡淡的嫌棄。
“不用。”封承把臉轉了回去。
郭青就是在這時來的。
邊低頭劃拉手機邊走出來,不知看到了什麼。
“靠!封承有毛病吧。”
罵完一抬頭,和有毛病的封承本人打了個照麵。
“……”
“……”
在公司說老板壞話還不悠著點,當著老板麵被聽個正著,一納米的挽救餘地都沒有。
趙小俏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視。
辦公室原本在瞎指揮的一幫人也齊刷刷低下頭,試圖躲避即將到來的災難。
完了,早就聽說封總不待見青予,經常針對他們。
現在他們的總設計師郭青又當麵把人給得罪得透透的,看來青予是注定要死在克拉拉手裡。
這會兒去投奔克拉拉應該還來得及吧?
青予的上下班時間一直都不作硬性要求,最忙的時候天天加班有時候有人乾脆都睡在辦公室,清閒的時候自然可以鬆散一些。反正沒必要的事,待在公司也是虛度光陰。
來到beaute之後依然延續了這個習慣。
郭青剛才看到群裡的消息,隨口一句吐槽,誰能想到封承就站在他們門口蹲人?
哪個大老板像他這麼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