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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餓餓飯飯 七月岸 4687 字 4個月前

李海棠怔怔看?著?楚淩月手裡的銀票, 並沒有去接:“褚姐姐,不必如此的。”

她方才就注意到了楚淩月的打?扮,並不華貴。

所以她方才挑的那三根珠釵,加起來?是?十幾?兩。

楚淩月柔柔一笑:“總歸都是?要花的, 這頭麵是?送給未嫁的閨閣小姐, 我相信你的眼光。”

李海棠聽了這話,頭又低了些。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用心搭配了一套銀錠頭麵,從鬢簪到耳墜, 都是?適合少女的樣式。

楚淩月默默接過來?,柔聲道:“我在樓上樓等你,到了就說找唐掌櫃,屆時咱們?一起吃晚飯,好?好?說說話。”

“哎。”李海棠低頭應了,短短一個字裡, 帶出了難以掩飾的哭腔。

楚淩月抿了抿嘴角, 挽著?唐槿的胳膊轉過身去。

片刻過後,李海棠才抬起頭, 眼底淚花閃爍,視線裡已經沒有了楚淩月的身影。

珍寶閣外,楚淩月走出幾?步,才恍然回頭。

再轉身,她這一路都安安靜靜的。

回到樓上樓,一進後院就看?到癱坐在地的周萱。

楚淩月把那副頭麵遞給唐槿,獨自回了房,她到底沒有單獨準備一份像樣的見麵禮啊。

她此刻的腦海裡都是?麵容枯黃的李海棠,心情很是?壓抑。

曾經的李海棠雖不至於名動京城,但也生得嬌俏可人。

眼下?,作婦人打?扮的李海棠卻被生活壓彎了腰,磨去了棱角。

楚淩月坐在床邊,手指不自覺地捏著?衣袖,眼底酸澀難忍,李海棠明明比她還年輕兩歲,可那臉上卻佈滿歲月的痕跡,滄桑,死氣沉沉。

好?似這十年來?,比她經受了百倍十倍的苦難。

不一會兒,唐槿走進門來?:“娘子,頭麵給周萱了。”

楚淩月輕歎一聲,道:“海棠是?我在京中的閨中好?友。”

隻此一句,她竟說不下?去了。

說什麼?呢?

說她們?天真無畏,說她們?任性?恣意的少年時光嗎?

那是?十年前了,十年太久,已然改變了太多,她們?都不是?曾經的自己了。

唐槿走過去摟住楚淩月的肩,輕輕拍了兩下?,什麼?都沒有問。

不知過了多久,楚淩月才又開了口?:“阿槿,晚會兒,我和海棠就在這房間?裡吃,就不陪你們?去大?堂了。”

“好?,我到時候讓廚房給你們?送幾?道菜來?。”唐槿看?得出楚淩月的心情有些沉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傍晚,魏管事?來?後院稟報有一個姓李的婦人找掌櫃的。

唐槿點點頭:“快把人請進來?,上四道好?菜送我娘子房裡去,再上一壺酒。”

隨後,她便招呼大?家都去大?堂,留楚淩月一人在後院。

李海棠跟著?魏管事?走進院中,微微低著?頭,好?似很緊張。

直到楚淩月走近,牽起她的手:“海棠妹妹。”

“褚姐姐。”李海棠輕應一聲,這才顯得放鬆了些。

關上門,楚淩月牽著?她坐下?,添了杯酒:“海棠,你何時來?的平蠻州?”

此話一出,李海棠嘴角囁嚅片刻,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先哭了出來?。

她淚水漣漣,哭聲卻壓抑。

楚淩月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不再問了。

直到她哭夠了,才道:“先吃些東西吧。”

“哎。”李海棠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低頭吃飯。

期間?,她一言不發,好?似真的餓了,大?口?大?口?吃著?飯菜。

待到吃飽了,她有些局促地看?向楚淩月:“褚姐姐,讓你見笑了。”

楚淩月笑著?遞給她一杯酒:“都是?自家姐妹,莫要說這種見外的話。”

李海棠接過來?,小口?喝了半杯酒:“我來?平蠻州一年了,褚姐姐你這些年可還好?。”

楚淩月點點頭:“我改名了,現在叫楚淩月,清楚的楚,阿槿她對我很好?。”

這一年,她剛好?去了平安縣唐家村,不在府城,不然或許能早些日子重逢。

李海棠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褚姐姐何時成?了親,不知姐夫是?哪位,我…”

她還沒見過禮,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給好?姐妹丟人。

楚淩月笑笑道:“她和我一樣都是?女子,白日裡你已見過,喚她名字便好?,她叫唐槿。”

說起來?,唐槿比李海棠還小四歲。

李海棠詫異地抬頭,神情落寞道:“女子也好?,不似我這般便好?。”

見她麵上滿是?愁苦,楚淩月把才買的發釵拿出來?兩支:“我也不知你何時成?了親,都沒喝上一杯喜酒,這對發釵就當給你添妝了,你別嫌棄。”

李海棠看?著?那對發釵,又低下?了頭:“不用了,我跟他已經和離了。”

楚淩月麵色一頓,還是?把發釵塞到了她手裡:“拿著?,又不貴重,我好?歹應你一聲姐姐。”

她知道好?友從前也是?個心氣高的,貿然給銀子未免不妥,隻能慢慢來?。

李海棠這次沒有拒絕,因為她缺銀子,很缺銀子。

她握緊手裡的發釵,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抬起頭看?向楚淩月。

“楚姐姐還記得那一回在公主府嗎?我們?曾一起向丘涼問姻緣,丘涼算得真準,她說我會嫁給新科進士……”

彼時,李家被貶,爹爹仍想讓她嫁入高門大?戶,卻屢屢碰壁,最後不得已把目標轉到了進京趕考的舉子身上。

那人來?自平蠻州,是?二甲進士,娶她本就另有所圖。

李氏雖然已經沒落,但還有個太皇太後在宮中撐著?。

沒想到他們?成?親才滿一年,太皇太後就薨了,見李家東山再起無望,那人便逐漸露出真麵目,不再好?好?待她,先後納了幾?房妾室。

可李海棠已身懷有孕,進退兩難。

再後來?,那人在辦差的時候出了錯,被貶為庶民,這才帶著?她回到祖籍平蠻州。

也就是?來?到平蠻州的這一年,她受盡婆母磋磨,不堪受辱之下?,與那人大?打?出手,最後隻換來?休書一封。

李海棠慢慢說著?,語氣不喜不悲,好?似在講別人的故事?。

“我被休之後原想回京,但我放不下?孩子,他才九歲,我實在是?放不下?,就在珍寶閣找了個活計,沒想到會遇見你。”

她握緊楚淩月的手,情緒略激動起來?:“那一家人太壞了,我兒子原本被我教得那麼?乖巧,可是?才一年,他就不肯認我了,我…”

李海棠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她的兒子不認她了,她卻還是?不放心,省吃儉用偷偷貼補兒子,卻再也換不來?一聲“娘”。

她心裡苦啊!

楚淩月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海棠,不如來?樓上樓吧,我讓阿槿給你安排個活做,咱們?姐妹也好?相互照應。”

李海棠身子猛地一僵,隨後連連搖頭:“我知道楚姐姐你是?為了我好?,但我現在已經習慣了在珍寶閣做活,工錢也不少,就不麻煩你了。”

說話間?,她又低下?了頭,眼底一片猶豫。

楚淩月沒注意到她的反常,隻當好?友仍舊心氣高,便沒有強求。

“你現在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好?。”李海棠神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馬車一路往城西而?去,在一個巷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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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棠不讓楚淩月再送了:“楚姐姐就送到這裡吧。”

楚淩月望了眼長巷,輕輕點頭。

李海棠下?了馬車,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

她望著?楚淩月,久久無言。

“海棠?不然我再送送你吧。”楚淩月心頭一滯,眼神暗含打?量。

李海棠張了張嘴,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她擺擺手:“楚姐姐快回吧,不必送了。”

話落,她快走幾?步,又突然停下?腳步。

這一次,她沒有回頭,隻在原地停頓片刻,便小跑著?走遠。

楚淩月微微蹙眉,回到樓上樓,先去了書房。

見唐槿在裡麵,她也沒有瞞著?什麼?,直接抬頭對著?半空道:“與我說說吧。”

甲一這才現身,抱拳低聲言語一番,又飛身離開。

楚淩月知道有皇家暗衛在,凡是?與她們?接觸的人,隻要她們?不開口?阻攔,甲一和甲二便會暗中打?探清楚。

她自然是?不想懷疑李海棠的,但這種關頭,她不能大?意。

事?實也證明,她不能大?意。

因為甲一方才說,李海棠與她相認後,離開珍寶閣來?樓上樓的過程中曾被安郡王府的人半路截下?。

甲一不敢打?草驚蛇,不知道安郡王府的人都對李海棠說了什麼?,他隻看?到李海棠收下?了安郡王府的銀子。

而?李海棠從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過此事?。

唐槿見楚淩月默不作聲,雖然不忍心,還是?提醒道:“你那位好?友,需小心提防。”

楚淩月苦笑一聲:“阿槿你知道嗎,海棠她從前雖跟我一樣任性?,但她很善良,且對我極為維護。”

可她們?之間?已經隔了十年,她不怪李海棠,她隻是?覺得難受。

“我明白。”唐槿輕歎一聲,她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也能懂得這種感覺,與往日好?友才久別重逢,就發現好?友居心叵測,想來?是?不好?受的。

“你不明白,海棠真的心地不壞,我那會兒說讓她來?樓上樓幫忙,近水樓臺更容易行事?不是?嗎,可她拒絕了。”楚淩月眼神少有地透出幾?分偏執,直直地望著?唐槿,好?似在祈求別人的認同。

第96章

唐槿默然?片刻, 道:“娘子,人都會變的,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楚淩月聞言閉上眼睛, 胳膊撐在桌子上?, 輕輕捏了捏鼻樑,不知為何,她覺得好累, 眼睛累,心也累。

人確實是會變的, 譬如她自己……

唐槿見她麵色疲憊,很是心疼:“娘子,你?先回房歇著吧,我來等丘涼便好。”

“無?妨, 我們今晚還要去破廟一趟。”楚淩月睜開眼, 站起身。

“那你?等著,我去把準備吃的,煮好再來叫你?。”唐槿忙起身扶住她的肩,拉著她坐下。

楚淩月點點頭, 待唐槿去小廚房後,她又抬頭看向半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兩位可否下來一談。”

屋頂後簷,甲一朝甲二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警戒。

隨後,他便進了書房, 抱拳道:“您儘管吩咐。”

楚淩月看向甲一, 語調仍似往日那般平靜,聲音裡卻難掩沉悶:“勞煩甲一大?哥幫忙