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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袍擺,跪在了地上,垂眉低首,高聲道。

彼時,盧湛已在馬車內久等了,終於聽到蘇炎的聲音,立馬示意小福子打起車簾,盧湛鑽了出來,剛踩著黃木凳下了馬車,就好兄弟似的,雙手扶住蘇炎胳膊,笑道:“蘇大人快快免禮。”

蘇炎起身後,也是一張肅容臉,始終未有笑意。

這副模樣落在圍觀群眾眼裡,都隻道是蘇老夫人昨日氣哭了,蘇炎孝順老夫人,惦記老夫人身體,所以麵上毫無笑容呢。

“太子殿下,裡麵請。”蘇炎始終肅容,朝太子盧湛做出邀請的手勢。

盧湛點點頭,在蘇炎的引路下,朝大門行去。

卻不想,還未跨進門檻呢,影壁後頭又拐出了一道老邁的身影。盧湛定睛望去,就見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在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緩步而來。

“這就是蘇老夫人了吧?”盧湛認出來了,求證似的看了蘇炎一眼。

蘇炎立馬應道:“是,正是微臣的祖母。”

聽罷,盧湛立馬快走幾步,想在圍觀群眾麵前,展示一下他待蘇老夫人的親切,壓根不存在什麼逼迫。

最直觀的展示法,就是雙手扶住老人家,不讓蘇老夫人行禮,然後溫柔地詢問一下老人家的身子,最後為昨日不會辦事的兩個小太監道歉。

可人家蘇老夫人是“專業唱戲”的,好不容易與兒媳婦、孫子謀劃出了今日這場戲,豈能讓太子占了便宜去?

做夢啊!

於是乎,盧湛才剛向蘇老夫人邁出一步,蘇老夫人就已經顫顫巍巍朝太子殿下撲過來了,神情激動,兩隻手直接抓住盧湛雙臂,就哭求上了:

“太子殿下啊,林二姑娘是臣婦的孫媳婦啊,求您彆逼迫我們退親,成嗎?”

邊哭,蘇老夫人還雙腿一軟,就跪到了盧湛腳前,盧湛是想阻攔都阻攔不住啊,衣袍還被哭嚎的蘇老夫人扯得沒了型。

“祖母,祖母,您彆這樣……”蘇炎見祖母跟太子鬨上了,忙一副焦急的神色,也朝太子再次跪下,高聲道,“太子殿下,我祖母非常喜歡林二姑娘,這才會鬨成這樣,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說罷,蘇炎還假惺惺磕了一個頭。

一旁的蘇夫人也連忙跪下,朝太子磕頭求道:“太子殿下,求您彆逼我們退親了,我母親她年邁,承受不住啊!”

盧湛被一家子三個這麼一鬨,頭都大了。他能怎麼辦?他是來催促蘇炎退親的,哪能中途妥協,放棄了林真真呢?

心頭摯愛都放棄,那還算個男人嗎?

何況,他可是與林真真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關係都發生過足足三次了!

再則,盧湛曉得,喜歡林真真的隻是蘇老夫人,蘇炎是丁點都不愛的,要是愛,大半個月前也不會一次次給林真真沒臉了。

這種種念頭撞擊在腦海裡,撞得盧湛頭疼不已。當然,頭再疼,盧湛也很明白自己的心,絕不可能因為蘇老夫人就放棄林真真的。隻是這拒絕的話該如何宣之於口呢?

正在盧湛考慮著措辭時……

“祖母!”

“母親!”

“老夫人!”

一陣陣呼喊聲響起。

竟是蘇老夫人情緒太過激動,一頭“昏厥”在了盧湛身上,麵部朝下,直直向盧湛大腿倒去。

彼時,盧湛雙手還抓著蘇老夫人雙臂,眼睜睜看著蘇老夫人倒在自己身上,驚得盧湛除了抓穩外,都心慌意亂不知該怎麼處理了。

直到蘇炎一把抱起蘇老夫人,焦急萬分地衝向後院,盧湛才緩過神來,趕忙道:“快宣太醫來!”

彼時,守門的小廝已經按照蘇炎提前交代好的,將大門“嘎吱”一聲關上了。

於是乎,門外的圍觀群眾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太子殿下遲遲不鬆口“退親”之事,生生逼得蘇老夫人情緒過度激動、白眼一翻、昏厥過去的畫麵。

“嘖嘖嘖,真是不乾人事啊,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活生生逼得人家老太太沒活路了!”

“可不是,蘇老夫人年事已高,這般一連被刺激了兩日,搞不好,就出人命了!”

“蘇大人可是咱們抗擊倭寇的民族英雄啊,凱旋歸京,竟被太子殿下如此欺負?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蘇炎安排下的那些人,混在人群裡開始率先說出憤怒之語,引導輿論方向。

果不其然,在他們的帶領下,人群很快議論紛紛,民怨再次沸騰。而沸騰的高.潮,則是聽聞蘇炎扛不住壓力,終於被太子逼迫得點了頭,連夜帶上退婚文書,趕去林國公府退親時。

第94章

這夜, 在月色彌漫的二更天,林真真終於等來了盼望已有的退親。

彼時,蘇炎快馬而來, 得了門房通報, 進入林國公府大門,就一路朝大房猛衝。

蘇炎進了堂屋, 也不落座,甚至連招呼都沒好好打一個, 就火速從懷裡掏出退親文書、林真真的庚貼, 以及當初的定親信物折扇一把, 雙手交還到大爺林鎮茂手上, 麵帶悲戚道:

“林伯父,咱倆沒有翁婿緣分, 不能強求。我也不多留了,府裡祖母一病不起,還需要我伺候榻前。”

林鎮茂聽了這話, 心頭一驚,外頭的傳聞他自然也聽了幾耳朵, 曉得蘇老夫人因為退親之事, 被太子殿下氣得當場昏厥。

再看眼下蘇炎滿臉的焦灼, 林鎮茂心下了然, 外界傳聞不假, 忙道:“好, 我也不多留你了, 速速回去伺候你祖母吧。”

說著,林鎮茂從大夫人薑氏手裡,接過一個木匣子, 裡頭盛的是退婚文書、蘇炎的庚貼,以及當初的定親信物蘇家祖傳的玉如意。當著蘇炎的麵打開木匣子,令其過目,便退回給了蘇炎。

林鎮茂心裡頭過意不去,便客氣道:“蘇大人,我送你出門。”

蘇炎接過木匣子抱在懷裡,卻是連連擺手:“林伯父不必了,在下很趕時間,就此彆過。”

說罷,蘇炎掉頭就向大門跑去,當真是怎麼急速跑來的,就再怎麼急速跑走,儼然一副超級惦記府裡“病老太”的焦急模樣。

林鎮茂望著蘇炎飛奔而去的背影,心頭萬般惆悵。不僅惆悵蘇炎這樣好的女婿,就這樣被女兒給作沒了,更是惆悵太子殿下鬨的這事,退個親而已,竟險些鬨出了人命,無端激起了民憤。這樣的情況下,女兒再進宮,還能落得了好?

思及此,林鎮茂狠狠瞪向一旁的大夫人薑氏。

這時的大夫人薑氏心頭也是萬般不是滋味,好不容易盼來了退親,似乎遠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心頭也滋生不出什麼歡喜來。突然,想起昨日女兒窗前的那兩隻烏鴉了,眼下想來,當真是晦氣至極,指不定這接二連三的晦氣,都是那兩隻烏鴉給惹來的!

話說,退親是大事,蘇炎到來的消息,門房不敢隱瞞府裡的世子爺和寶扇郡主,是以,蘇炎前腳剛進林國公府的大門,二房的林鎮山、蕭盈盈和林灼灼也全都知道了。作為府裡的當家人,林鎮山立馬和蕭盈盈快步奔向大房。

林灼灼也跟著爹娘一塊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然後,林灼灼一家子就在大房院門口碰上了蘇炎。

林灼灼親眼看見蘇炎火急火燎奔出來,那速度……簡直快若閃電,再凝望蘇炎麵容,天呐,那個愁容滿麵喲,五官都擰巴了!

哪怕林灼灼知道蘇炎是在作戲,也還是禁不住被他的作戲能力給騙過去了。

至少打照麵的那一刹那,林灼灼的心都揪起來的疼,仿佛蘇老夫人沒在作戲,而是真的纏綿床榻起不來了。

“炎弟,你祖母她可還好?”林鎮山一把截住蘇炎,單手扶住蘇炎肩頭,關心地問道。

“我祖母情況很糟糕,經過三個太醫的輪番搶救,才挺了過來。剛醒轉,就又哭上了,哭了老半天,然後淌著淚,拉著我的手說,‘孫兒啊,算了,祖母怕給你招禍,惹得太子殿下找你麻煩就不妙了。去不,速去林國公府將親事給退了吧。’”

蘇炎這話出來,不僅將他祖母“情況很糟糕”的事兒說清楚了,順帶還交代完畢,為何他會連夜前來退親,明早都等不及。

說罷,蘇炎也不多與林鎮山聊,匆匆告了個彆,又再度飛快朝大門口奔去。

林鎮山可是蘇炎的義兄啊,豈能不曉得蘇炎今日所有的舉動,哪怕眼下的狂奔,都是在報複太子,旨在將太子盧湛往死裡弄呢。等著吧,蘇老夫人被太子逼得病榻上流淚,哭著同意退親的事,經過一夜的發酵,明日會激起更多的民憤。

望著蘇炎飛奔在夜色下的背影,林鎮山隻覺得渾身舒暢,炎弟牛掰啊,這下可是重創太子了。激起民憤,是上位者最最不能容忍的事,崇德帝亦如是。

蕭盈盈等蘇炎背影徹底消失了,才捅了林鎮山胳膊一下,道:“走吧,咱們去大哥那小坐一會。”府裡發生了退親的事,他們身為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自然得親自去問問的,要不然,不像樣。

“爹爹,走吧,我也去瞧瞧二姐姐去。”林灼灼莫名的,突然想見見林真真,想親眼看看退親退成這樣,林真真麵上會是怎樣一副表情,還樂不樂得起來。

一刻鐘後,爹娘去正房與大伯父、大伯母詢問情況去了,林灼灼則自行去了林真真閨房。

卻不想,林灼灼還漫步在走廊裡呢,忽地院牆外扔進來幾塊磚頭,還有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砸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蘇大人可是民族英雄啊,你居然敢背著蘇大人偷男人,還偷出癮來了?不退親不行,死活要退親!這下可好,若蘇老夫人被你活活氣死了,老娘我就日日給你扔磚頭,砸死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磚頭“砰砰砰”的落地聲,以及院牆外婦人的謾罵聲,嚇得林灼灼身子猛地一顫。

待回味過來後,林灼灼拍著小%e8%83%b8脯,不得不驚歎蘇炎調動輿論的能力,更驚歎蘇炎激起民憤的能力。

瞧,都有看不過眼的婦人鬨到林國公府來了!

砸磚頭,謾罵林真真是婊.子,你說這民憤夠不夠大?刺激不刺激?

明明知道外頭的婦人要砸的不是自己,林灼灼還是撫著%e8%83%b8口,一副擔心受怕的小模樣,緊貼著走廊牆壁走,生怕那磚頭飛得夠遠,砸中自己就壞事了。

終於摸到了林真真房門,林灼灼趕緊閃身進去,就見林真真正趴在床頭低聲哭泣呢,小肩膀一聳一聳的,那背影瞅上去說不出的淒涼。

很明顯,林真真也聽到院子裡的動靜了,曉得那婦人罵的是她,磚頭砸的也是她。

正在這時,大約是林國公府的護衛爬上牆頭凶了那個婦人,結果那婦人非但沒被嚇到,反倒越發氣性大了,扯開了嗓子連護衛一塊罵上了:“怎的,那賤姑娘是不是偷了一個男人還不夠,連你也一塊偷上了?要不,你凶我乾嗎?維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